2只要站上了风口,猪都能起飞
飞机从滨海机场腾空而起。头等舱座位上的虞东明却愤愤不平,一脸激动:“这算什么意思?是存心耍我们吗?早知道他们这种态度,压根不必去台北。”
一旁的王诚阴沉着脸,不发一语。方玉斌托着下巴,也陷入沉思。
这趟台北之行,乃是应费云鹏之邀。不出王诚所料,当苏浩因为那段视频丢了乌纱帽,费云鹏终于出手了。老谋深算的他,清楚股权之争胜负已分,该轮到自己登场了。费云鹏一面继续着云游旅程,一面邀请王诚、赵小轻、曹伯华等人共赴台北,说是要在元宵节吃一顿“团圆饭”。
对于费云鹏的邀约,各方欣然应允。礼数周到的费云鹏,还派方玉斌南下滨海,陪同王诚一起飞赴台北。
不过,就在王诚一行登上飞机之时,公司下属却打来电话汇报,半个小时前,华海公司发布了一则公告,它以大股东的名义,正式提议罢免王诚、虞东明等现任高管,并历数管理团队多年来在经营过程中所犯的错误。
华海公司以及躲在幕后的赵小轻,一边答应去台北面谈,一边却在碰面前几个小时,抛出一份杀气腾腾的公告,难怪虞东明火冒三丈。
飞机完成爬升后,开始在高空平稳飞行。王诚拉上遮光板,挡住刺眼的阳光。又隔了一阵,他转头问道:“玉斌,对于华海的这则公告,你怎么看?”
自打听到这则消息,方玉斌的脑筋就没有停过。王诚一问,他立刻答道:“这份公告把调子拉得很高,可谁都明白,里面提到的根本无法付诸实施。纵然华海是最大股东,但罢免所有现任高管这种大事,董事会上很难获得其他股东支持。”
王诚又问:“明知不可为,还要节外生枝,为什么?”
方玉斌搓着手:“在我看来,这份公告与王总当初的‘绝不妥协’或许异曲同工。苏浩出事后,赵小轻处境不妙,自打股权之争以来,第一次让出了主动权。赵小轻明白,在即将登场的谈判中,她将处于被动地位。这时候,软人自然得说硬话,把调子拉高,展现出强硬姿态,以增添自己的谈判筹码。”
“《孙子兵法》里说,辞卑而益备者,进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方玉斌接着说,“把这话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说敌人使者措辞谦卑却又在加紧战备的,是准备进攻;措辞强硬而军队又做出前进姿态的,是准备撤退。”
王诚点着头:“你的分析有道理,他们看似气势汹汹,其实是在谋划撤退。”
王诚笑了笑,接着说:“为了去台北吃一顿团圆饭,对手真是煞费苦心。这则公告看似辛辣,其实只是团圆饭前的一道开胃菜。人家有备而来,我可不能空着手去。这不,我也准备了一份餐前甜点。”
王诚从皮包里掏出材料,交给方玉斌。方玉斌快速浏览之后,惊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份材料是赵小轻与曹伯华之间部分资金往来的记录。从材料上看,苏浩曾经执掌的大安人寿,无疑是资金运输的主要通道,不过与此同时,赵小轻还使用了地下钱庄等灰色管道,将海外资金洗过一遍之后,再交到曹伯华手上。
将材料交给王诚的,正是华海集团的二当家曹仲华。苏浩出事后,王诚又找过曹仲华,希望他认清形势,回头是岸。之前两边势均力敌,曹氏兄弟尚且不忘两头讨好,如今王诚占了上风,曹仲华更是说了一通“大哥糊涂”之类的话,并交上这份投名状。
曹仲华投靠的事,王诚自然不便对方玉斌说,他只是笑了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浩挺聪明,进去之后只承认自己与佟小知发生过关系,其他事口风紧得很。赵小轻大概觉得,苏浩没把她咬出来,有些秘密外人永远不知道。看到这份材料,相信她对自己的处境会有更清醒的认识。”
王诚抿了一口机上饮料:“外界对收购资金的来源,早就有各种怀疑。借道地下钱庄这种事,一旦捅出去,她的麻烦少不了。”
王诚表情轻松地说:“前几天,我收到一份邀请,是梦剧场直播平台发来的。直播平台要推出一档大咖秀节目,邀请我去做直播。这家梦剧场,是否就是你投资的第一个项目?”
