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通拿着李超开出的清单回到自己院落,这一路上越想越是生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马上叫来一众手下商议对策。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弥勒教的大小头目都到了刘福通的房间。
刘福通面沉似水地说道:“各位,再过两天那个叫李超的小子就要登台作法的消息,大家都有所耳闻了吧!来!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众人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瞥刘福通,只见他双眉紧皱,满脸怒气,众人一见刘福通面色不善,赶忙将头压得低低地,生怕他第一个叫到自己。
刘福通平时御下极严,对手下动则打骂,教众摄于其权势,都对他敢怒不敢言。这时候的刘福通,正在气头上,谁敢触他的霉头?
刘福通见众人如此模样,心中更是气恼,“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来,呵斥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这群废物!平时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到了关键时刻谁也指望不上!养你们有什么用!”
众人见刘福通动了真怒,顿时吓得谁也不敢说话,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时,执法长老邹普圣排众而出,向刘福通施了一礼,说道:“教主息怒!”
刘福通一看是邹普圣,心头怒气稍减,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原来是邹长老!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邹普圣长身说道:“教主,这件事说到底与我们弥勒教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为什么不坐壁上观呢,如果我们硬要插手这件事,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还容易得罪韩教主。到那时候,可真是没吃到羊肉反到惹一身骚!请教主三思啊!”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刘福通也冷静了下来,沉吟了一会,说道:“邹长老的意思是撒手不管此事?”
邹普圣点头说道:“教主英明!”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做文士打扮,面目清秀的青年,向刘福通和邹普圣分别施了一礼,说道:“教主,小人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邹普圣一看是他,眉头马上皱得老高,一脸的不悦。
刘福通一见是他,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笑着说:“原来是有谅啊,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避讳的,说吧,某家不怪你就是!”
站出来说话这个文士,名叫陈有谅,原是这县城中的首富,后来家中花钱在省城给他买了个县官做,可上任没多久,就得罪了顶头上司,结果,被上司诬陷造反,全家被抄,只有他一个人跑了出来,后来被刘福通收留,加入了弥勒教。
陈有谅本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人,加入弥勒教后,才学了点武功,可他天生不是学武的材料,练了一年还是稀松平常,但他头脑机敏,天生一副好口才,加上在官场上打过滚,官场上那套阿谀奉承、吹牛拍马的功夫,学了个十足十。
说来也怪,在官场一直不得志的陈有谅,在弥勒教却深得刘福通的赏识,这几年扶摇直上,成了刘福通身边的幕僚。
可武林之中,讲究的是强者为尊。
陈有谅虽是刘福
通的幕僚,但弥勒教中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看得起他。陈有谅虽然官迷心窍,但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驾御不了这些草莽之士,所以他从不要求在弥勒教担任任何职务,只是躲在刘福通背后,给他出谋划策,别看他武功不怎么样,可在揣摩上司心思方面,陈有谅却有这惊人的天赋。而且在一些帮务内政处理上,也是一把好手,弥勒教中的大小事物,几乎都被他处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在几件重要事情上都能很好地迎合刘福通的心意。这样一来,刘福通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
由于陈有谅表现出的无欲无求,更让刘福通把他看作是视权势如粪土的清高之士,对他日益倚重。
所以,一见是陈有谅说话,刘福通心情登时好了大半。
陈有谅又向刘福通施了一礼,说道:“小人听说,那个叫李超的人,在教中大会上公然顶撞教主,让教主颜面扫地,可有此事?”
刘福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有谅继续说道:“小人愚见,李超之所以敢这么做,动机有二,要么是有韩教主在背后指使;要么是那小子借着打击您来提高自己在白莲教中的地位。”说到着,他偷偷地观察刘福通的神情,见其一脸沉思的样子,便继续说道:“小人认为,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先不说韩教主和您的关系,就算他老人家和您有什么隔阂,大可下一道钧旨,剥夺您在白莲教的所有权利也就是了,毕竟您在白莲教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小人认为,此风断不可长!”
