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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_第四章 资本盛宴_5 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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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

在首都机场航站楼,伍俊桐一点也没给前来接机的千城集团北京分公司副总经理好脸色。他训道:“你们订的什么机票?飞机足足晚点了两个钟头。”

“您批评得对,是我们办事不力。”副总经理赶紧赔上不是,心里却在抱怨,航班晚点关我们什么事?这个伍俊桐真是难伺候,架子比王诚还大。王诚来北京,顶多让公司派辆车。伍俊桐倒好,假如不来一个副总级别的人接机,便认为是有心怠慢。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抓紧时间,马上去荣鼎总部。”伍俊桐背着手,大步朝前走去。那位副总拉着伍俊桐的行李,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赶上晚高峰,机场高速堵得一塌糊涂。伍俊桐坐在车里,不停抬腕看表,脸上显得颇为焦急。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费云鹏打来的,伍俊桐赶紧接起,换上一副笑脸:“费总,不好意思!航班晚点,让您久等了。”

费云鹏问:“你现在到哪儿了?”

伍俊桐说:“还在机场高速上,马上到三元桥了。”

“还没下高速呀,我都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费云鹏说。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航班晚点又赶上塞车,我也急得不行。”伍俊桐说。“这样吧,”费云鹏说,“你不必来我办公室了,直接去钓鱼台国宾馆,正好今晚我在那儿请人吃饭。”

伍俊桐赶紧点头:“好的,好的。”放下电话,伍俊桐忍不住又把那位副总批了一顿。从荣鼎到千城,伍俊桐鞍前马后多年,早就以费云鹏的家臣自居。既然是家臣,怎能让主子久等?

伍俊桐总算赶到钓鱼台,他急匆匆地走进包间,见费云鹏正同几名部下谈笑风生。伍俊桐又是一通道歉,费云鹏却挥了挥手:“没事,下午没等着你,吃完饭咱们还能谈嘛。”

伍俊桐知道,费云鹏对钓鱼台的环境与菜品情有独钟,经常来这里宴客,便问道:“今晚是请谁?”

费云鹏抿了一口茶,说:“说起来这人你也认识,黄文灿。”

“就是东华资产管理公司的黄文灿,黄老夫子?”伍俊桐问。

费云鹏点点头:“对,就是他。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到哪儿了。我们这一大帮人,都等了快半小时。”

伍俊桐赶紧打了一通电话,接着对费云鹏说:“黄老夫子说他已经出了白堆子地铁站,走过来差不多十多分钟。”

费云鹏笑起来:“我在这么豪华的酒店请客,他却坐地铁来。”

伍俊桐摇头说:“黄老夫子这个人,就是喜欢装。”顿了顿,他又问:“您今天请他,有什么事?”

费云鹏说:“既是受人之托,也是利人利己。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约莫十分钟后,黄文灿走了进来。此人年纪五十出头,身材高大,头发花白,戴一副黑框眼镜。他脱下灰色羽绒服与一条红色围巾,露出熨得笔挺的白色衬衣。将外套与围巾挂在衣架上后,黄文灿转身与费云鹏等人握手寒暄,一举一动显得文质彬彬。

伍俊桐一边握手,一边说道:“老黄,你也是堂堂大型金融国企的副总,怎么跑去挤地铁?”

黄文灿摇头笑道:“公司是给我配了车,但那是供工作使用。上下班我都是开私家车,今天赶上限号,只能坐地铁了。”

伍俊桐又问:“你的私家车更新换代没有,还是那台卡罗拉?”

黄文灿说:“那台车开得好好的,干吗去换?”

费云鹏接过话茬:“别说换车了,就说老黄这身打扮吧,这么多年就没见他换过。上班是黑西装,出了办公室,再套一件羽绒服。对了,脖子上还有一条夫人亲手织的围巾。”

伍俊桐笑起来:“就这身打扮,怪不得大伙叫你黄老夫子。”

黄文灿坐到座位上:“老夫子也没什么不好,我本来就是教书匠出身。隔几年退休了,还想回大学教书呢。真要当个教授,没准工资比现在还高。”

“你这玩笑开大了吧。”伍俊桐说,“一个金融国企的副总,工资赶不上大学教授?”