方玉斌点头说:“没错,星阑资本成立后,第一个投的就是梦剧场。梦剧场的人,并不知道我和王总的关系,只是像你这样的大咖,每个平台都会抢着邀请。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赴约,也算支持梦剧场的工作。”
王诚笑起来:“你投的项目,我一定大力支持。他们的这档节目,我会参加。之前对直播了解很少,趁着这个机会,我让下属搜集了一些材料,知道这个梦剧场近来发展势头不错,看来你的第一笔投资很成功嘛。”
方玉斌也笑起来:“直播行业方兴未艾,梦剧场也算领风气之先。梦剧场的总经理何兆伟告诉我,以往做视频网站,怎么努力都见不到成效,转型做直播,却觉得事事顺手。如今,他们已经在谋划收购另一家直播平台,进一步确立行业领先地位。”
梦剧场转型的事,方玉斌曾向王诚提过。王诚点头说:“只要站上了风口,猪都能起飞。正因为你眼光独到,才让梦剧场站在了直播产业发展的风口上。”
接下来的时间,王诚兴致勃勃地问起梦剧场的各种情况。方玉斌明白,直播平台的生意,并不能入王诚法眼,他刻意小题大做,或许只是为了展示大将之风。就像历史上那些名帅,前方厮杀激烈,人家却悠然自得地下着围棋。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转瞬即逝,王诚一行人来到台湾桃园机场的航站楼。荣鼎资本副总裁伍俊桐迎候在此,他热情地伸出双手:“王总,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王诚脸上挂着笑容:“老费的礼数太周到了。既让玉斌到滨海来陪着我一块儿启程,又让你亲自接机。”
“应该的。”伍俊桐与方玉斌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费什么时候到的?”王诚问道。
伍俊桐说:“费总这半个多月一直在台湾,春节都在这边过的。前几天他住在高雄,昨晚到的台北。”
“小轻与伯华到了没有
?”王诚叫起死敌的名字,竟是格外亲切。
伍俊桐说:“赵总在北京,曹总在福建老家,他们都订好了航班,大概下午到台北。”
台北的交通拥堵得厉害,出了桃园机场,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一座黄顶红柱、气势恢宏的牌坊出现在视野前方。看到这座牌坊,众人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台北圆山饭店——终于到了。
费云鹏每次来台北,都会下榻在圆山饭店。这座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金色琉璃覆顶,高达14层的庭院式建筑,也成为此次费云鹏做东,招待各路人马的地方。
圆山饭店与101大厦,并列为台北的地标性建筑。若论起历史悠久,圆山饭店更胜一筹。饭店位于台北市圆山上,傍依基隆河,是20世纪50年代由宋美龄亲自选址,确定设计方案建成的,这里一度是国民党政要召开秘密会议或举行政治活动的地方。
饭店的建筑结构采用中式风格,汉白玉的楼梯、红色的柱子、雕龙的屋顶,让置身于饭店中的客人仿佛进入了一座中式宫殿。因为其美轮美奂的装修,饭店跻身“全球十大酒店”之列。尤其是饭店大堂,号称世界最大的旅馆大堂,布置就像帝王上朝议事,大堂当中是一幅周公制礼作乐的铜质浮雕,两旁是几十根朱红圆柱,宫灯高悬,夺目耀眼。天花板上,有一块造型优美、饶有趣味的梅花形藻井。梅花正中有五龙戏珠,象征着“五福临门”。藻井内侧刻有几十条金龙和凤凰,充满着龙凤呈祥的富贵气息。
当王诚一行抵达时,费云鹏已等候在酒店门口。两位老朋友热情握手,言笑晏晏,此前的纠葛,彼此绝口不提。
办好入住手续后,众人先回房小憩一会儿。方玉斌还是第一次来到圆山饭店,饭店正门的牌坊,宽阔的大堂都带给他惊艳之感。尤其是房间钥匙,并没有采用时下流行的磁卡,而是传统的黄铜钥匙牌,钥匙环上挂着一枚类似宝鼎的装饰品,让人感受到浓郁的传统文化气息。不过进到房间,方玉斌却有些小小失望,屋内的家具略显陈旧,设施颇为简单,比起新近开业的五星级豪华酒店逊色不少。
下午4点过后,方玉斌与伍俊桐跟在费云鹏身后,走进了饭店内的一间高级套房。房间内,赵小轻与曹伯华、曹仲华兄弟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见到费云鹏,众人起身打着招呼。又过了几分钟,王诚、虞东明一行人走进房间。王诚与赵小轻、曹伯华握手寒暄,彼此互相拜晚年。
费云鹏笑呵呵地说:“大家都是老朋友嘛!你看,一见面都用不着我这个东道主介绍。”
王诚说道:“没有你这位东道主,这些老朋友真还难得凑到一起。所以呀,还得感谢老费!”
