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一回头,看见工部尚书章拯在不远处等着他回答。
“老章啊,你今天起来的早啊,哈哈~”李瓒尴尬的笑了笑,假模假样的询问道。
“你少来这套,我问你,我们工部的银子呢?是不是你请辞之后要带回家里享福去了,嗯?”章拯板着脸,严肃的质问道。
“没有没有,我们户部最近不是都在忙嘛?马上就要岁末了,我们得统计各布政司送来的各地钱粮不是嘛!你们就再等等吧……”李瓒满脸堆笑的陪着不是,慌称自己的部门腾不出来时间。
“九月初五的时候,都察院右都御史汪鋐就写信建议皇上大规模的列装佛郎机炮。皇上同意了,我们工部也准备好了,但是你们户部这银子都两个月不见影子。怎么得,你们户部在这块集体趴窝孵银子呢?”章拯语气平和的回怼道,丝毫看不出来比李瓒岁数还大。
“你看你说的,我们不是忙嘛……”
“少扯这些没有用的,一提银子你们就忙,不是收粮收税回不来,就是要集体请辞。我问问你,你们户部是不是想要造反呐?”章拯真的动了肝火,抓起了一个包子就扔到了李瓒的脸上。
“户部算你有一十二个人请辞,还有兵部尚书胡世宁,兵部郎中魏校都要请辞,你们在干嘛呢?还是看我们工部好欺负不是?”
“老章你别生气,要不先吃点包子垫一垫,这毕竟是一天的工作呢。”李瓒笑嘻嘻拿着刚才挨打的那个包子说道。
“呔!李宗器你小子别跑!”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声响了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我滴天,胡世宁带人来了,我得走了。”说着,李瓒噌一下就跑开了,丝毫看不出来他是一个老头。
“李宗器别跑,给老子站住!”胡世宁带领十二位家丁就冲了过去,丝毫没有大也官的气魄,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正二品的兵部尚书。
“兵部不应该从右掖门进吗?怎么跑到左掖门这里来了?”一个小官员一边喝豆浆,一边询问道。
“你们听见吗?就是为了来找户部要钱来了,这年头,户部天天不是被催债就是去催债。”另一个小官员吃着馄饨回答道。
叶小北一行人都蒙了,心说:我滴天呐,这也太热闹了吧!
这真是历朝历代的哪里能看到这种情况。
不远处又有一位老人下轿,独自一个人步行走了过来。
“以道,永清喊的那么大声,究竟在干什么呢?”
章拯一回头,就看认出了这个比他年纪还要大的老头,赶紧作揖行礼回答。
“回毛公的话,永清他在追宗器要钱呢。九月份的时候,陛下他同意了都察院右都御史汪鋐的建议全军列装佛郎机炮的奏章,可是偏偏户部就是不给拨款,而且宗器还带着其他户部十一位官员向陛下请辞。
永清他也带着兵部的人向陛下请辞,而且每天都去户部门口堵着。唉,我工部也是天天被兵部为难呀,没有户部的拨款
,我们也仿制不了。”
“这简直就是胡闹,一个陛下和全体内阁都同意的章程,他一个户部尚书竟然带头为难其他各部,真是够了。”那位被叫作毛公的老头用手里的拐杖敲着地面,愤怒的说道。
“毛公息怒,息怒啊!”章拯赶紧过去搀扶毛公,生怕他被气的昏过去。
“罢了,罢了~”毛公忍着怒火说道。
“莫要让谢公知道,谢公都八十有二了。谢公在一日,我朝就多存一日啊。他们的事情,今日下了朝我自会前去索要,你们赶紧吃一点吧,一会该点卯了。”
毛公一只手拄着拐杖,独自一个人向左掖门走去。路过叶小北的面前,还停留了一下看了一眼叶小北,然后便走开了。
叶小北的脑子才快呢,反应过来这位被工部尚书章拯称作毛公的人,肯定就是内阁大学士之一。但是他只记得嘉靖皇帝给一位名叫毛伯温的将军写过一首诗,难道他就是?可是这年龄有点对不上啊?嘉靖皇帝会让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挂帅出征?
叶小北快步走上前去,想是一位自家小辈儿去搀扶长辈儿出门一样,殷勤的搀扶着这位毛公。
“我不记得朝堂上有外邦当值的官员,你是?”毛公站住了脚步,疑惑的询问起了叶小北。
“我是来接受封赏的,看到毛公您行动不便,我来扶您进宫。”叶小北笑嘻嘻的回答道。
“我知道了,你是那位在大同和陛下结拜的并肩王吧。”毛公一眼就看穿了叶小北的身份。
叶小北也是一愣叫毛公的人都的人都这么厉害?上一个叫毛公(毛脸雷公嘴)的还在唐朝,啊不对,还没有写出来了呢吧?
