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抓捕行动
欧阳若和方可奇来到光明大道沙井巷,黄菁的杂货铺就开在这里。两人下车一看,发现杂货铺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
方可奇上前抓住那把挂锁摇晃一下,皱起眉头说:“不对啊,就算黄菁不在家,她丈夫雷四光也应该在家啊。”
“这可难说,我听说这个雷四光本身就是个街头混混,估计一天到晚也难得有什么时间待在家里。”欧阳若扭头四顾,看见旁边一家小店的台阶上有几个中年妇女正在打麻将。
她走过去在那家小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丢给方可奇,然后凑到那几个打麻将的妇女身边,向她们打听:“请问你们认识黄菁吗?”
四个女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麻将桌上,听到她的问话头也不抬地说:“认识啊。”一个女人一边摸牌一边补充说,“她就在前面开杂货铺,经常跟咱们一起打麻将。”
欧阳若“哦”一声,另一个女人又说:“你们是来找她的吧?不过她今天不在家,她娘家出大事了,今天一整天也没怎么见着她。”
欧阳若感觉这几个女人应该跟黄菁很熟络,于是就拿出手机,打开那件七匹狼男装外套的照片,问她们:“你们知不知道黄菁的熟人中,有哪个男的穿过这样的衣服?”
她把手机放在麻将桌中间,四个女人都伸长脖子看了,然后又相互看一眼,一齐抬头来看她,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警服,不由神情微变,都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欧阳若瞧出了端倪,说:“我们是在调查一宗案子,想找一个跟黄菁关系密切而且穿过这样的衣服的男人。如果你们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当然,警方一定会为你们保密,你们说的话,绝不会被警察以外的人知道。”
四个女人又相互看看,似乎都在心里掂量着什么,其中有一个胖女人转过头朝四周看了看,见旁边并没有其他人,才悄声说:“警察同志,黄菁的老公雷四光就有一件这样的衣服,昨天我还见他穿过呢。”
“真的吗?”欧阳若不觉精神一振,“你确定你见雷四光穿过这样的衣服?”
胖女人点点头,说:“她老公确实有一件这样的外套,对吧?”这句话她是问牌桌上其他三个牌友的。三个女人一齐点头。
胖女人说:“别看雷四光这个人平时游手好闲,也不出去找工作,可是他花起钱来还是蛮大方的,衣服穿的都是牌子货,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挣来的钱。”
方可奇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两口水,抹一下嘴巴问道:“那你们知道这个雷四光去了哪里吗?我们刚才去他们家的杂货铺看了,店门是锁上的,屋里没有人。”
另一个女人摇头说:“这可不知道,我看这个人平时就有点神神秘秘的,虽然我跟他们家是邻居,可一天到晚也难得见他一面,有时候看见他从外面回来,居然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从后门回家。”
欧阳若又问了几句,却发现这些人对雷四光也并不熟悉,从她们嘴里问不出半点与雷四光有关的具体信息。她只好作罢。
两人再次回到黄菁的杂货铺门口,方可奇见欧阳若盯着门上的挂锁直皱眉,就问:“师姐,你是想进去看看吗?”
“是啊,如果咱们能进去搜查一下,找到雷四光的那件缺少了一颗纽扣的七匹狼外套,那可就省了咱们不少事了。”
方可奇拍拍手说:“这个简单啊,你要是想进去,我直接拿块砖头把这锁砸开就行了。”
欧阳若瞪他一眼说:“咱们是警察,不是小偷。”
方可奇脸红了一下,嘿嘿一笑说:“我也就说说,不会真的砸锁。”
欧阳若走到杂货铺的侧面,凑到半开的窗户前往屋里瞧了一眼,屋里光线很暗,地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货物,并没有看见有人,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她沿着墙边继续往后走,来到杂货铺的后门口,后门也是关着的,用手推一下,已经从里面锁上了。她正有些沮丧,却忽然听到方可奇在后面叫了一声:“师姐!”