黄文灿说:“我和你们不一样。荣鼎毕竟是股份制企业,里面有国企股份,也有外企与民企股份,一直以来都是按市场化运作,高管薪酬更和市场接轨。东华资产管理公司是一家根正苗红的国企,管得很死。这几年的态势大伙也知道,像我们这类国企,对高管都限了薪。如今我的收入,还真比不上那些大学教授。”

费云鹏脸上似笑非笑,说:“和你这样的廉政模范共进晚餐,我们既有压力,更能学习进步。”

服务员开始上菜,费云鹏端起酒杯,说了一通祝酒词,接着便一饮而尽。其他人干了杯中酒,只有黄文灿抿了一口果汁。费云鹏也没劝酒,他知道黄文灿有糖尿病,多年来从不饮酒。

放下酒杯,费云鹏问道:“老黄,最近工作忙吗?”

黄文灿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所有副总中排名末尾,就管些杂事。每天事情不少,但都是瞎忙。”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排名末尾的副总?”费云鹏问。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有什么办法?”黄文灿摇头叹道,“自己就这样了,事业上没啥奔头。许多事得过且过吧,只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就行。还是那句话,同流不合污,随波不逐流。”

黄文灿又说:“不过就这个排名末尾的副总,也得感谢老费你。当年我被人撵出西海,流落京城,若不是你仗义相助,连这个副总也捞不着。”

费云鹏摆手道:“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还没忘。”

“不敢忘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黄文灿说,“对了,你岳父身体还好吧?俗务缠身,有些日子没去看望老爷子了。”

“还好。”费云鹏说道,“他也经常提到你。”

费云鹏与黄文灿聊到的这件往事,外人并不知晓。黄文灿是西海市人,年纪轻轻就成为省财经大学教授。当年为了组建西海市商业储蓄银行,市领导三顾茅庐,去省城邀请黄文灿,希望他投身家乡经济建设。

黄文灿回到西海,参与了西海市商业储蓄银行的创建工作,是不折不扣的创业元老。再后来,银行发展势头喜人,成了业界知名的区域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并更名为海丰银行。黄文灿成为海丰银行首任行长,并一度有望问鼎一把手宝座,担任海丰银行董事长。

但后来,空降而来的宋长海成为董事长,黄文灿只能屈居人下。与学院派出身、拥有专业背景的黄文灿不同,宋长海来自公务员系统。宋长海是技工学校的中专生,在工厂当过车工,后来进入政府,从普通办事员做起,官至西海市财政局局长。十多年前,宋长海离开财政局,来到海丰银行。

宋长海与黄文灿的合作并不愉快,两人很快爆发明争暗斗。最后,黄文灿被

撵出海丰银行。那时,心情晦暗的黄文灿来北京漂泊,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费云鹏。费云鹏不仅慷慨解囊,资助了落魄中的黄文灿,还时常带他出席各类饭局,结交京城达官显贵。费云鹏的岳父也对黄文灿青睐有加,在老爷子的大力引荐下,黄文灿进入东华资产管理公司,当上部门主任,几年后又升任副总经理。不过近些年,黄文灿却原地不动,在副总位置上迟迟没有进步。黄文灿知道自己年纪不小,未来很难再上层楼,便把兴趣投向书法篆刻与花鸟虫草,他常对外说,奢侈的爱好玩不起,在家写写字,养几盆花还凑合。

黄文灿很注重养生,挑了几口蔬菜后,便不再动筷子。他端起面前的果汁摇了摇,说:“老费,今天有什么好事,你会想着请我吃饭?”

费云鹏口里嚼着菜,说:“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有空聚一下,难道非得有什么事?”

黄文灿抿着果汁,说:“正因为是老朋友,这顿饭才更蹊跷。咱俩什么关系,用得着靠吃饭来联络感情?有什么事,就直说。”

费云鹏笑道:“一切都瞒不过你。”费云鹏放下筷子,说:“要说事情,还真有一件。最近,我去了你老家好几趟,打算在那儿投资一个项目。”

“你去西海了?”黄文灿问,“你可是做大买卖的,打算投什么项目?”