“您真是慧眼如炬,有您在内阁为我哥管理大明朝,真是我大明之幸,天下之幸啊。”叶小北赶紧拍着马屁说道,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拉拢这位毛公的好感度。
“你这个小化头,如此天花乱坠的好话,一定是想要给我一个好印象吧?”毛公一边走一边说道。
“虽然我大明朝好像还没有这个先例,不过你最好不要犯事,不然老夫第一个收拾你。”
叶小北听了心里一凉,但是依旧脸上笑嘻嘻的回答道:“哪能呢?只要用您这位大圣爷在,我这个小妖精有怎敢造次呢?”
“哈哈,你少拿蜜语来堵我的嘴,我可不是什么大圣,你去忽悠南京的那个王家小子还行。而且,我也不是那个为唐朝的玄奘法师护法的猴行者。”
说这,一行人就畅通无阻的走进了皇宫紫禁城。先到附近的值班房签到,然后带着叶小北一行人在金水桥外面等皇帝来。
“呼~这京城还是这么冷。这皇宫之中也不摆几个锅炉升点火什么的,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等,到老了不都得冻成老寒腿关节炎呐?那还能走了吗?”叶小北一边跳着踢踏舞,一边哆哆嗦嗦的吐槽道。
“大闺女,冷不冷啊?要是冷的话把帽遮帽耳朵放下来。来,爸爸给你放下来。”叶小北关心的
把叶婵儿的熊皮帽子上面系的帽遮和帽耳朵放了下来,贴着脸蛋系在了下巴上。
直到所有的文武百官全都来了,也没有看见皇帝的影子,而且都能看见深蓝色的天空了。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太阳都快爬起来了,才有一队身穿“大汉将军”甲胄的锦衣卫力士前来“站岗”。
叶小北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显示着凌晨六点半。默默地吐槽道:“这要是升旗手,估计都得拉出去毙咯。”
过一会儿一大队人从午门御道走了进来,浩浩荡荡的向金水桥走来。等着队伍都过了金水桥,又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有人在金水桥边上唱名。被点到名字的答到,然后依次走过金水桥。
等到都点完了也没有叶小北他们一行人的名字,看来是白等了。
金水桥上的唱名的人也发现了叶小北他们一行人,便走过来询问道。
“你们是那个司属的官员?为何在这唱名簿子上没有你们的名字?”
“我们是来接受封赏的,昨夜抵达京城,以将贡品送进了豹房。”叶小北轻描淡写的告诉了对方。
唱名的人一愣,看向了一边的另一位唱名的人。最后,所有在金水桥唱名的人都凑到一起讨论。
“你们是从那个小国来的?为什么事先没有在我们鸿胪寺里报备?”有一人询问道。
“我们是替土默特部送贡品来着,我们本身就是大明人。”叶小北回答道。
问话说的人一愣,仔细想想又不敢确定。然后吩咐一人回鸿胪寺去找鸿胪寺卿前来,又派遣一人去午门外去询问。
去午门外询问的人首先回来了,回答说:“锦衣卫力士说,看见他们扶着毛公进来的,而且毛公还特意打了手势不让阻拦。”
又等了好久,回鸿胪寺的人也回来了,说道:“今日是寺卿马大人的轮休日,所以我只能把左少卿牛大人找来了。”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他们看见了一个胖子跑了过来。
“恭迎牛大人!”所有唱班的人全部整齐划一的行礼。
“免了免了,是什么人没有报备过就走进来了?”鸿胪寺左少卿扒开所有唱班的人,凑过来观看起了叶小北他们一行人。
“哦,你们可带了通关文书、通关令牌和通行路引了?”牛左少卿询问道。
通关文书就是书面的证明,一般都是由大明签发的,相当于一本古代的护照。通关令牌是为了通关用的,也是大明签发的,文书令牌缺一不可。
而通行路引是为了在大明境内进行使用的,碰上当地的官兵查询的时候必须要出示,否则会被打回户籍原地,或者被拘留起来。
相当于早年间由村里、乡里、社区民警等人开通的介绍信,需要证明这个人不是逃跑的。
叶小北将自己的通关文书和通商令牌都递了过去,等待他们的反应。
牛左少卿摊开一看上面的文字和盖章,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