欧阳若回过头来,方可奇往旁边指了指,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杂货铺后面窗户横栏上放着一根竹竿,竹竿的另一头搭在几米开外的一个树杈上,竹竿上面晾着几件衣服。她一件一件地看过去,居然在靠近树杈的那一头看见竹竿上挂着一件还没有晾干的七匹狼男装外套,颜色款式与她在专卖店里看到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样。
她把衣服从竹竿上取下仔细一看,衣服前面只有四颗纽扣,最下面一颗纽扣果然已经不见了。又拿出证物袋里的纽扣与衣服上的四颗纽扣比对,完全一样。她与方可奇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闪出兴奋的表情,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方可奇搓着手说:“看来这个雷四光真的跟赵凤霞之死脱不了干系,咱们要不要立即拘捕他?”
欧阳若想了一下,说:“先别着急,咱们把这件衣服拿回去让技术科的同事再详细化验一下,看能不能从技术层面确定这颗纽扣就是这件衣服上的。”
两人回到刑警大队,将调查到的情况向大队长龙毅做了汇报。龙毅听说这枚纽扣来自黄菁的丈夫雷四光穿过的外套,脸上并没有显出多少意外的表情。他点着头说:“如果杀人真凶是雷四光,黄菁是在为她丈夫顶罪,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第二天,技术科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在赵凤霞嘴里发现的那枚纽扣上还带着一点线头,经过警方技术人员对纽扣线头与那件外套纽扣脱落处的衣物纤维进行化验和比对,发现两者纤维及染色完全吻合,基本可以确认那枚纽扣就是从这件外套上掉落的。
龙毅立即再次提审黄菁,黄菁仍然一口咬定自己是杀死母亲并纵火焚尸的真凶。
龙毅问:“你是一个人单独作案吗?”
黄菁点头说:“是的,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你母亲的死,跟你丈夫有关吗?”
黄菁愣了一下,旋即摇头:“与他无关,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同伙,人是我一个人杀的,火也是我一个人放的。”
龙毅戴上白色手套,拿出证物袋里那枚纽扣问她:“你认识这颗纽扣吗?”
黄菁眯着眼睛瞧一下,说:“有点眼熟,但不记得是什么衣服上的扣子了。”
龙毅说:“昨天咱们法医对你母亲的尸体进行了详细检验,结果在你母亲嘴里发现了这枚纽扣。我们推测,这应该是她临死前与凶手纠缠扭打过程中,从凶手的衣服上咬下来的。经过咱们调查与鉴定,最终确认这枚纽扣,来自这件衣服。”
欧阳若听队长说到那件衣服,立即从旁边的证物袋中拿出了那件从杂货铺后面竹竿上取下的七匹狼外套。
黄菁一见这件衣服,顿时就变了脸色。
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龙毅的眼睛。龙毅沉下脸来,开门见山地问:“这件外套是你丈夫雷四光的,对吧?”
“是……是他的……”黄菁的声音忽然低下去。
“他衣服上的纽扣,怎么会被你母亲临死前咬在嘴里,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我……我……”黄菁在他的逼视下,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头也低下去,目光开始变得闪烁起来。
龙毅没有再说话,审讯室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黄菁的身体在审讯椅上晃动着:“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干的……”她再也强撑不下去,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既然是他干的,为什么你要跑来向警方自首?”
