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说二丫是你的女儿,恐怕很难有说服力吧。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位在地球上活了几千万年的尊贵木使,居然肯与人类交 配生女?”林允文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因为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二丫的真实身份,对女皇的印象急转直下。
“放肆!林允文,你不得对陛下无理!”陈枫率先迈出一步大声呵斥,而袁华也是满脸的阴沉之色,只要女皇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动手。
可女皇闻言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后挥退陈枫道:“你说的没错,二丫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这并不妨碍我将她视为己出。我看出来了,你很关心她,而我也听她说起过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深究起来,我一直对你心存感激。”
“很抱歉,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林允文的语气愈发生硬,两道剑眉几乎拧在了一起:“二丫知道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知道她仅仅只是一个替身吗?知道她随时要付出自己的身体让你占据吗?”
“神储,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多了。”女皇款款起身,踱步来到林允文的身前,用明亮坦荡的目光盯着他道:“你既然猜出了我和二丫的关系,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没错,二丫确实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身体,当现在使用的这具不堪重负之时,我就会将意识转移到二丫身上,从而继续存活。”
女皇说罢语气微微一顿,低头轻轻抚弄着华丽的裙摆,待理顺褶皱后重新与他对视道:“届时二丫的意识会完全消散,除了这具完好的身体证明她曾经存在过,其他的一切与她再无关联。不过有一点你不知道,像二丫这样的身体我还准备了很多个,而且那都是天道复苏之前的事情,在元气出现后一切都变得不同。”
“有何不同?”
“区别甚大,有了元气之后我已经摆脱了身体的桎梏,无需再使用替身,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刻意寻找失散在茫茫人海中的女儿们。刚才你问我二丫知不知道那些事情,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她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更多,可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她愿意做我的女儿,我也愿意将她纳入木族,让她成为青木原的皇储。话已至此,你还有其他疑问吗?还要继续摆出这幅横眉冷对的模样吗?”
林允文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暗道原来是他错怪了女皇。刚才他担心二丫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女皇夺舍,所以才情绪激动言语冲撞。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他自然不会再摆出一副臭脸。
“刚才多有得罪,还请陛下海涵。”林允文一边拱手行礼,一边轻声道歉。
此时按正常的礼节他本该识趣地终止此类话题,但如果不把事情彻底搞清楚,他始终不敢将二丫托付给女皇。
于是在气氛稍稍缓和后,林允文继续刨根问底道:“我还有一事不明,像二丫这样的女孩在人类中比比皆是,陛下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中确定她的身份的?”
“很简单,靠灵源。”女皇的站姿十分优雅
,在听到话语后将双手轻柔地交叠在腿间,语气平和道:“我在女儿们的体内都注入了一道特殊的灵源,它可以随人类的繁衍世代传承,也能够帮助她们调理身体延年益寿。”
“所以这就是二丫百毒不侵的原因?”
“是的,我赐予她们灵源的目的就是获得完美无瑕的身体,所以她们在受到任何损伤后都会被灵源修复。但灵源不是万能的,所以我也必须要承受一定的损失。”
林允文明白女皇的话,灵源毕竟是救缓不救急的东西,只要能快速摧毁意识空间,哪怕有再多的灵源也没有用,由此可见在漫长的岁月中替身的死亡数量不会少到哪儿去。
“灵源在女性生育时会自动转移到新的个体上,本体则会因此变为正常人,承受生老病死之苦。而二丫是我在百年前创造的替身的第六代,也是天道复苏以来第一位与我相遇的亲人。”女皇说罢轻抬螓首,用清冽如水的目光直视林允文,似在等他的回应。
而林允文至此已经解开所有的疑惑,轻轻点头表示同意:“既然二丫与陛下颇有渊源,那我就完璧归赵,望陛下日后多加善待。”
“这是自然。神储,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女皇的送客之意已经越来越明显,语气中淡漠只要稍有情商就能听得出来。
林允文不想被人嫌弃,而且他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自然不会在此逗留:“算起来我在青木原也耽搁了不少时日,不好意思再叨扰陛下了,就此告辞。”他说罢刚想往外面走,忽然想起人类之事,于是看着已经回归王座的女皇顺口一提道:“陛下,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当初有大量人类和我一起被抓到青木原,不知你要如何处置他们?”