费云鹏说:“海丰银行即将上市,荣鼎资本看好它的发展前景,打算进行股权投资,成为战略投资者。双方已经签署了合作协议,荣鼎的资金也打过去了。”

提到海丰银行,黄文灿的脸一沉。旋即,他又恢复正常,说:“这可不是打算投资,而是已经投了。”

费云鹏说:“你是海丰银行的创业元老,既当过行长,又和宋长海做过搭档。怎么评价我的决策?”

黄文灿拿起热毛巾,擦拭着手,说:“你们都签合同了,我怎么评价还重要吗?这不是让我打马后炮吗?”

费云鹏略微扬头,语气温和却又透出一股子气势:“纵然是马后炮,也不妨打一下嘛。”

黄文灿冷笑一声,说:“这马后炮我还真不能打。我有个原则,不去评价曾经工作过的单位与同事,好的不说,坏的也不说。”停顿一下,他又缓缓说出一句话,语气平静却又显得力道十足:“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

“黄老夫子不愧教授出身,引经据典就是贴切。”费云鹏拍掌笑道,“这十六个字,应该出自《战国策》吧。战国时,燕国国力空虚,齐国经常侵犯。燕昭王励精图治,筑黄金台向天下求贤,终于引来魏国名将乐毅等俊杰。乐毅率领燕军连战连捷,攻克齐国七十余城,震动一时。”

“不过,”费云鹏又说,“君臣一心的美谈终归无法长久。燕昭王死后,燕惠王即位。燕惠王不喜欢乐毅,齐国又使反间计,于是燕惠王削了乐毅的兵权,乐毅怕被诛杀,逃亡到赵国。再后来,齐国大败燕军,燕惠王恼羞成怒,想把逃亡的乐毅抓回来治罪。乐毅给燕惠王写了一封信,说‘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去国,不洁其名’。意思是说一个君子,如果与人绝交了,不说对方坏话;忠贞之臣离开了国家,亦不解释自己的高洁之名。”

黄文灿点头说:“你是饱学之士,解释得一点不差。”

费云鹏说:“这十六个字说得太好,足可为警世良言。真有这个胸怀,倒是令人敬佩。不过,你的心口是否如一呢?”

黄文灿脸色陡变,说道:“你什么意思?”

费云鹏挥了挥手,示意下属出去。众人知趣地起身离开,费云鹏却单独叫住了伍俊桐:“你和老黄也是老朋友,用不着回避。”

伍俊桐得以留下来,自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只听费云鹏说:“老黄,咱们之间说话不必兜圈子。我可是听说,你不仅四处出恶声,还把告状信雪花般地撒出去。”

黄文灿盯住费云鹏,说:“这些都是宋长海给你说的?”

费云鹏点头说:“咱俩是老朋友,但我和宋董事长也成了新朋友。”

黄文灿摇头冷笑:“有了新朋友,就忘了老朋友。”

“不对。我既要帮新朋友,更要拉老朋友一把。”费云鹏摆手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何苦自寻烦恼?到处去告状,于人于己有什么好处?”

黄文灿说:“瞧这样子,你是替宋长海当说客来了?”

费云鹏呵呵一笑:“你要这样理解也没错。但关键是,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没道理。”黄文灿满脸怒色,指头敲到餐桌上,“我同宋长海不是个人恩怨,而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作为一名海丰银行的老人,我不能看着他肆意侵吞银行资产中饱私囊而无动于衷。”

费云鹏苦笑着摇头:“你看你,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我承认,你有能力、有水平,对海丰银行做出过巨大贡献。但人家宋长海,也是难得的人才嘛!你离开后,在宋长海的率领下,海丰银行高速成长,业务范围遍布全国各地。说实话,我没发现他侵吞银行资产的证据,倒见识了他让银行资产翻了好几番。”

黄文灿立刻反驳:“十年过去了,中国哪家银行的资产没有翻几番,这是他宋长海的功劳?就算他有点能力,那也是有才无德。你应该知道吧,他身为一把手,竟给自己发近千万年薪。此外,银行每年还有数千万的董事长特别经费,供他吃喝玩乐,游山玩水。他一大把年纪,娶了一个小自己20岁的芭蕾舞演员,还给她买别墅,买奔驰车。他这些钱是哪儿来的?”