“因为他是我丈夫,我……我不想他出事啊……”黄菁抬起头时,眼泪鼻涕已经流得满脸都是。
据她交代,其实她丈夫雷四光比她更急着想得到她娘家这笔拆迁款,可是因为她母亲宁死也不同意拆迁,这让雷四光感到十分恼火。为了这事,极少去黄菁家的他,还曾跟黄菁一起回去劝说过赵凤霞几次,可是赵凤霞都没有被他们说动。雷四光曾不止一次当着黄菁的面说“这个倔老婆子,要是把我惹毛了老子早晚要砍死她”。
昨天天刚蒙蒙亮,彻夜未归的雷四光忽然从外面跑回家,不但神色慌张,而且衣服外套下摆处还有一片新鲜血迹。黄菁问是怎么回事,雷四光支支吾吾不肯说,回家后换了衣服洗个澡,倒头就睡。上午的时候,黄菁忽然接到消息说她木桹街的娘家起火了。她急匆匆赶到木桹街,果然看到娘家的房子被大火烧毁。一开始她以为真的是失火所致,后来欧阳若找她问话时,她才知道这场火灾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纵火,而且凶手在放火前还先用水果刀刺死了她母亲。
黄菁听了之后,忽然想起丈夫早上回家时身上的血迹,再联想到面对她质问时他脸上慌张的表情,她心里就已经明白过来,杀死母亲的凶手不是别人,肯定是自己的丈夫。至于他的杀人动机嘛,自然就是为了早点拆掉她娘家的旧房子,早点拿到那笔巨额的拆迁款。
她又急忙赶回家,质问丈夫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雷四光却不敢说,只是提了个挎包急匆匆出门,说是要出去避一下风头,如果有警察或其他人来找他,就说他到广东打工去了。
黄菁知道他这是畏罪潜逃,一个人坐在家里越想越害怕,她看过很多刑侦剧,知道警察有的是办法抓到那些逃犯,丈夫是绝不可能逃脱警方追捕的。要想让他不落到警方手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去向警察自首,向警方承认母亲是被自己杀死的,这样警察以为真凶已经落网,自然就不会再继续追查雷四光。为了彻底消除雷四光的杀人罪证,她在自首之前还特地将他昨晚穿回的带血的外套重新清洗了两三遍,直到完全看不出异样才挂到竹竿上晾晒。情急中她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衣服上少了一枚纽扣。
“洗完衣服,你就立即跑到公安局来自首了,对吧?”欧阳若一边做着审讯笔录,一边问她。
黄菁点头说:“是的,我妈命案现场的一些细节,你昨天已经对我说了,见到警察后我根据你告诉我的现场情况自己编了一个故事,这就是你们昨天审讯我时我说出的作案经过。我原本以为只要你们抓住了我这个凶手,就不会再继续追查下去了,谁知道……”
欧阳若从审讯笔录上抬起目光瞧她一眼,感叹道:“你对雷四光倒是一片苦心啊!”
黄菁的目光黯淡下去,说:“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虽然有各种不好,但对我还算体贴,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出什么事。”
“可是如果你真的被警方认定为杀人凶手,杀人偿命,那很可能是要被判死刑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就算我真的被警方认定是凶手,也不会被抓去枪毙的。”黄菁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想用手去摸自己的肚子,但两只手已经被铐在审讯椅上,她只好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说,“因为我已经怀孕了,已经有两三个月身孕,听说孕妇就算是杀人也不会被判死刑对吧?”
龙毅扭头与助手欧阳若对视一眼,两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原来黄菁之所以敢来投案自首,是因为肚子里已经怀了孩子,难怪她如此有恃无恐。欧阳若点头说:“我国刑法确实有这样的规定,犯罪的时候不满十八周岁的人和审判的时候怀孕的妇女,不适用死刑,也包括不适用死缓。正是因为你明白这一点,所以替你丈夫顶罪的时候你才如此有恃无恐对吧?”
黄菁低下头去,说:“是的,我只是希望他没事就好。我跟他结婚的时候我妈就不看好他,我不想让我们的婚姻真的成为一个笑话……”
“黄菁,请你抬起头来,”龙毅忽然叫一声她的名字,表情严肃地说,“下面这个问题,请你务必要如实地认真地回答我。”
“什么问题?”黄菁抬头看着他,眼睛里一片茫然。
龙毅盯着她问:“你丈夫雷四光,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黄菁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摇头说,“昨天他走的时候,只跟我说要去广东打工。”
“那显然是他随口而出的一句假话,我要问的是他现在所处的真实位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黄菁看看他,很快又把目光移了开去,“如果他真的打算畏罪潜逃,肯定不会把真实去向告诉我,对吧?”
龙毅挑着眉头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你丈夫既没有去过火车站,也没有去过长途汽车站,因此咱们推测他现在应该就藏身在咱们南州市内。如果你知道他的藏身之处,请告诉我们,被害人毕竟是你母亲,只有咱们警方抓到真正的凶手,才能告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对吧?”
黄菁用力吸一口气,带着央求的语气说:“你们不要问了,并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只是他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龙毅敲着桌子说:“那你再好好想想,他有哪些地方可以去,你也不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一个永远也回不了家的逃犯父亲吧?”
