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经过了强化后,他们的实力似乎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因为寒江在溶洞中看到了不少尸体。
想必都是过去的入侵者吧,他们进入丹墓,甚至杀到了这里,可惜被这七个守卫灭杀,寒江甚至从这群入侵者的身上发现了个元婴期修士,他的白骨茹雪,到现在不仅完整,还焕发着光泽。
可惜肋骨却是根根断裂了,是明显的剑伤,应该正是这七个傀儡所做。
寒江心神巨震,加快步伐,进入溶洞深处,不多时,便看到了内室所在。
这里没有什么机关,只有遍地的傀儡,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或许过去他们能如同活人一样的行动,但是到了现在,却也是枯骨一堆了,随便一触碰,就会碎裂。
内室正中间,是一个盘膝坐着的瘦小骸骨,在他面前,立着一尊石碑,落款正是顾一同三个字。
“看来这就是顾一同的尸骨了。”寒江上下打量骸骨,将目光放在了石碑上。
临死之前,顾一同将自己的生平详细记录了下来。
寒江阅读之后,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啊,顾一同原先也是个天才修行者,二百年左右就成就了金丹,在丹鼎派也算是很有前途了,后来游历天下数百年,不知道怎么,接触了傀儡术,并且沉迷了进去。
他对于炼丹不管不顾,此生志愿便是能研究出强悍的傀儡,因此,到处去寻材料。
可是,常规的傀儡术并不能让他满足,偶然之间,他尝试着用妖兽的尸体来炼制傀儡,却是发现了意外收获。
通过特殊手段炼制出的妖兽傀儡,竟然还能保存着生前的一些意识和手段,实力强悍无比!
这是个重大的发现,于是他开始频繁的用妖兽的尸体来炼制傀儡,又是一百多年过去,他依然不满意,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修行者身上!
他当然知道,这是非常离经叛道的事情,所以最开始只是偷偷去做,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日还是会被发现的,也就是他是丹鼎派的弟子,当时的修为也突破了元婴,才使得天下放弃了对他的口诛笔伐。
丹鼎派内部极为震怒,他们罚顾一同禁足百年,让他在丹墓负责清扫,也算是赎罪。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丹鼎派前辈的尸骸身上,偷了好几具尸体,炼制出的傀儡,实力强悍无比,正是那七个守卫洞府的修士……
这件事情,一度在丹鼎派内部闹得风波很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仗着自己的强悍傀儡,顾一同愣是与丹鼎派分庭抗礼,活了下来。
后来双方达成和解,他居住在丹墓之中,不得打丹鼎派前辈的主意,想要尸体,丹鼎派可以去外界给他寻找,或者他自己出山去寻,反正修行界每天死这么多人,这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也就是这样,顾一同变成了所谓的异类修士,他居住这个山谷越来越恐怖,很少有人敢接触。
而这个家伙,也在暗地里不断的去掳掠活人,试图用活人炼制傀儡。
为了研究活人傀儡术,他耗费了自己的所有时间,修为没有任何进展,寿元却是渐渐的到了,最后油尽灯枯,死在了洞府之中。
看完这一切,寒江却是有些唏嘘。
“此人这一生,倒也是
传奇。”
看起来,此人有些变态,残忍,可实际上,可以说他是偏执,为了心中的目标,不顾一切。
有这种坚定念头的人,方才能有大成就。
如果顾一同活着,寒江不会说什么,但他毕竟死了,过去所做的那些事情,也就随风散了。
思忖少许,寒江对着他的尸体一抱拳,说道。
“前辈本也是天才修行者,若是走常人之路,未必长生无望,但你舍弃一切,走非常之路,说是歧途,却亦可以说是为道所痴。”
“我行走天下,见过无数秘术,但唯独这傀儡术,却是闻所未闻,不得不说,前辈之道,让人钦佩。”
“若我能在当年来到地球,或许可以理解前辈,与你坐而论道。”
寒江戏谑不已,修行界的疯子许多,过去的他也算是一个。
因为他只知道修行,对于其他事情毫无关心,许多人都觉得他的生活枯燥无味,但只有寒江才明白,他其实乐在其中。
对任何人来说,有追求都是好事,漫无目的,则是浪费生命。
在他想来,如果再给顾一同一次机会,或许他书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就是偏执者。
“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懂我之人……”
就在寒江即将起身之时,一个沧桑的声音,却是陡然间响起。
“谁?”寒江心生警兆,四下扫视一圈,却是露出震惊之色:“是你!”