“师兄与我情同兄弟,他是不会害我的!多半是那个小子居心叵测!”刘福通听他说得有理,便不由自主地问道。
“您在白莲教中德高望重,白莲教能支撑到今天,您是功不可没!虽说您现在创立了弥勒教但不是反出白莲教,应该算是白莲教的一个分支。您应该还是白莲教的副教主,再说,就算您辞去副脚注一职,但您的威望还在,无论是您的江湖地位,还是您对白莲教的贡献,都不是他一个后生小辈可以随意欺辱的!而且,这次您如果就此放过他,您的颜面何在?此先例一开,后再有利欲熏心者,岂不都如此效法?”陈有谅慷慨激昂地说道。
刘福通听得连连点头。
一旁的皱普圣听完陈有谅这番话心中着急,赶忙站出来对陈有谅喝骂道:“你这厮!好大胆!你这不是挑拨我家教主和白莲教的关系!”
陈有谅见皱普圣说话,赶忙行礼赔罪,惶恐地说道:“长老教训得是,小人以后不敢了。”
皱普圣不再理他,转身对刘福通劝道:“教主明鉴,李超虽顶撞了教主,可他终究是韩教主的弟子,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再说,他也只是您的晚辈和他争斗,实在是有失您的身份。教主您三思啊!”
刘福通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某家又不是小孩子,好了,别再多言了!有谅,你有什么好主意?”
陈有谅虽见刘福通斥责了皱普圣,但其面上不带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道:“这李超号称曾修炼过《太平要术》,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小人觉得这纯属是一派胡言,这世上哪里有那么神奇的法术?这会不会是李超那小子为了蒙骗大家而故意杜撰出来的?”
“不会吧,我师兄是什么人,他眼中可不揉沙子,师兄十分器重这小子,我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我刚刚又探了探他的底,这小子应该是有些门道。”说着,刘福通把手中的清单递给陈有谅,并把刚才和李超说话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陈有谅草草地看了一遍清单,又听了刘福通的描述,沉吟了一会,说道:“依小人之见,李超甚是可疑,这清单之上都是一些旷世奇珍,而祭祀用的三牲却一个都没有。况且,就算他有点道行,也不能让他轻易得手!韩教主常年在外联络起义事宜,白莲教中的大小事物均是交由您来管理,这小子一旦得到韩教主的信任,很可能将您取而代之,他来历不明,如果是朝廷派来的鹰犬,那对我们反元大业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到时候,您失势事小,事关我们教中上下几万条人命,请教主三思啊!”
听完陈有谅这番话,刘福通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只想到李超可能威胁到自己在白莲教中的地位,其他的到没想过。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李超的举止言谈,胆识魄力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乡村青年所能具备的!
刘福通有些乱了心神,但他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反而训斥陈有谅道:“这种无凭无据的话不可乱说!依你看,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陈有谅对这爱面子的上司了如指掌,当下恭顺地说道:“教主教训得是!依小人之见,皱长老说得极是,李超毕竟是韩教主的弟子,不能做得太过分。我们尽量把他需要的东西找齐,让他不能以材料有问题为做法失败的借口,另外,也让其他人看看您的大度,他虽顶撞了您,但您却不和他计较,就算我们以后要对付他,也没人会怀疑我们。然后再派几个人日夜跟踪李超,别让他有机会逃跑。三日之后,如果他只是个江湖骗子,大可将他处以极刑;如果他有真本事,我们正好以此为契机,拉拢他为您所用,岂不妙哉!”
刘福通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说道:“好个陈有谅,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某家正有此意!好,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说完大手一挥,让众人退下。
执法长老皱普圣还想再说什么,可见刘福通已经转身走进了内堂,便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白莲教和弥勒教果然是家大业大,在韩山童和刘福通的双重关照下,不到半天的工夫,就把李超清单上写的东西都准备齐全,李超真正需要的自然也在其中。
法台也在一天之后建成,这两天的李超,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饭也不出来吃,每天都是服侍李超的丫鬟,将饭菜送到他的房间门口,过段时间后,再到门口取碗碟。
李超的房间更是不让任何人进入,除了那个送饭的小姑娘外,其他人如果接近他的房间,都会受到“警告”,当先后有几人被暗器打伤之后,就再没有人敢靠近了。
饶是如此,教中众人对其日后的登台作法,更是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