“是呀!”赵小轻附和道,“能有今天这场聚会,都是托费总的福。”
一场事关生死的谈判,就在一种轻松祥和的气氛中开场。各怀心机,斗得你死我活的各路人马,都装出老友相见、其乐融融的样子。
费云鹏一面招呼人上茶,一面说:“既然是老朋友,就不用搞那么正式,大家随便坐。”
费云鹏说完后,众人坐到座位上。一如费云鹏所说,全都就近入座,并未在座次上太过讲究。虞东明坐在赵小轻身后,王诚身旁坐着伍俊桐,费云鹏与曹伯华并排坐在一起。
方玉斌心中暗笑,费云鹏让众人“随便坐”,显然是有意为之。比起正式谈判时,各方相对而视,泾渭分明,这样的安排更具亲和力。又或者,在犬牙交错的利益关系中,朋友与敌人的界限原本就不甚分明。比如方玉斌,按理他应该坐在老板费云鹏身后,但实际上,王诚才是他的盟友。还有曹伯华,他似乎应当同赵小轻共进退,但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却让明眼人瞧出,曹氏兄弟大概早就跟王诚眉来眼去。从上午到现在,方玉斌就一直怀疑,王诚在飞机上拿出来的材料,是从曹氏兄弟那里弄来的。
落座后,费云鹏微笑着说:“最近这段时间,千城股权之争的事纷纷扰扰。在我看来,大可不必。都是老朋友,有什么话摊开来说。你让一点,他退一步,哪有解决不了的事?在媒体上放狠话,太伤和气!再弄一堆会计师、律师在身边,这伙人说着是来帮你出谋划策,实际上还不是赚你的钱。”
费云鹏接着说:“对这件事,我原本不想介入。两边都是朋友,帮谁也不是。但看着事情不断延烧,仿佛没个头,只能义不容辞做一回和事佬。”
费云鹏这番漂亮话,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仿佛之前真就置身事外。王诚心里发笑,嘴上却说:“刚才我就说,还得老费出马,才能把老朋友聚拢在一起。”
费云鹏扭头朝着赵小轻:“你今天弄那则公告,是什么意思?合适吗?在这方面,老王可比你讲交情。你先看看这个。”
费云鹏手上的资料,正是赵小轻与曹伯华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王诚抵达台北后,将资料交到费云鹏手中,为的就是给对手一个下马威。
赵小轻低头看材料时,费云鹏不紧不慢地说:“老王把资料交给我,而不是直接捅出去,说明他心里还是认朋友的。否则,又会闹个满城风雨。”
赵小轻刚下飞机,就接到费云鹏电话,告诉她这份资料的事,并埋怨她办事太不小心。因为有心理准备,赵小轻早就想好说辞。看完资料后,她微笑着说:“我和华海之间的资金往来,确实有一部分通过地下钱庄。这些事虽不合规矩,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刚开始收购千城股份时,大安人寿的资金渠道尚未建立,王总那边催得急,让我们务必加快动作。为了完成你的托付,我只能什么法子都用上。”
赵小轻坐直身子,把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幸亏这些东西在王总手里,如果落到其他人手上,事情就麻烦了。”
对赵小轻这套说辞,费云鹏心里很满意。这小丫头虽然刚吃了败仗,看来阵脚还没大乱。本来嘛,把事情朝前一推,谁也脱不了干系!当初,可是你王诚处心积虑引入赵小轻抗衡荣鼎。真把这事捅出去,究竟谁灰头土脸还不一定!
“毕竟是老朋友,打断骨头连着筋。”费云鹏笑起来,“从某种程度来说,大家算得上利益共同体。因此,让
千城的事平稳落幕,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不出所料,对手一上来就使出撒手锏,逼得自己投鼠忌器。王诚抿了一口水,说:“老费是东道主。怎么个平稳落幕法,你有何高见?”
费云鹏摆了摆手:“你们是当事人,怎么做还得听你们的。要不这样,各自有什么腹案,先提出来。”
赵小轻放下茶杯,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千城的股权之争闹了这么久,我也不愿它继续延烧下去。我和王总是老朋友,对王总的能力、人品素来敬重,但朋友归朋友,眼下还得在商言商。我的解决方案,正像今天公告里所说,召开董事会,对管理层进行改组,使千城的经营尽快走上正轨。”
赵小轻又说:“因为时间仓促,公告在遣词造句上难免有欠斟酌。比如对待王总,我们绝不会扫地出门。即便你从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依旧是千城的精神领袖。我们会以最大股东的身份,提议成立公司顾问委员会,聘请王总担任委员会主任。以后公司的重大决策,还会征询王总意见。”
王诚笑起来:“当初红军队伍里有个洋顾问,叫作李德。毛主席可说了,顾问嘛,就是可问可不问,他的话可听可不听。如今你又给我安排个顾问头衔,我是否还得感谢你?”