“老黄,看事情不能一叶障目。”费云鹏轻拍着座椅扶手,“我承认,论品德修为,宋长海不如你。你洁身自好,生活勤俭,简直是道德模范。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所有人吧。人家领高薪,那也是经过董事会批准,合理合法的。人家有了钱,爱怎么花咱们管不着。宋长海和他前妻感情不好,离婚后重新组织家庭,更是人家的私生活。我可还听人说,宋长海一年替银行赚几十亿,自己拿一千万工资,太低了。”

黄文灿怒火中烧却努力克制着,始终维持着一位高级知识分子的风度。他说道:“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我毫不意外。如今的海丰银行已是宋长海的一言堂,马屁精比比皆是。如果是他自己说的,那更是不知廉耻。”

“别说这么难听。”费云鹏劝道。

“这么说还算客气的。”黄文灿毫不退让,“宋长海给自己发高薪,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暂且不提,单说他在银行股权上动的那些个手脚,就已经惹得天怒人怨。我离开海丰银行时,那是一家正儿八经的国企,西海市国资委持股比例近六成。这些年,宋长海步步蚕食,国有股权降低到30%。而宋长海和他那帮徒子徒孙,却差不多持有了银行10%的股权,并美其名曰高管股权激励。宋长海搞的所谓股份化改革,已让银行股权结构异常分散,连西海市一个做餐饮

的老板,也成了银行的股东。”

黄文灿继续说道:“如今我远在北京,按说眼不见为净,自己的日子也过得去,不必搅和这些烂事。可许多银行老员工找到我,说起这些事泪流满面。这种时候,我还能坐视不管吗?”

费云鹏夹了一筷子菜,放进黄文灿的餐盘,说:“吃点东西,消消气。”接着,他又说:“老黄,你也是金融教授,谈起自由经济学头头是道,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却如此保守?没错,海丰银行的国有股份大幅降低,但这正是股份化改革的需要嘛。当初国有股份有六成,企业效益如何,这些股份值多少钱?如今虽说只有三成,价值却比之前翻了几倍。这就是蛋糕做大之后的共赢局面!你说国有资产是流失了还是增值了?不瞒你说,这次海丰银行成功上市后,国有股权还会进一步稀释。但这些股权的价值,却又要暴涨一轮。上回去西海见到市委书记,他可对海丰银行赞不绝口,说当初的股份化改革,路子走对了。”

费云鹏继续说:“至于推进高管持股以及引入其他股东,就更是股份化改革的必经之路。做餐饮的怎么了?如果麦当劳要入股荣鼎,我举双手赞成。”

黄文灿瞟了费云鹏一眼,说:“我说老费,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宋长海把股权结构弄这么分散,你会不明白其中玄机?他这么做,就是避免一股独大的局面。在彼此制衡之下,以他为首的管理层便能稳如泰山,他这个董事长,才能一直当下去。”

在旁边听了这么久,伍俊桐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开口说道:“老黄,你还真不能钻牛角尖。即便你说得对,宋长海故意制造股权分散的局面,为的是维护管理层地位,但人家这么做,犯哪一条法了?只要他能做成,就是他的本事。”

伍俊桐既在劝黄文灿,更想起了王诚。多年来,千城集团不就这样干的?王诚自己并不持股,却努力平衡着各方股东的势力,为的便是借力打力,让管理层立于不败之地。

黄文灿笑了笑,说:“你们一唱一和的,真是配合默契。宋长海为了请动你们做说客,给了多少钱?”

