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此时深知,有人埋伏,就算是纵马狂奔也逃脱不了,说不准前面还有陷阱。倒不如停下来,再做打算。
一拉缰绳,便停了下来。
杨星下马观察,只见前段路有一根绳子,系在道路两边的树林里。
如果此时不减速,直接狂奔过去,当场就会被绊个人仰马翻。轻则身上多几处划伤,重则,不堪设想。
正当杨星思索如何处理的时候,树林里一直穷追不舍的拦路劫匪,终于窜了出来。
“好小子,竟然识破了我等的陷阱,那就留你不得!”
领头一个抽出腰中长刀,挽了一个花,便对着杨星冲了过来。
身后两个一个使棍,一个软绳勾,画着圈准备寻找杨星的破绽。
这一切尽收眼底,杨星心中已有打算。
刹那间,那蒙面大汉的长刀以至。可刀快,人亦快。
杨星身形一动,闪过刀筋,人至面前,不待蒙面大汉反应过来,单手推开持刀臂,然后迅速还以肘击。
身后绳棒齐至,但绳比棒快,何况绳头栓着寸勾,爬墙上树均可飞檐走壁。
杨星抢夺过长刀,顺前一挡,软绳勾顺劲一打,改变方向。
接着抬刀劈棍,扬沙迷人眼,贴刀棍以折。
杨星纵身一跃,软绳勾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将被迷眼的人捆了起来,寸勾叨住了后腿。
飞绳的眼瞅着自己两个同伙已经被杨星制服,刚想逃窜,被水儿从天而降,一脚踹翻在地。
“就你们三个人还敢出来拦路打劫,也不打听打听,你们劫的究竟是谁?”
就在水儿得意的放着狠话,杨星一把搂着水儿就地一滚,躲开了一支从暗处射出的冷箭。
水儿吓得大叫,杨星可不管这个,捡起一块石头顺着射箭的方向打了过去。
杨星这一招本就是投石问路,并没有打算真的伤到对方。
可惜的是,暗中射箭的人,竟然还在原地准备梅开二度。
听到对方被石子打中,杨星飞步上前,将暗中射箭的人给抓了出来。
于是,杨星拿着两根绳子捆着四个拦路的劫匪,准备去县衙领赏。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杨星讥笑道:“反了吧,这句话不应该是我说的嘛?”
可那人还在求饶:“求好汉饶命啊,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来打劫。
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杨星拎着已经剩下半段的木棍,狠狠地敲着他们的脑袋。
“我从来不会放过一个,企图杀害我的人。”
杨星拎着手里的半截木棍,拷问道。
“你们是不是,就是那四个夜闯朱府的贼?”
蒙面的人一愣:“好汉,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是怎么认出来的?”
杨星一边敲着他们的脑袋,一边讲述着自己的推理。
“你们拿刀的不会使刀,拿棍的却拿的是树杈,两根绳子没有一个是拦路的家伙什。
最后一个弓,完全是临时组装出来的。
所以,你们不是出来偷东西的,那就是出来挖坟掘墓的贼。
可惜,你们没带挖坟的工具,只能是梁上的贼。”
一番话,说的四个人甘拜下风。就连一旁的水儿,都满眼冒着小星星。
“我们梁上君子……”
另一个人刚想甩出几句文言词,和杨星套套近乎,却被杨星给用话怼回去了。
“哎哎哎,你们还有脸提君子?
你们也不怕孔圣人从坟里爬出来,给你们四个拉下去配睡?”
领头的也怼了一句,然后和杨星服软道。
“好汉,我们错了。我们本没有想和好汉作对。但是好汉把我们小幺的镯子拿走了,所以我们想……”
“所以你们想拿回去?”
杨星拎着半截木棍,来回观察着,说:
“拿回去,行!
你们不是想杀我吗?
来,跟我走一趟。”
领头一见杨星还是没有打算放了他们,跪在地上求饶。
“大哥!”
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
“你们给我闭嘴。”
领头的继续说道。
“好汉,虽然我们方式不对,我们愿意承担后果。但是你要是送我们回衙门,回朱府我们可不认同。”
杨星饶有兴致半蹲下来,握着半截木棍看着对方。
“呀,那意思,你们还挺有理呗?”
“好汉,我知道我们贼,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
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好汉,那所谓的朱三爷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看着领头大汉如此的说,杨星重新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他是不是坏人,与我何干?”
