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宅院前后共分三进,前一进为正厅,中间一进为花园厢房,而后一进则是客房,后院与前面两进院子倒是有一扇门隔着,如同被分隔成两个世界。
门外的人不知掉门里面的样子,门里的人有不清楚外面的世界,两个世界虽然只隔了一扇门,但是却如同隔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咯吱——”不同于宅院大门的顺畅,这扇门显然已经经历了时间的腐化,岁月的痕迹如同刀劈斧凿一般,深深地烙印在锈迹斑驳的门轴里。
后院的门被阿离推开,里面虽然很荒,但是却被收拾的十分干净,原本应该是杂草丛生的院落,现在却是一无所有,除了那一座孤零零立在那里的屋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屋子正对着大门,屋子不大,却是只够一个人生活的了。
大门到屋子也就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沿途洒上一些凌乱的鹅卵石,便算上是通向小屋的甬道了。
后院的整洁程度倒是出乎了康伯的意料,虽然这一个月里倒也是没有几次过来看祁轩的,但是他却记得这个宅院的后面院子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里应该有一棵树的······那里的石桌石凳呢······还有那里的······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便的······不一样了。
“这里的东西呢?”康伯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问道。
“都是祁轩叫人搬走的,那棵树倒是祁轩自己砍的,本来学生是阻止过的,只是不让他这样做,便像疯了似地四处撞墙,然后咬人,所以学生只好由着他了······”
阿离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小,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事情,只是当时的情形,若是自己不这么做,祁轩的性命便是不保了,到时候也没办法和老师交代。
康伯吐出一口气,然后自言自语道:“呵呵,也不知道他是真疯还是装的。”
“这几天白天有晨姨过来给他行针,倒是不怎么疯癫了,即使不行针,到了晚上,祁轩也会消停下来的,这时候倒是与常人无异。”
这一点康伯倒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让王熙晨过来为他行针治病的。
后院很暗,倒是小屋里还发出一点光亮,光亮昏暗,但是却显得额外地刺眼。
“把门推开吧。”康伯向一旁的阿离吩咐道。
阿离将那座孤零零的小屋的门推开了,屋子里的布置倒是也很简单,一张桌子靠在窗前,一把椅子挨在桌子旁,桌子的另一侧便是床尾,床铺整理的干净异常,像是从来没有人睡过一样。床头处则是立着一张架子,架子上面随意地搭挂着几件衣物。
屋子里有人坐在椅子上,靠在桌子前,虽然桌子上放着几本书籍,却是没有见他翻动过,桌上也有纸墨笔砚,却也是没有见他写过字,那人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却是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那人的面前点着一盏油灯,摇曳昏暗的灯火,在那人的一呼一吸之间,变得摇摆不定。
房门响动,似乎惊动了坐在那里的男人。
男人转过脑袋,看向了推门而入的两个人,似乎没有任何意外,或者说他没有一丝表情,那张木讷的脸只是稍微地停顿了一下,便又恢复如常,然后慢慢转了回去。
对于那人的情况,阿离自然是最了解不过的,自从月前,自己的两位师兄,被罚去了静室思过之后,阿离便也算是与眼前这人走的最近的人了。
虽然这阶段王熙晨也会过来给他行针治病,但也只会在此逗留一会儿,便离开了,说起来也不算与他有太多的交集。
“自从他来这里之后,便是这个样子了,白天疯癫吵闹出去除草砍树,折腾一天,到了完事便是这幅样子,对着油灯发呆,也不见他去床上睡觉,困了便在桌子上一趴,刚来的时候,试过替他熄灯的,只是油灯一灭,他便换了一幅样子,疯癫
的很,在那里大喊大叫,还乱砸一通,随性后来便由他去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伤害。”
阿离说的这些,康伯之前也有了解过,所以便也没有太多的奇怪,便对在那里发呆的男人开口说道:“祁庄主,我来看你了。”
这一句话仿佛是在祁轩的脑子里敲了一下一般,顿时让他神情一怔,然后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原本浑浊的眼睛也渐渐地变得清明,虽然面容依然憔悴,但是却少了几丝颓废之感。
祁轩目光盯着康伯,似乎在脑海中寻找与眼前人有关的记忆。
“······杨康?你是梁王府的大管家杨康。”祁轩沉思良久,才缓缓说出来。
祁轩在京都府呆了十余载,与梁王楚伯玉虽然是上下属的关系,但也是关系莫逆,不论于公于私,梁王府也都是经常出入的地方,虽然八年前祁轩便离开了京都府,也没有在见过梁王楚伯玉,但是对于里面的人,自然还有有些印象的。
见到杨康的那一刻,祁轩眼前闪过之前的种种事情,那个总是在楚伯玉身后,对梁王忠心不二,知礼守信的梁王府大管家杨康,便是那个一手将自己弄的家破人亡,又将自己囚禁于此的幕后主使。
他依然记得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看见杨康出现的时候,那种惊愕到了极点的表情,那时候两人已经八年没有见过面了,而这次见面却是没有就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相遇熟人的欢愉,有的只是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而更让祁轩震惊的便是跟在杨康身后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的真实身份祁轩并不知道,但是从杨康对他那种恭敬的态度,便让祁轩对那人的身份有了猜测。毕竟能让这位梁王府管家大人这般毕恭毕敬的在祁轩的认知中,似乎只有梁王楚伯玉一人。
若是放在一个多月前,见到杨康的祁轩,自然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与其厮打起来,先不说家破人亡的大事件,但是那种背叛感便让祁轩对眼前此人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