“这个我也想不出来,他这个人平时在外面虽然狐朋狗友比较多,但那些都是酒肉朋友,不可能会在他落难的时候冒这么大危险收留他,除非……”
“除非什么?”龙毅的目光闪了一下。
黄菁犹豫一下,说:“除非他回到乡下老家,可能还能躲上几天。”
欧阳若问:“他老家在哪里?”
“他老家在咱们市下面的白杨店镇八一村,家里只有年迈的父母亲和一个还在上学的妹妹,他对自己的父母亲倒是很孝顺,经常回去看望他们。”
欧阳若迅速地将她说的这个地址记录下来。
审讯结束后,龙毅立即带着欧阳若和方可奇,还有几名年轻刑警,分乘两辆小车,直奔白杨店镇。为了不打草惊蛇让犯罪嫌疑人有所警觉,他们开的是普通牌照的小车,身上也没有穿警服。
来到白杨店镇八一村,已经是中午时分。众人把车停在村口,步行进村。
八一村是一个依傍在水边的小村子,村前是一条水泥村道,村后紧挨着一条小河,河面不宽,但水流却很湍急。
进村后,龙毅找到一名村民打听雷四光家的具体位置,那位村民用手指一下,说顺着村道走过去,看见有一间红砖屋就是他家了,村民们都已经起了楼房,全村就只有他们家住的还是瓦屋。
龙毅又问最近看见雷四光回来过吗,村民点头说:“回来过啊,昨天我还看见他背着一个挎包从村口走进来,我跟他打招呼,他却假装没有看见,根本不理我。”
抓捕小组的人一听犯罪嫌疑人果然就在村子里,顿时紧张起来,看来这回真要在雷四光父母家里与他狭路相逢了。龙毅再次让大家检查自己的配枪,因为现在面对的是杀人重犯,抓捕过程中很可能会遭遇对方拼死反抗,他告诫大家假如自身安全受到威胁,可以开枪。
他又跟欧阳若商量一下,决定由自己带三个人从前门入屋实施抓捕,欧阳若则带着方可奇和另外两名刑警埋伏在后门口,防止对方从后门跳河逃走。
安排完毕,两队人马立即分头行动。龙毅带人来到雷四光家侧面墙壁下,然后拔枪在手,迅速从大门冲进去,堂屋里正有一对老人和一个瘦脸男人在围着桌子吃饭。
一见有陌生人进屋,瘦脸男人立即警觉起来,拿起手里的饭碗摔向龙毅,同时掉头往后门口跑去。
抓捕组的人都已经在黄菁手机里见过雷四光的照片,虽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但大家都已经认出这个瘦个子男人就是他们要抓捕的对象。龙毅立即端起枪,喝道:“雷四光,别动,我们是警察!”
雷四光略一迟疑,但还是从后门飞奔而出。埋伏在后门口的欧阳若立即上前,伸腿在他脚下轻轻一绊,雷四光没有想到后门外面还有伏兵,一不小心,被她绊得向前翻了个跟头,摔倒在地上。
方可奇上前正要将他控制住,雷四光突然翻身坐起,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猛地朝他刺来。
欧阳若大叫一声:“小心!”方可奇得到提醒,立即警觉地偏身闪避,匕首“哧”的一声,将他裤管削去一截。欧阳若上前一个飞踹,踢中雷四光手腕,他手里的凶器脱手飞出,撞到后面墙壁然后又掉落在地上。
“我靠,这可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新裤子呢!”方可奇心头火起,上前狠狠一记上冲膝,坚硬的膝盖正好顶在雷四光胸口。雷四光的身体本来就精瘦精瘦的,哪经得住他这一膝之功?身子往后一仰,人就直接向后飞出两三米远,撞到墙壁才跌到地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欧阳若就已经将他双手反转到背后,“咔嚓”一声给他上了手铐。
龙毅从堂屋后门冲出来时,抓捕行动已经结束,雷四光被反铐双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龙毅见大家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下一口气。
雷四光很快被推上车,押回了刑警大队。龙毅立即带着欧阳若和方可奇对他展开审讯。
龙毅问:“知道咱们为什么抓你吗?”
