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刘伯温帮忙弄的船上,黄懿一边欣赏海上风光,一边对李超说道:“我看那几个当官的还不错,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斗得过方国珍。”
李超道:“这个世界是讲实力的,泰不华虽说是台州路的达鲁花赤,统领台州军马,可现在的台州是方国珍的天下,朝廷在台州的势力非常有限,想要借用朝廷的势力来遏制方国珍,那恐怕是以卵击石。”
“可方国珍刚刚投降朝廷,脱脱的几万大军还在徐州,方国珍敢杀掉这些朝廷命官吗,要知道杀官就等于造反,他不怕吗?”
“怕?至正八年他就已经造反了,在这方面,他可是我们的前辈。在之后的四年里,方国珍时局不利就投降,一旦脱困就反叛,来来回回树次,造反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况且,从我们的利益角度出发,我们需要方国珍造反,至少不能让他完全靠向朝廷。”
黄懿见左右无人,才低声问道:“你说的给方国珍找些事做,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利用眼前泰不华和他的矛盾,挑拨两派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两虎相争,你再从中渔利?”
李超赞许地向黄懿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想让泰不华做蠢事,把方国珍逼反!”
“那个色目人看上去呆呆的,确是有可能做出一些蠢事,可那个刘伯温、石抹宜孙都不是易于之辈,他们要是和方国珍解释清楚,恐怕就非常麻烦。”
“他们的能力,我都从未怀疑过,不过,我的重心不是放在他们身上,整个计划的主角是方国珍。”李超胸有成竹地说道,“方国珍生性多疑,泰不华这次到台州整备舟师,本就是件非常敏感的事情,双方心存芥蒂,怎都不可能精诚合作,我利用的也就是这点。”
看这外面茫茫的大海,李超有些出神,出海已经五天了,还好都是顺风顺水的,船速也较快,据掌舵的船家说,还有一天的时间就会靠岸了。
距离大都越近李超越是紧张,从滁州出发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还没有收到一点关于脱脱进攻濠州的消息,出来得太久了,李超不确定脱脱是否发动了总攻。不过,从刘伯温的口中李超知道了脱脱这次采取的是水陆并举,一网打尽的战略,那么就是说,在泰不华的舟师还没有组建成之前是不会开始的。舟师组建到形成战斗力,怎都要一个月的时间,照常理推断,在这一个月里,脱脱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可经过一个月时间休整的脱脱大军,战斗力尽复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呢,就算泰不华的舟师战斗力不强,不能有效地阻击白莲教的残余部队,可失去所有根据地的白莲教,还有什么作为呢。
越想越是心烦,索性钻进船舱蒙头大睡。
很快,李超和黄懿在距离大都最近的一个港口登陆,通过君子堂的关系,找来两匹快马日夜兼程地赶往大都。
在日落之前,李超终于又回到了这个让他发财的地方。
为了不惹人注意,李超挑了间普通的客栈住了下来,趁着天还没黑,便带着黄懿逛逛这座古城。黄懿还是第一次到大都,对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大都的城市建设虽不怎么样,但终究是大元帝国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热闹程度是其他城市所不能比拟的,再加上李超在大都培养出这么多书会人才和人参文化,大都到是有些大都市的气象。
李超此行的目的,除了寻找政治帮助外,还有些和黄懿旅行结婚的意思,毕竟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相处起来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况且,如果能得到黄懿的心,对李超的事业影响是非常大的。
于是李超带黄懿到相熟的书会来听戏。由于战乱和地域文化的问题,书会这种形式在南方是很难发展的,所以,书会只存在于黄河北岸的一些地区。大都的书会,很少有不认识李超的,虽然李超写出的戏不多,但每一出戏
都红遍了半边天,经他手调教出来的名角儿和当红书会人才就有十几人之多。在外行人眼里,李超这个名字无关痛痒,但在大都的书会和戏院里,李超已经是一个神的存在了。
李超在哪个戏院出现,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所以,李超一出现,就被认了出来,并被安排在最好的包间儿里听戏,黄懿没想到,在江淮不显山露水的李超,在大都竟然这么有名,连一个小小的戏院都知道他的大名。
艺术的感染力是适用于任何人的,戏一开锣,演出的戏码正是李超编排的《盗仙草》,黄懿马上被曲折离奇的剧情和演员的表演吸引住了,和其他人一样疯狂地叫好。
这个主角正是李超当年调教出来的,现在已经是京城的名角了,一曲唱罢,台上的所有演员,都齐齐地向李超包间儿方向行礼。李超当然是处之泰然了,黄懿则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这一切。
“这些人为什么对我们行礼,这个戏园是你的吗?”黄懿奇怪地问道。
“这碗饭是我赏他们的,行个礼又算得了什么呢。”李超淡淡地说道。
黄懿知道李超从来不说诳语,心中惊疑,不过也认识到了李超多才的一面,对李超的好感又增加了一点。
第二天,李超花了数万两银子,备了一份厚礼,去拜访中书左丞哈麻。
哈麻是脱脱的夙敌,一向与脱脱不和。至正九年,脱脱复相,报复旧怨,日益专恣,贬哈麻为宣政院使,哈麻则与顺帝第二皇后合谋,立皇子达腊为太子,脱脱虽竭力阻止,但顺帝还是在至正十一年,立皇子达腊为太子。哈麻则迅速利用太子组建自己的党羽抗衡脱脱,处处与脱脱作对。至此,太子党和脱脱结下了深仇。
太子党虽然人多势众,可没有杰出的人才,在与老谋深算的脱脱的争斗中,总是处在下风,这次讨伐江淮,正是让太子党处在最不利的地步,脱脱得胜回朝,第一倒霉就是太子党。
所以,李超到大都后,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太子党的支柱——哈麻。
把厚厚的礼单后,在门房诧异的眼神中,李超和黄懿被让进了门,要知道,这几年太子党的行情不好,哈麻这个宣政院使更是个闲差,除了知交好友外,很少有人登门拜访,更别说送这么重的礼物的。
“告诉哈麻大人,说安徽路有人求见。”门房禀告时,李超特别嘱咐了两句。
不多时,门房转回来,告知二人,老爷在偏厅等候。
哈麻是个中年胖子,他也很奇怪是什么给他送这么厚的礼物,要知道脱脱复职后,哈麻就被安排在一个空闲的职位上,没有实权,要不是还有太子这条人脉,恐怕他早就被人们遗忘了。
“草民李超,拜见大人!”李超并没有磕头,只是鞠了一躬。
“免了。”哈麻见李超礼数不周,心中不快,但看在这份厚礼的份上,也不好发作,看了看名帖,说道:“你叫李超?”