“好汉有所不知,这个朱三爷自从接任他们朱府以来。欺行霸市,鱼肉乡里是无恶不作。
往年,佃户们的缴税是什税五,他接管后,是什税七。
虽然剩下三分粮,还勉强够活。
可是连年灾情,百姓苦不堪言。今年岁初大水,又冲垮了良田。本应该是快收成春稻的时候,可现在田里什么都没有。
地方上向朝廷汇报,朝廷批下赈灾粮后,路上被分走一半。
到了南京,本来应该抽出同等粮食赈灾,可是他们却又从剩下的一半中,又分走了一半。
到了州,分走了一半,到了县,他们和朱三爷全分走了。
乡亲们饿啊,没得办法,只能上山吃草根吃树皮。
本来鱼米之乡,快变成黄土之地了。
就这样,他们朱府还要收什九税和人头税。
百姓们交不起啊,死的死,逃的逃。
他们朱府便趁机买来大量的灾民,说是前往海外西洋淘金。可谁能愿意背井离乡,就连应有的朝廷补助都给吞了呀。”
这些话,听得杨星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直响。
杨星本来还纳闷,为什么穿过乡内没有人烟。原本还以为是乡下睡的早,原来是乡下没有人了。
城里水运发达,当官的和做买卖的饿不死,可田里没有人了。
为什么城里的米面粮食价格一天一个价,因为没有办法了呀。
不过,杨星懂得一个道理。
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人,一些人的片面之词,而蒙蔽了双眼。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必须得深入调查。
“你起来吧。”
“好汉,你愿意放过我们了?”
“没有!”
领头的大汉有点懵,看着杨星会说什么。
“我只知道人要知恩图报。
那怕这个人被天下人唾弃,但他对我有恩,我就得报。
如果天下都说这个人好,但是他对我不好,我也不能饶得了他。”
杨星说完,拎着半截木棍看着他们四个人。
“你们说是为了百姓,那是你们的理由。
但是你们要杀我,你们必须得接受刑罚。
都跟我走,你们给我赎罪去!”
说着,杨星将四个人栓在马屁股后面,带着四个人奔庙里去。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出来,天地之间若有若无一阵薄雾,飘荡在空气中。
回到庙内,跟所有弟子讲明缘由,并找铁匠打造手捧链和脚趟链,派人看着他们,一起劳作。
处理完这些以后,杨星准备躺在床上眯一觉,毕竟连续一天一宿没睡,有些乏了。
谁料想,昨天那些个掌柜的,竟然真派人来了。
几家挑选了些弟子之后,便签下契约,约定工期和工钱,以及反悔等赔偿损失后,便带着挑选的人走了。
送这些人走后,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了。杨星想着,如此折腾到了现在,不如先吃点东西,等到晚上再睡。
刚煮了点面,门口又有人敲门。
让弟子去看,原来是武大头的手下带着马市出租马匹的人,来索要马匹,并约定下次再聚。
刚送走马匹,准备捞面填饱肚子,有弟子跑过来禀报,发现那四个关押的盗贼,有一个是女子。
为了怕有弟子上头,所以大家把女盗贼直接送了过来。
杨星端着手里的面,看着洗完脸的女盗贼,正被大家簇拥着。
一颦一笑,一步一揺,亭亭玉立,仿佛是大家闺秀一般。
可杨星直接戳穿道:“得了吧,你再怎么装,也不是良家女子。”
女盗贼脸色也不好看,翻着白眼吐槽:“不懂风情!”
“我就算再不懂什么风情,我也知道,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
杨星一边给面条浇卤子,一边和女盗贼继续掰扯。
“你也吃,吃完之后把玉镯交出来。”
女盗贼不服气:“凭什么交给你,那是我的。”
杨星将面碗一放:“那也是我追回来的脏物,我没说还给你之前,你不许偷回去。”
女盗贼也有样学样的回道:“那是我的贴身之物,我没说给你之前,你也不拿走!”
气得杨星刚想骂几句,又有弟子来报。
“少掌柜的,门外有人来访。”
“谁啊?”杨星平复情绪,询问道。
弟子原原本本地汇报:“听他们说,是朝廷僧录司的人,来核查寺院的情况。”
杨星怒骂:“这群该死的秃驴。”
一旁的弟子摸着脑袋,奇怪的看着杨星。
“我没说你们,我说的是门外那群秃驴。
走,带我去会会他们。”
说完,杨星放下面碗,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