雷四光倒也爽快,瞧着眼前的三个警察嘻嘻一笑,点头说:“知道,不就是为前天晚上的事嘛。”
龙毅纠正道:“不是前天晚上,准确地说,是昨天凌晨发生的事。”
雷四光把嘴一撇,换了一种最舒服的姿势坐在审讯椅上,脸上带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随便你们吧,你们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是什么时候的事,谁叫你们是警察呢。”
龙毅直视着他道:“雷四光,我们警方现在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在昨天,也即5月26日凌晨时分,用一把水果刀刺死你岳母赵凤霞,并且纵火焚尸企图掩盖自己的杀人罪行,你有什么话说?”
“什么?”雷四光差点从审讯椅上蹿起来,“原来你们是为这事抓我?”
“那你以为咱们是为了什么事抓你啊?”龙毅双目如电,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一般。
“我以为……”雷四光伸长脖子似乎想要辩解,但话一出口却又立即止住,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去,做出认罪服法的姿态,“我没以为什么,你们的推断是对的,我岳母,赵凤霞那个死老婆子是我杀的,她死也不肯拆迁,害得我们拿不到补偿款,既然她那么想死,那我这个做女婿的只好成全她。”
据雷四光交代,他急着想得到丈母娘赵凤霞家的拆迁款,而赵凤霞又宁死都不肯拆屋,于是他就对她起了杀心,只要这倔老婆子一死,黄菁就可以继承她的房子并且在拆迁协议上签字。前天半夜里,他怀揣一把水果刀窜到赵凤霞家门口,见她屋里一直亮着灯,估计是还在做茶叶蛋,所以不敢贸然动手。
一直等到凌晨时分,赵凤霞熄灯睡觉,他才用尖刀插进门缝拨开门闩潜入屋内,一刀刺死正在床上熟睡的赵凤霞。他知道她家里有煤油,于是找出来,将一壶煤油全部淋在屋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直到看见大火将房子完全吞没,他才心满意足而去。
回到家时,经妻子黄菁提醒,他才知道自己身上也染上了赵凤霞的鲜血,急忙脱了衣服叫她去洗干净,自己则倒床睡觉。没睡多久,他听到有人给黄菁打电话说她娘家失火了,黄菁匆忙赶到木桹街,为了探听消息,他也悄悄跟在她背后来到了火灾现场。
在案发现场,欧阳若向黄菁问话并向她细述案情时,雷四光就躲在后面人群里偷听。当他听说警方已经识破凶手纵火焚尸的诡计,确认赵凤霞不是意外失火烧死的,而是被人用水果刀刺死后再淋上煤油纵火焚烧尸体时,他就觉得警方的精明远超自己的想象,自己杀人放火的事迟早都会被他们查出来。为了躲避警方追查,他决定出去避避风头,于是就跟黄菁说要外出打工,然后收拾几件衣服,跑到乡下老家躲起来。
欧阳若鄙夷地瞧他一眼,说:“你倒好,杀人之后一走了之,却苦了你老婆。”
“我老婆怎么了?”雷四光身子前倾,盯着她急切地问,“她没事吧?”
“她看见你身上的血迹,就知道她娘家的案子肯定是你做的,为了让你脱罪,她跑到公安局来投案自首,说刺死她母亲,纵火焚尸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干的。”
“这个傻女人!”雷四光闭上眼睛,身子重重地往后一靠,沉默半晌,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个警察问,“那你们又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来的?我自问作案手法还算干净,心里估摸着至少也得十天半月你们才能把这个案子跟我扯上关系,到那时我早已筹到路费远走高飞了,却没有想到我昨天才躲到乡下,你们今天就来找我了。”
龙毅说:“让咱们这么快把你跟这桩命案联系起来的,是一粒扣子。法医在赵凤霞嘴里发现了一枚纽扣,后来查明,这枚纽扣是她从你作案时穿的那件外套上面咬下来的。”
“从我衣服上咬下来的?”雷四光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愣了好久才说,“我说身上的扣子怎么少了一颗,原来是落在她那里了。”
龙毅从证物袋里拿出那枚纽扣摆在他面前,冷声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雷四光一脸苦笑,说:“自古杀人偿命,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请放过我老婆,她已经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