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刘轩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打断她的话问道。
卞玉听了刘轩的话,心头一喜,说道:“奴家叫卞玉,难道公子听说过奴家?”
“噢,没有,没有,是我听错了。”刘轩赶紧打个哈哈,心里却道,原来是她啊,这可是曹操未来的继室夫人,曹丕、曹彰、曹植、曹熊四个人的生身母亲啊。
卞玉的脸色再黯然下来,讲起了自己的往事。原来,她从小出生娼家,自幼学习歌舞器乐,十三岁便开始表演,陪客人饮酒作乐。她容貌秀丽,身材窈窕,歌舞出众,又饱读诗书,深得客人欢心。但她心气颇高,总想着有一天能遇上位翩翩佳公子,与她两情相悦,将她赎出青楼。陈妈妈虽然将她当作摇钱树,并不为难她,却也不肯过分迁就,便在三年前与她相约,若是三年期满还没有人肯出钱赎她,便召开一次盛会,公开拍卖她的第一夜。陈妈妈的用意很明显,要利用这件事摧毁她的自尊心,从而彻底将她控制住。
卞玉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不信凭自己的才貌,三年中就找不到一个肯真心对待自己,愿意将自己赎出青楼的人。况且平日来往的人里面也有两个与她交情极好的,就是曹家的曹操公子和袁家的袁绍公子,袁绍英俊潇洒,曹操才华出众,随便哪一个肯赎她,她都满足了。
谁知道,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那些臭男人便像是约好了一样,竟没有一个人肯赎自己。她哪里知道,正是由于她的美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想一亲她的芳泽,无论曹操也好,袁绍也罢,谁也不敢得罪这些大佬,而那些大佬们又怎会赎一个青楼女子回去呢?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陈妈妈本来是不想让她出来见刘轩的,到了明天不怕她不低头。后来见到刘轩出手大方,象是个有钱的主儿,这才让卞玉出来相陪。
刘轩高大英俊,又做了一年多的太守,举手投足之间隐隐也有些居上位者的气势,卞玉见了,咬咬牙,把心一横,打定主意今天就是失身于他,也好过明天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谁料,刘轩竟然不领她的情。
刘轩听了卞玉的哭诉,暗自思量,就算马欣怡没有意见,这个卞玉还是不能上了的,自己有心投靠曹操,现在给他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将来就不好见面了。
卞玉见刘轩一脸深沉,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近乎哀求地喊道:“刘公子,您就可怜可怜奴家吧。”
刘轩的思绪被她打断,见她悲悲惨惨的模样,心中不忍,也不再管什么曹操、袁绍了,将卞玉从地上扶起来,问道:“卞姑娘,不知道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钱?”
卞玉听了先是一喜,随之神情又是一呆,说道:“不瞒公子,奴家的身价颇高,需要百两黄金。”
想到陈妈妈给自己定的身价,卞玉便有些失望,这位刘公子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连留宿尚且不肯,怎么可能为自己花费百两黄金。汉时为是提高百姓种地的积极性,采取了重米粮,轻金银的政策,却反而造成金银稀少,导致
民间金银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几乎是官价的十倍,而且常常有价无市。不过,这些对于刘轩来说却算不了什么,他利用职权之便,早已将自己的财物都换成了金银。
卞玉见刘轩不说话,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说道:“公子若是为难,便请今晚留宿在此处吧,帮奴家免了明日的难堪,奴家亦是感激不尽。”
刘轩也曾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现在见她不仅愿意献上自己的贞洁,还要表示感激,对她更加同情,不由在心底暗骂这万恶的旧社会,嘴上却说道:“也没有什么为难的,你这就去将陈妈妈叫过来。”
卞玉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脱口说道:“多谢公子,奴家还有个不情之请。平日里服侍奴家的莺儿与我情同姐妹,我这一走她必然受到陈妈妈诘难,沦落风尘在所难免,还请公子帮我二人一同赎身,奴家感激不尽,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公子的恩情。”
这话说出口,卞玉便有些后悔,眼前这位刘公子肯帮自己赎身已经不容易了,这个要求似乎有些过分。
没想到刘轩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说道:“行啊,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要赎就一起吧。”
