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快想办法!这三艘船要逃了!”浑身血污的邓愈一摆手中“龙牙”,向李超大声喊道。他那种少年人独有的尖锐嗓音,划破了血色残阳。
“胡大海!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派人下去凿穿他们的船!”看着这三艘仿佛移动城堡的巨舰,李超几乎抓狂!
高大的船体,对于没有攻坚武器的骑兵来说,根本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虽然船帆被烧光,但这并不意味着战舰失去了机动能力,巨大的城堡依旧沿着水流的方向缓缓地移动。女儿墙后的弓手不住地放箭,阻止岸边的骑兵靠近。
“奶奶的!少帅!我早就派人下去了!这大船想必是有防水分舱,单单凿几个窟窿的话,根本奈何不了它们!”胡大海满头大汗地跑到李超身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怎么可能!”李超咆哮道,“忽必烈几次东征日本都阻于台风,怎么可能有这么先进的船只结构……”此话刚一出口,李超就醒悟过来,他不止一次地乘坐过这个时代的商船,舱内的结构也了解个大概,虽然没有现代船只那么好的密闭性,但已初具现代防水舱的雏形,这也是为什么元代的海上商路要远比宋代远得多的原因。
李超当时也只是当作印证自己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更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这个庞然大物!
“听着!”李超一把抓住胡大海胸前锁甲,“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弄沉最前面那艘船!堵住运河!绝不能放跑他们!”
胡大海也急了,挣脱李超的手,“少帅!前面箭势很急!强攻的话我们伤亡会很大的!”
战船船速极缓,但船上的箭雨却一点不慢,船上的士兵很清楚让骑兵接近船体的后果,每个人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下倾泻着羽箭。岸边的黑云骑身披铁甲,只需用手盾护住头脸,便不惧羽箭,但也被阻在原地动弹不得!
战船一点一点地想前移动,马上就转过这个急流,暴露在大部队的视线之内!
李超忽然跳下马来,微笑着举起战刀,用一种奇怪但却坚定的语调下了一道命令!“全体下马!解甲!上船!”
邓愈一惊,黑云骑只所以保持着低死亡率,就是因为有良好的护甲和合理的战术,此时让他们脱掉盔甲,岂不是让他们送死!于是,马上拦住李超,“不行!这样我们会死很多人的!不能啊!”
李超脸色铁青地一甩手,推开了邓愈,喝道:“执行军令!”
突然,邓愈瞪着血红的双眼,猛地抓起龙牙,枪尖抵住李超的胸口,狠狠地说道:“黑云骑是我的,我不让你这么做!”
龙牙上沾满了血污,在月光的映衬下,反射出骇人的红光。
“把枪放下!邓愈!你是不是疯了!”胡大海见邓愈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生怕这少年一时冲动,酿成大错,连忙大声喊道。
李超低头看了看鲜红的枪尖,轻轻一笑,“这龙牙用得还顺手吗?”
邓愈没想
到李超在这个时候,居然会问这个问题,顿时一鄂。
李超趁着邓愈分神的工夫,左手一引龙牙,脚下一个滑步,欺近邓愈身前,右手一记直拳闪电般击中他的下颚!这一拳又快又狠,距离还近,邓愈武功虽不低,但有分神在前,李超突袭在后,根本避无可避!
“砰!”
邓愈一阵头晕目眩,翻身摔倒在地!
李超对自己近身格斗技术相当的有自信,几乎就在邓愈摔倒的同时,李超一个跟步,左腿一记鞭腿,狠狠地抽在邓愈的软肋上,巨大的惯性带着邓愈瘦小的身体升起了一尺多高!
看着曲卷着身体不住咳嗽的邓愈,李超缓步走到他身前,伸手抓向邓愈的锁甲,而邓愈惊恐地看着李超,极力地挪动着身体,尽量拉开和李超的距离。
“兄弟,到哪都得守规矩!”李超抓住邓愈的胸甲,把他的身体提了起来,用和平常一样平缓的声音说道,“平时我们是兄弟,战场上就是将帅的关系,我需要你绝对的服从,别学人家搞兵荐,我不希望我们中的任何人受伤!”
攻击白勇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由于李超采取的是不留俘虏的政策,所以除了白勇和少数高级将领之外,其他人都被屠戮怠尽。大部分的骑兵都聚拢在李超和邓愈附近,恰巧看到这一幕!