王诚收起笑容:“根据公司章程,更换现任高管、改组董事会这样的重大决策,需要召开股东大会,并获得50%以上股东的支持才能完成。你们纵然是最大股东,离这个门槛还差得远。”
赵小轻并不示弱:“仅靠我们手里的股份,自然办不到。如果加上荣鼎持有的股份呢?”停顿一下,她又说:“华海与荣鼎所持有的股份,已经接近50%,再争取一些中小股东,这项提议就能获得通过。因此,只要费总支持,股权之争可以立刻落幕。”
赵小轻这番气势汹汹的表态,同样来自费云鹏的私下鼓励。在这次碰面前,费云鹏与赵小轻联络过几次。眼看赵小轻落入下风,费云鹏向她伸出援手。
在股权大战之初,费云鹏曾与赵小轻订下攻守同盟,如若赵小轻取胜,两人瓜分千城。这是费云鹏的底线,然而他也明白,整套方案的实质,是人家吃肉,自己喝汤。反倒在王诚扳回一城后,费云鹏意外获得了操控大局的实力。王诚与赵小轻既精疲力竭,又难分高下。费云鹏只需维持住谁也不死、谁也不胜的局面,就能把主动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既然赵小轻处境更艰困,自然要扶她一把。
赵小轻明白费云鹏的盘算,心中更狠狠骂着这只老狐狸。可惜形势比人强,比起报仇心切的王诚,尚且愿意利用自己的费云鹏,无疑还算能够合作的对象。
听完赵小轻的话,费云鹏又把目光投向王诚:“小轻说了她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
王诚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自打股权之争公开化之后,我一直打算增资扩股。我希望,这套方案能够获得董事会支持。我已经联系了好几家公司,他们对入股千城很有兴趣,滨海市政府也认可这套方案。新投资者进入后,股权结构重新达到平衡。”
赵小轻来者不善,王诚也老调重弹,端出引入新投资者、稀释股权的方案。王诚明白,这套方案不会获得其他股东同意,但既然谈判是妥协的艺术,就不妨把起点设高一些,给自己留下宽裕的妥协空间。
果不其然,费云鹏立刻摇头:“所谓增资扩股,实则是稀释股权,牺牲原有股东利益。这不摆明了让荣鼎吃亏?”
“对!”赵小轻立刻附和,“身为千城的最大股东,我们也不会同意这种擅自牺牲原有股东利益的方案。”
见费云鹏与赵小轻一唱一和,王诚趁机发火:“老费,你不同意我的方案,那是要同意华海的方案,赶我下台吗?没错,华海与荣鼎的股份加在一起,足够让我卷铺盖卷滚蛋,但在离开之前,我还得做一件事——千城股票复盘。”
王诚装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不知是赶巧不巧,还是我的命好,就在千城停牌这段时间,来了一场大股灾。如今千城的股价,比起同类企业,起码有30%的补跌空间。再加上股权之争迟迟没有定论,一旦复盘,必定有五六个跌停板。苏浩已经不是大安人寿的董事长,你们的资金渠道恐怕不太顺畅。一旦股价狂跌,华海又无法获得新的资金,那些资管计划就得爆仓。你们之前砸进去的钱,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王诚几乎快要拍案而起:“可以肯定地说,在座的某些人,在我被扫地出门前,就得破产关门!”
“当然了,”王诚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大家都是老朋友,我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见王诚发火,费云鹏宽慰道:“都是老朋友,何必呢?真到了那一步,个个是输家。你离开千城,一世英名扫地,华海公司破产倒闭,赵总当初投进去的钱,赔个精光,就连我们荣鼎,都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对,对!做生意嘛,又不是斗气,不必拼个你死我活。”一直没有开口的曹伯华,也出来打圆场。此刻,最心急如焚的大概就是他。这场大赌局一旦走向多输局面,他损失的数字或许不是最多,但境遇一定最惨。毕竟实力有限,人家赔得起,自己却赔不起。
费云鹏又说:“有句话我得跟老王说清楚,尽管我不同意增资扩股,稀释原有股权,但对华海的那则公告更无法苟同。谁都知道,没有王诚就没有千城,况且如今的高管团队经营业绩可圈可点。我看不出任何理由,撤换目前的管理团队。”
“老费不仅是和事佬,更是公道伯。站在中间,不偏不倚。”王诚微微一笑,“这场老友聚会,你是东道主,有什么高见,不妨说一说。”
一旁的方玉斌,听着众人唇枪舌剑,心中不免发笑。这些人各怀鬼胎,一个个恨不能置对手于死地,却偏偏三句话不离什么老朋友、交情之类。其实在他们心中,哪儿还有半点友谊?方玉斌不禁想起在飞机上提到的《孙子兵法》——辞卑而益备者,进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整日把老朋友挂在口中,或许也是正话反说,实则谁都没拿谁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