见到卞玉离去,典韦却有些不安起来,劝道:“大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大嫂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的。”
刘轩哈哈笑道:“放心吧,你家大嫂是个明白人,在这件事上她不会说三道四的。别看我平时怕她,那是都装出来的,难道你以为我真的畏妻如虎,还记得在陈留碰到的那只老虎吗?还不是被我打死了。”
典韦只是摸着头“嘿嘿”傻笑,并不说话,显然满脑子的不相信。刘轩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奈。
这时陈妈妈已经领了卞玉和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刘轩细瞧过去,那小女孩只得十一、二岁年纪,模样儿倒也十分俊俏,而且小小年纪便天生一双媚眼,想必就是卞玉的侍女莺儿了。
刘轩见陈妈妈一脸不快,朝典韦丢了个眼色。
典韦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包黄金来,足有一百一十两之多。
陈妈妈接过手中,掂了掂,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下,脸上立刻多云转睛。这多出来的十两自然是莺儿的赎金了,想这莺儿才多大年纪,十两黄金那是赚大了,陈妈妈欣然收下,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位公子出手大方,奴家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家玉儿可算是找到好归宿了。”
刘轩笑道:“陈妈妈若是真的过意不去,将你家里的好酒送我兄弟两坛就是了。”
陈妈妈连连点头:“要得,要得。”
典韦乐得合不拢嘴,出门叫了辆马车,卞玉和莺儿也取了随身的衣物细软,跟着刘轩出了醉红尘。
刚刚将卞玉、莺儿扶上马车坐好,刘轩还没来得及牵过自己的坐骑,便见巷口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看那架势,竟是奔醉红尘来的。
刘轩见那马车来势甚快,赶紧闪过一旁。刘轩虽然身居州牧之职,却知道这里是京城,藏龙卧虎之地,随便冒个人出来都有可能是皇亲国戚,随便扔个果核都是个大官,他只是路过洛阳,却不想惹事。
那辆马车到了醉红尘门前,果然停住,车帘轻挑,走下一位年轻公子。刘轩偷眼观瞧,只见此人身高七尺有余,眉清目秀,举止风流,看那衣着是个富家公子。
那俊俏公子并不看向刘轩一行,抬脚便进了醉红尘。
刘轩、典韦二人也翻身上马,一路护持着卞玉主婢往驿馆而去,只听得后面隐隐传来陈妈妈的声音:“哎呀,卫公子……”
车把式是洛阳本地人,对道路非常熟悉,刘轩、典韦跟在马车后面,不一会功夫便到了驿馆,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卞玉下了车,抬头一看,吃惊地问道:“你们不是住在客栈吗?这里可是六百石以上官员才能入住的驿馆,你们怎么会住在这里?”
典韦自豪地说道:“我大哥是原河间太守,新任荆州牧,当然可以住在这里了。”
卞玉更加吃惊了:“原来公子便是刘轩刘大人。”
刘轩奇怪道:“噢,卞姑娘也听说过刘某?”
卞玉笑道:“刘大人虽然不在京城,这京城对大人的议论倒是不少,奴家也是多有耳闻,不知道大人想不想听?”
刘轩一边往前走,想起了后世对武则天的无字碑说的一句话,一边神色淡然地说道:“千秋功过自有他人评说。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听他作甚。”
原来,卞玉虽然不肯变卖,但陪着那些达官贵人喝喝酒,唱唱曲却是难免的。这些人在酒席之间少不了谈论些官场上的事情,而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刘轩的话题也是官场上热门之一,所以卞玉倒是知道刘轩这个人。
这些人对刘轩的议论褒贬不一,有说他勤政爱民的,有说他巴结阉党的,有说他沽名钓誉的,更有人说他为了官位狠心抛弃幼子,倒是瞧不起他的言论更多一些。
刘轩帮卞玉赎了身,卞玉便将自己当成是刘轩的人了,有心将自己听说过的都告诉他,谁知刘轩倒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不由愣住了,好个但求问心无愧,与平素接触的那些官老爷们大不相同,心中暗暗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时,馆里的驿卒满面堆笑地迎了出来,说道:“刘大人,您可回来了。刚刚张狗儿大人来您,可巧您不在。”
刘轩一听,便明白这个驿卒为什么前倨而后恭了,张狗儿是个小太监,可他后面站着的却是张让那个大太监。张狗儿来自己,保不准就是张让的意思,这驿卒能不巴结自己吗。
刘轩一边走,一边淡淡地说道:“恩,知道了。给我多备一套房间。”
那驿卒早瞄见刘轩身后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女人,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