“是的。”
“找本大人有什么事?”
李超笑了笑,不答反问道:“宣政院使大人,您看小人的礼物还算满意吗?”
哈麻不知道李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冷笑了一声,说道:“还算过得去。”
“小人还有一份大礼,不知道哈麻大人有没有兴趣。”
“哦?你区区一介草民有什么大礼,要不是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本官早把你哄出去了!”哈麻久经官场,怎么会被李超唬到。
虽然遭到哈麻的训斥,但丝毫不以为意,说道:“大人现在弄到这步田地,恐怕是拜脱脱丞相所赐吧!”
哈麻脸色一变,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妄议朝政!你
不知道国法的厉害吗!”
李超可不吃他这一套,脸色一板,冷声说道:“既然大人看不起在下,那在下告辞就是!”
说完,拉起黄懿转身就走,哈麻则冷冷地看着李超的背影,没说一句话。
走出大门不久,黄懿站住脚步,问道:“你是不是痴了!几万两银子连杯茶都没喝到!我们现在没钱了,怎么办,濠州还有几万条人命等你救呢!”说到最后,黄懿急得差点哭了出来。
李超笑了笑,道:“别着急,官场就是这样的,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有人会来请我们的!”
李超的料事如神黄懿是深有体会的,便将信将疑地跟着李超回到了客栈,随后的三天,李超带着黄懿在大都东游西逛,四处游玩,这三天中,李超是玩得非常尽兴,黄懿满腹心事,到了第三天晚上,还没有一点动静,黄懿有些吃不住了,带着哭腔道:“你说会有人来请我们,可都三天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爹爹怎么办啊!”
这两天,一闲下来黄懿就对李超念叨,把李超弄得头都大了,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凭黄懿哭闹。
忽然,李超面色一变,对黄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黄懿赶忙停住,凝神一听,果然一个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灯光也从不远处射了过来。
不一会,就传敲门声,李超开门一看,外面是个家丁摸样的人“李先生,我家主人请您过府一叙。”
李超心领神会,和黄懿跟着家丁去了。
果然,到了哈麻府上,哈麻已经备好了酒宴,专门等候二人。
“哈哈哈,李兄弟还真赏面子,快请上座。”
李超笑笑,也不推迟,和黄懿坐了下来。
“现在不比从前,事事都要小心,怠慢之处还请李小弟多多包涵!”哈麻端起酒杯说道。
“脱脱大权在握,大人谨慎一点是理所应当的!”李超淡淡道,李超是现代人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习以为常,所以,他对哈麻的反应到是可以理解。
“李小弟日前说有份大礼要送给本官,不知道是什么?”哈麻也不多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
“很简单,搞掉脱脱,让大人独掌朝政!”
哈麻虽然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李超一开口就这么大阵势,“通过这三天的观察,本官可以肯定,你不是脱脱一党,否则单凭你这句话,本官就可以治你的罪。”
“怎么,大人不想回复以前的风光?”
哈麻苦笑了一下,“想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脱脱掌握着数十万大军,连皇上都不敢动他,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李超哈哈一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大人,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哈麻一愣,道:“说来听听!”
“我师傅是韩山童,我就是李超。”李超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是白莲教的叛贼!”哈麻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碰翻了几个椅子。李超是谁,他不知道。但韩山童的名字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错,我就是白莲教的。”
“你想干什么!”哈麻脸上色变,一边向门边退一边说道。
“别紧张,我不会杀你。我这次来,一是想帮你,二也是想你帮我。”
“我、我怎么帮你?”哈麻战战兢兢地问道。
“嗖!”一根筷子飞了过来,插在距离哈麻头部不到一寸的地方。
“最好别乱动,我不杀你,不表示我老婆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