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西北那边出了事情?”就在孔旭接过画的时候,楚伯雄突然问道。
“嗯,死了一个兵,”孔旭缓缓答道,“中毒死的。”
“毒······”楚伯雄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知道是谁下的吗?”
孔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嘴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毒宗。”
楚伯雄双眼微眯,闪烁出一丝阴狠之色,然后冷声说道:“最近西北毒宗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活跃了,告诉叶良辰那小子,朕让他掌管西北边军,不是让他在那里教他们遵纪守法的,适当的时候要活动活动,要不手下的兵该懒了,兵一懒,便会出现很多问题的。”
以孔旭这官场老油条的资质,自然是明白眼前这位陛下话中的意思,心中暗道:“看来西北要不安分了。”
楚伯雄也不管孔旭那边的神情变化,倒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迷离,然后从嘴中缓缓说道:“有些想抚远将军在西北军的时候了,虽然每年给我惹的麻烦最多,但是他的兵也是最凶的一个,大历十五年那件事儿之后,西北毒宗哪里还敢过来骚扰我西北军的。”
楚伯雄口中提到的大历十五年的那件事儿,孔旭自然也是知道的,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京都府得到消息的时候孙老将军已经带着一帮兵痞端掉了西北毒宗的五个堂口分舵,到最后还是怕招来武林其他势力的诟病,才被楚伯雄下令制止的,否则现在西北毒宗还在不在就是两说了,从那以后,西北毒宗便对楚国的西北军有所畏惧,根本不敢主动招惹。
至于那件事儿的起因,至今都是一个谜,只是听说西北军里有几个士兵,因为喝了他们抢马贼的酒而中毒的,而他们所种之毒正是西北毒宗的独门毒药,黑莲花。
而当时孙经亘更是本着提手下兵讨回公道的原则,竟然带着手下去找西北毒宗理论,然后当场将西北毒宗的一个分舵堂口砸个稀巴烂,当夜又率领精兵,偷袭了西北毒宗的另一处分舵堂口,因为事发突然,西北毒宗的这处分舵堂口竟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直到第二天此事才传到京都
府里,当时满朝文武皆为震惊,同时楚伯雄也下旨问了其中缘由,而孙经亘直接回道:“西北毒宗毒害我西北兵丁。”
接到孙经亘的回执之后,楚伯雄便没有在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应该算是默认了他的这种行为。
其实这件事情表面上看来,便有很多疑点,别的不说,单是为何从马贼那里抢过来的酒有了黑莲花之毒,便有些站不住脚。
那“黑莲花”可是西北毒宗的真宗之宝,哪里会这么容易便出现在别处,所以其中隐情似乎更加有意思了。
只是其中原因,那个孙经亘便也不再提起了,而楚伯雄这里似乎也与孙经亘达成了某种默契,便再也不过问此事了。
其实明眼人谁都能看得明白,楚伯雄之所以不再过问此事,是因为此事对楚国来讲并没有任何坏处,而且似乎好处还要多一些,当时楚国因为当年的流岭之战中,损耗了元气,大历十五年也才刚刚从颓废中略微有抬头之势,一方面京都府设立“衙司都府”司职武林之事,另一方面有了西北边军这一档子事儿,更是让其他对楚国皇室虎视眈眈的武林势力当头一棒,让他们不敢再对楚国皇室动一些歪心思。
当然,那件事情过后,虽然楚伯雄不再对此发表意见了,但是私下里却传出了这样的一则消息,那便是此次西北军和西北毒宗的事情,是当朝楚皇,楚伯雄,一手策划的,孙经亘那一招敲山震虎,也是楚伯雄暗中授意的,要不总是那位抚远将军再过霸道豪放,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毕竟这种事情一个不好便会让武林势力与楚国皇室产生冲突,若是如此,孙经亘便是一个千古罪人了。
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想来楚伯雄也会丢车保帅,放弃孙经亘的。
孔旭听见楚伯雄提起了十二年前的事情,心中便是一紧,毕竟这件事儿楚伯雄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了,而现在又将此事提出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的孔旭,对于这种尖锐问题的敏感程度远超常人,这边也是他能从小小的太理寺司常爬到这个位置的重要手段。
审时度势,逢凶化吉。
想到这里,孔旭便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多年的官场的混迹告诉他,此时的正确方法,便是不说,说得越多错的便越多,唯有什么都不说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楚伯雄似乎还在等孔旭继续接他的话,只是等了许久便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楚伯雄满脸诧异地看了一眼孔旭。
“你这老小子,平时接我的话不是挺在行的吗?怎么今天就哑了呢?”楚伯雄对孔旭笑道。
孔旭心中暗道:“哑了总比没命了好。”
孔旭只是心中腹诽一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丝异样,然后缓缓地对楚伯雄说道:“臣愚笨,不知道应该接什么,所以便不接了。”
楚伯雄听了孔旭的话,哈哈一笑,然后对他说道:“听说西北军里有个兵司进了京都府?”
本身从京都府外来的势力,便有衙司都府的明镜司督管,自然巴图鲁来京都府的事情便也会被他们知晓的,既然衙司都府已经知道了,那么眼前这位皇帝陛下,自然也就知道了。
孔旭说道:“来了,进了京都府之后先去了东街的一户人家,就是前几日死了的那个兵丁的家,将他的遗物交到了他母亲手里,然后又去了兵部。”
楚伯雄听到孔旭再次提到了那个死去的兵丁,便开口说道:“多给那个兵丁些抚恤吧,倒是那个巴图鲁,也是仁义之人。”
孔旭再次说道:“嗯,抚远将军后来找过微臣。”
楚伯雄有些好奇,这位粗犷豪迈,不会变通的抚远大将军,找孔旭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让我替他向陛下求情。”
“求情?”
“兵司擅离军营本是大忌。”
听到这个解释,楚伯雄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道:“这头犟驴,竟然知道找人求情了,看来我把他关在京都府两年,还是有些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