费云鹏侧转身子,说道:“宋长海真还给出了大价钱。荣鼎已经投资海丰银行,一旦成功上市,这笔投资将带来几亿甚至数十亿的利润。一旦中间出了什么差池,这笔投资就会前途未卜。”

黄文灿明白,宋长海给费云鹏的可不单是一点好处,而是两人已蹲进一个战壕。房间内沉默片刻,黄文灿说道:“我向上级机关与新闻媒体反映的,是宋长海的个人问题。把他扳倒了,换个清廉正直的人,银行未来的发展会更好。”

“你是在说梦话呢,还是书生气太重?”费云鹏面露不悦,“荣鼎砸这么多钱进去,就巴望着海丰银行赶紧上市。宋长海被扳倒了,能否换个清廉正直的人,银行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我只晓得,一旦宋长海出事,上市进程延宕,我就要损失真金白银。”

黄文灿说:“宋长海是不是知道咱俩的关系,才拉着你投资海丰银行,目的就是堵我的嘴。”

费云鹏哈哈大笑:“老黄,不是我说你,知识分子老是自视甚高甚至自作多情,觉得地球离了自个儿不转。我和宋长海谈的股权投资,可是几十亿的生意。花几十亿来堵你的口,可能吗?”

费云鹏又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和宋长海签合同之前,人家压根不知道咱们是朋友。后来闲谈时,宋长海提到你在北京告状,我才把这层关系告诉了他,并自告奋勇来当个和事佬。”

黄文灿刚才的话,一来出于气愤,二来的确托大了,被费云鹏这么一挖苦,索性闷不作声。

费云鹏抿了一口茶,说:“我知道你和宋长海的梁子很深,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咱俩的交情,能不能退一步?等到海丰银行上市成功,我的钱获利套现,到时哪怕你把宋长海告去联合国,我也绝不多嘴。”

“再说了,”费云鹏缓和了一下语气,“如今的宋长海岂是你能告倒的?你寄给媒体的那些材料,人家投个几百万的广告,分分钟便公关掉。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黄文灿哼了一声,重新开口:“真像你说的那样,宋长海应该高枕无忧,用得着你自告奋勇来做说客?”

费云鹏抖了抖袖子,说:“当然了,如今毕竟是上市前的敏感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在北京不停告状,谁不怕个万一?”

“我这个人,有了新朋友,更不会忘老朋友。”费云鹏又说,“我同宋长海说了,这个和事佬不能白做,他得拿出诚意来。我告诉他,老黄早就不想当那个副总了,不如让他提前退休,去大学当个教授。另外,海丰银行聘请人家做独立董事,每年给几百万薪水。宋长海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这一回轮到黄文灿哈哈大笑:“宋长海不愧官僚出身,最会玩的就是拉拢利诱,分化瓦解。这套权谋之术,我当年没玩过他,以后也不会同他玩。一个独立董事就招安了?那就不是我黄文灿!”

见费云鹏又要开口,黄文灿挥了挥手:“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你们一家有恩于我,我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就按你说的,我暂且隐忍一段时间,同宋长海的账,回头再来算。”

费云鹏双手作揖:“够朋友!我替宋长海谢谢你了。”

黄文灿说:“替宋长海道谢就免了。我答应退一步,是看你的面子。”

“还有一件事。”费云鹏说,“你的告状信里,涉及不少海丰银行内部财务数据,这一定是有人透露给你的。能否告诉我们,究竟是谁?”

黄文灿脸色铁青,一个巴掌拍到桌子上:“过分了吧!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你却得寸进尺!这些给我提供资料的人,一来是出于正义感,实在看不惯宋长海胡作非为;二来是基于对我的信任。我出卖朋友,眼睁睁看着宋长海把他们往死里整,还叫人吗!”

“好,好!你不说也行。”费云鹏说,“这种事情,我不会勉强你。但是,你也要劝劝那些朋友,敏感时期最好谨言慎行。咱们都了解宋长海,要把他惹毛了,手底下可不会留情。”

“我只能管住自己,对其他人的行为无法负责。”黄文灿口气生硬。

费云鹏说:“我没叫你负责,但去劝劝他们,应该做得到吧?这也算是我这位老朋友,对你最后的一点请求。”

黄文灿沉默半晌,才说:“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试着去劝劝他们吧。”

“这就对了嘛。”费云鹏举起酒杯,“来,接着喝酒!”

晚宴继续,气氛却大不如前。黄文灿寡言少语,倒是伍俊桐异常活跃,端着酒杯到处敬,不时还抖出几条段子,强撑着场面。

晚宴结束后,费云鹏要派车送黄文灿回家。黄文灿看了看手表,说地铁还没收班,自己坐地铁回去。费云鹏也没勉强,只把黄文灿送到宾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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