林允文刚刚问完就恍然回神,发现自己又干涉了木族的内务。不过他一直以人类的身份自居,勉强有立场来介入关乎同族命运的事情,真要是不闻不问的话反倒不妥。
而女皇乍听此言后顿时皱起眉头,看向林允文的目光有些复杂。可她最终还是轻启樱唇,在沉默数秒后给出了答案:“现在木族与火族消弭了争端,已经不需要再补充兵源了。而青木原的一贯原则是不养无用之人,除了意识干净的异能者可以选择性地吸纳外,其他人都会被送到花房里去。”
林允文听罢眼神刹那间变得异常凌厉,双拳不自觉地紧握,心中怒火熊熊。不过他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脸上的表情毫无所动,只是语气生硬道:“陛下为什么不能放了他们?”
“放了就能活下去吗?”女皇的语气也同样生硬道:“你不会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即便放走也是十不存一,还不如稍加利用拿去喂花,还能提供一些灵源。”
“陛下的一句话会让数千人人头落地,难道就不再考虑考虑?”
“林允文!”女皇终于忍不住,“啪”的一声从王座上弹身而起,妩媚的脸庞上布满寒冰,凤目
间射出凌厉的光芒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木族内务,不觉得有些过分吗?一些低等的人类而已,他们从来就没有资格在木族面前谈权益。而且你也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以前的你会因为踩死一群蚂蚁感到愧疚吗?为什么现在偏偏要为了人类这种蚂蚁来指责我,甚至还有威胁之意?”
“因为我也是人类。”林允文隐藏在衣服中的双臂青筋暴露,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愤怒之色。他理解女皇为何会有这般想法,但他无法接受认同,也不会允许受害者是与他同族的人类。
“呵呵,你是人类?”女皇轻声冷笑,随后又重新坐回王座道:“是又如何?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神储,青木原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林允文根本没指望女皇会放人类一马,于是也冷哼一声道:“我可以现在就走,但同时也会带走其他人类。”
“放肆!别说你带不走他们,就连你自己也别想跨出这道殿门。”女皇的话音刚落,陈枫和袁华就立刻闪身堵在林允文的侧后方,下一秒侍卫长就带领数十位衣甲华贵的侍卫从殿门处涌入,死死地围住林允文和罗德尼。
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林允文警惕地看着缓缓起身的女皇,在思索破局之法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取出破曦剑,将剑锋横在胸前。
“住手!快住手!”就在双方即将动手之时,殿后突然闪出一道娇小的身影,冲进人群后挡在林允文的前方,张开双臂阻拦道:“母亲,你们有话好好说,林先生不是有意要冲撞你的。”
女皇在看到二丫后神色明显软化下来,脸上重新挂起微笑道:“丫丫,刚才你一直躲在殿后不肯露面,现在心急了?看你跑得气喘吁吁的,快来我这里休息一会儿。”
女皇张开怀抱,待二丫靠近时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秀发温柔道:“丫丫乖乖听话,这是我跟神储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二丫环手搂住女皇纤细的腰肢,一边感受柔软怀抱所带来的温暖与舒适,一边轻轻扭动着身体撒娇道:“母亲,他们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伤害他们好吗?”
女皇闻言顿时犹豫起来,目光不断在林允文和二丫的身上来回打转。在甜腻了几分钟后,她最终还是敌不过二丫的撒娇大法,轻声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不再为难他们。”
女皇放开二丫,扭动着腰肢款款回到王座上端坐,在凌厉地瞪了林允文一眼后挥手驱散侍卫:“神储,看在丫丫的面子上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你走吧。”
林允文收回破曦剑,心情复杂地看着不远处娇小的身影,轻声询问道:“二丫,你真的决定不跟我们走吗?”
二丫闻言缓缓转身,略有不舍地看着林允文,但还是微微摇头道:“林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请你放心,我很喜欢母亲,母亲也很疼爱我。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不打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