他看向顾一同的骸骨。
此刻,这具已经干枯的瘦小骸骨,却是恢复了些许活力,骷髅头抬起,瞳孔之中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它的嘴巴上下开合,声音中带着些戏谑。
“怎么?你很惊讶?”
寒江深吸一口气,一方面心中戒备,另一方面却是表面平静:“是有些震惊,你不应该早就死了吗?”
“我是的确已经死了,之所以到现在还能说话,是因为,我在临死之前,把自己炼制成了傀儡。”
顾一同轻描淡写的说道。
似乎是看出了寒江的警惕,骷髅嘴巴上下开合,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年轻人,莫非你还以为,这种状态下的我能伤害到你吗?”
寒江仔细凝视他,更是放出神念,从他的骨骼中一寸寸的掠过,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气息,他稍稍放下心来,说道:“前辈毕竟是个狠角色,与你接触,自然要分外当心。”
“狠角色?”顾一同凄凉的笑着,说道:“再怎么凶狠的角色,也会被岁月所抛弃,尘归尘,土归土,我不过是残存些许神念罢了,等待多年,只是心中不甘。”
“前辈为何不甘?”寒江询问。
“我的傀儡之道,走的何等艰难,晚年是终有所成,可惜已经油尽灯枯。”顾一同惨笑,骷髅眼眸中的光芒黯淡。
寒江倒是能够体会这种感觉,努力一生,受人非议,孤独前行,即将成功之时,却是大限将至,这是何等的憋屈和悲凉。
“前辈一生,让人佩服。”寒江叹息。
“佩服?”顾一同似乎对这个字眼很感兴趣
,眼中的光彩又明亮了起来:“你为何佩服我,难道你很认可我之道吗?”
“恕我直言,不太认可。”
寒江思索少许,还是实验相告。
“那你佩服什么?”顾一同询问。
“佩服的是前辈的一颗恒心,还有执念,为了自己所钟爱的傀儡之道,甘愿舍弃前程,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其中,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前辈正是如此,每一个为了心中目标,能够承受打击,孤独前行的人,我都很佩服。”寒江停顿少许,说道:“不过你做事的方式却不被我认可,本是丹鼎派弟子,却偷盗先辈尸体,此乃大不敬,之后又网罗活人,囚禁于牢狱之中,试图以活人炼制傀儡,手段过于邪魔。”
“所以,我敬的是你的精神,不认可的是你的做法。”
顾一同沉默了很久,他眸子中的光彩明灭不定,就像是被风吹动的烛火。
良久,他才终于开口:“你可知道,若是过去,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那么你一定会被我炼制成傀儡的。”
“知道。”寒江微笑说道:“前辈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眼下你只有残存神念,手无缚鸡之力,我才敢实话实说。”
“你倒是坦诚。”顾一同有些惊讶于寒江的说话方式。
“隐瞒没有任何意义。”寒江已经确认了没有任何危险,自然心中没有顾忌,他淡淡说道:“前辈沉睡无数年,此刻苏醒,自然是有话要说。”
“我说实话也罢,说假话也罢,你都没有选择了,因为你只能对我说。”
“换言之,前辈没有选择。”
闻言,顾一同明显愤怒了了起来,干枯的骸骨抖动,一缕缕细沙和尘埃流淌了下来。
“竖子无礼,你以为你算准了一切吗?我可以什么都不说!”
“前辈怎么可能甘心自己的傀儡术后继无人,彻底的在世界上消失呢?”寒江也没有嘲笑的意思,书瑶是平静说道:“前辈一生最大的执念便是傀儡术,所以就算是死了,也想办法保存部分神念,为的就是将自己的傀儡术传承出去,寻找一个继承者。”
“这是你最大的骄傲,也是你最大的价值,你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陪着你在世界上消失!”
“你顾一同,最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傀儡术大杀四方,而你,被无数人认可!”
世人皆贪,有的是贪利,有的人贪名。
顾一同努力一生,承受了那么多的非议,难道他什么都不图么?
倘若真是如此,他也没必要留下神念了,寒江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显得信心满满。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要找个传承者。”顾一同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临死之前,我做了最后一次尝试,以自己的身体为材料,炼制傀儡,我亲身感受着每一个步骤的每一个变化,终于,傀儡术大成了,可我也已经要死了。”
“我不甘心自己这一生所创造出的傀儡术,就这么在世间消失,所以我才留下神念……不瞒你说,如果你不来,不出三年,我的这些神念也会自行散去,我的确没有选择。”
“可是你不该以此来欺我,我被你激怒后,可以选择不把傀儡术传授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