有几个原邓愈的手下,见主人吃亏,便想上前解围,刚一有动作,便被身边的几个兵士控制住了。
李超仿佛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感觉一样,轻轻地把邓愈放在地上,掏出手帕擦去邓愈嘴角的血迹,“从加入山庄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个打家劫舍的土匪,而是一名有理想有责任的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明白吗?”
邓愈恐惧地看着李超,机械地点头答应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和蔼可亲的李超,突然间变得如此可怖!
胡大海地盯着面色铁青的邓愈,他知道邓愈受了内伤,赶紧“扑通”跪在李超面前,“少帅!邓兄弟年少无知,您就饶了他这次吧!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超为了笼络人心,总是有意无意地和中下级军官打成一片,平时开个不伤大雅的玩笑,也不生气,笑笑就算了。可今天的李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十分反常,战前准备不足,再加上骑兵对战船的束手无策,让他更加心烦意乱,邓愈选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哪有不倒霉的道理?
殴打了邓愈之后,李超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在颖州痛打关先生的内弟的时候才有过。李超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长期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而产生了暴力倾向,但他很清楚,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哼!”李超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胡大海,“这小子放肆惯了!竟不知我将令的厉害!死有余辜!”
胡大海听李超这么说,知道他动了真怒了,接口说道:“少帅息怒!邓将军确是卤莽,但临阵斩将,多是不祥,还请少帅三思!”
李超
本也不想杀邓愈,这股火气消了,也就不想再追究了。“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需要一队敢死队击沉一艘船,堵住河道!你有什么好建议?”
胡大海看了看河道上缓缓行驶的战舰,说道:“这三艘战舰除了船帆被烧毁之外,并没有遭到其他的攻击,几乎是齐装满员,要想派敢死队上去弄沉这个大家伙,恐怕会事倍功半,而且,我们的黑云骑组建不久,刚刚形成战斗力,虽然人数不多,但已经是山庄的中间力量,每损失一个对我们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
“好了,别讲困难了,我要你给出一套作战方案!”李超不耐烦地打断了胡大海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今日一战,我志在必得!就算把整个黑云骑押上,我也在所不惜!”
胡大海感受到了李超话语中的坚决,“船舷足有一丈多高,也许我们可以利用骑兵的套索攀上去,只要有足够的弓手掩护,应该可以减少伤亡。”
李超满意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打造一支能征惯战的军队,除了过硬的技术之外,还要有能打硬仗,敢拼命的勇气!一味地追求安全稳妥,只能让你们变得更加懦弱!此一战厉时太久,想要保密恐怕是做不到了,你带领一千人随时准备打击前来增援的部队!”
攻击船只的战斗打响了,一排排的骑兵下马组成方阵,用三段式的射击方法,对女儿墙后面的元兵实施压制性射击,刚开始双方还有来有往,但船上并没有太多可以穿透山庄盔甲的武器,最后在钢臂弩精确的打击下,船上的远程火力被压制住了。
抢占船只的关键部分开始了。二十多匹马旋风般奔驰到河边,猛地甩出了手中的套索,这时,一直以来的训练成果,就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
二十几条套索都套在了船上的突起物上,与此同时,二十几个勇士腾身而起,借着马速和套索的拉力,越过了一丈多高的船舷。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如山般的长枪阵!就在他们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当口,长枪阵适时地发动起来,无数的长枪举天穿刺,这些勇士躲闪不及又无重甲护体,当场就刺死了七、八个人!
剩下的十几个人,踏着同伴的尸骨,翻身越上了甲板!与此同时,甩出了手中的手榴弹!几声爆炸之后,这十几个人终于在甲板上清出一块空地!这十几个勇士立时摆开阵势,防止元兵冲击。
这些大元水师的官兵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济,见冲上来的敌人不多,马上反扑过来,如潮水一般冲了过来,这十几个人组成的战阵仿佛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瞬间淹没在惊涛骇浪之中!
就在这十几个人苦苦挣扎的时候,第二批二十人已经杀了上来!这些人的身手远比其他人为高,一上甲板就冲散了元兵对山庄勇士的包围,其中一把斩龙刃上下翻飞格外显眼!
这艘战舰本就不大,所能容纳的士兵不到二百人,此时被这三十多人一番冲杀,竟然折损大半,余者纷纷落水成了岸上骑兵的活靶子。
“快转舵!撞毁后面那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