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妻子,丈夫离世,安天依的悲痛并不比任何一个公主来的难过伤心;但做为帝国之后,安天依皇后必须强迫自己现在把泪水和伤痛抛在一边,冷静的面对帝国与家族的危机。
很显然,武皇驾崩,首要一件事将这件噩耗控制在极少数人的局部范围知晓之内,秘不发丧,以免帝国军民陷入恐慌动乱之中;接下来不可避免的就是储君大位的继承者问题,显而易见,有资格、有人望继承武皇帝位的不外乎三个人选:诸阿哥之首、皇长子大阿哥安惜泪,这位帝国第一勇将拥有着盖世军功和国长子的正统身份;最得武皇器重和帝国臣民拥戴的四阿哥安子轩,无论是其文韬武略、还是民望官声,这位四爷也都一直是众望所归的一时之选;另外一位便是武皇的亲子小阿哥安小野了,但是目前这位还在襁褓里以吸吮手指、磨牙为乐的大头宝宝,要想与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哥哥们争长论短,那是极不现实的。如此一来,储位人选不言而喻,非战狮即魔龙了。
安天依不愧为后宫之首,商界领袖,在二选一的储君人选上,她有着自己的见解,大阿哥安惜泪为人深沉狠辣,城府极深,一向对她这个母后不假以辞色,观他近年来在东方的所作所为,威逼修罗瑟琳娜大妃母子禅让大位,自导自演摄政监国戏码,飞扬跋扈,野心勃勃,实在不好驯服,若让大阿哥继承储位,安天依与大头这孤儿寡母恐怕也将步修罗瑟琳娜大妃和彼得二世母子的后尘,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反观四爷安子轩,为人谦和有礼,长恭幼爱,是位温和仁厚之君,由他即位,绝不至于让帝国走向兄弟阋墙、手足反目的可悲地步。
此外,在帝都与各大行省行营实施军管戒严,严密控制防止外敌内患,必不可少。最后一个环节便是通知召集帝国内阁八大重臣,将他们的意志统一在自己的思想下,毕竟作为帝国最高的行政机构,这些一直追随先帝开国立业的功臣重将的势力,是不可轻视的。
在太医们的紧急救治下,摄政长公主安陌然幽幽醒来,落泪自怜道:“爸爸走了,陌然独活何益------”
“粑粑------粑粑------买糕糕------”结衣皇妃怀中的大头宝宝安小野奶声奶气地挤出几个字,安天依母女几人听了,心中更添悲戚,忍不住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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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果真准确???”斯林大公整个人从胡床上跳将起来,剧烈的动作牵引到左臂断口的伤痛,使得他忍不住闷声呻吟了一下,随即又不顾身份的单手抓住自己的大女婿、宫廷卫队统领拓跋野,大声的问道:“是你亲眼所见?”
“是的,父王。”拓跋野按捺住心底的惊喜,尽可能的正常的声腔回答道:“儿臣亲眼目睹,狼群军有三阿哥安妖翊指挥,趁夜撤出大雪谷,向帝国境内疾回,另外东胡王叔与北戎王叔也同时发来消息,帝国狼群的东路军和北路军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争先抢后的向母国撤军。依小婿的推断,应该是大阿哥安惜泪与四阿哥安子轩为争夺帝座储位,都想抢先一步发兵回国,捷足先登。”
“哈哈哈------”飘着一条空荡荡衣袖的斯林大公仰天狂笑道:“安东野,你终于死了!我儿,你可以瞑目了,爸爸为你报仇啦!!!哈哈哈-------”笑声突止,斯林大公恨声道:“本大公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这群狼崽子回国,拓跋野,整合公国全部精锐塞骑全力追杀,趁狼群军中无主败退慌乱之际,将他们一网打尽!”
“儿臣领旨。”
斯林大公一声令下,四十余万精锐塞骑倾巢而出,离开“戈斯但丁堡”,沿着大雪原漫空席地追击狼群,刀戈如云,万马奔腾,喊杀震天,气势磅礴。
茫茫雪原,凛凛杀意,银装素裹,江山如画。
草原上的积雪并不深,公国精锐塞骑在急速推进中,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大雪谷”,但他们奔袭在最前缘的一个骑兵营正发力追赶时,突然被出现在眼前的千军万马惊呆了!
在凛冽的寒风中,帝国狼群大纛猎猎飘扬,那旗上所绣的七头狼图腾欲动,雄武威猛,代表着不灭皇朝凛然不可侵犯的无上威权。
在帝国狼旗之旁,“近卫军团”旗剑盾飞舞,“妖虎军团”旗翼虎咆哮,显示出军威的壮盛。
而“灵蛇军团”的认军旗,灵蛇吐信;“骷髅军团”的认军旗,白骨森寒;蒙金突骑的弧形弯刀旗,青原僧兵的密宗梵文旗,赫连子弟的闪电霹雳旗,皓月女军的黄金残月旗,楼兰精甲的白银牡丹旗,亦是独树一帜。
屏息静听号令候命出击的各军各部狼群士兵牵马而立,在雪原上站成黑压压的一片,军容肃穆威武,目光中蕴藏着狂野炽烈的攻击战意。
火枪山炮,弓刀弩盾,一排排、一行行,山叠林立,诸般兵器默默积攒的杀气,正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唯一紧张忙碌的除了不时飞落飞走的军鸽军鹰,就是穿梭往来的探马传骑。
“父王,好像不对劲啊!”拓拔野勒住坐骑,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的狼群,喃喃的道:“我们被包围了------”
斯林大公此时略略从复仇的快感和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四下张顾,一个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了上来。
狼群中军移动,旌旗如云。
公国探马已经远远的派出两三百里之遥,斯林大公辖下的精锐塞骑大多为训练有素之师,临危不乱,摆开阵势。
数个塞骑万人骑队,星罗棋布般散布在广袤雪原上,鹰犬前驱,迂回包抄,分进合击,层层推进,蹄声雷动,旗鼓号角响彻草原。
斯林大公战马前突,只见对面阵上两排军盾分如碧浪,涌出一簇军马来。狼王大纛下,一个消瘦落寞男子披挂整齐,一身黑色的皮制铠甲,皮制头盔上血红色的盔缨随风飘扬,如同旗帜一般。
只听那男子一腔的浓厚杀意地道:“斯林大公,我安东野候驾多时了!”
“原来你诈死?!”被欺骗羞辱感暂居全部情绪的斯林大公愤怒的道。
“若不如此,孤又如何能引诱你这只老狐狸离开固若金汤的‘戈斯但丁堡’乌龟壳,一头钻进我狼群的包围圈呢?”面色惨白的武皇安东野恶作剧的捂着肚皮憋笑,开心的样子像钓到了个傻狍子。
怒火过后,斯林大公回望云集在自己身边忠勇的精锐塞骑,发出一声自信的冷笑。诚然,帝国一系列的欺骗、佯动和假动作,使得吉斯林大公的四十余万精骑集结起来比较仓促,但斯林大公常年征战磨练出来的敏锐洞察力,使得他在后军布置了重兵,还是让狼群的包围全歼计划未奏全功。
所以,帝国虽然预有准备,且集结了塞上诸部联军,与斯林大公所部精锐塞骑相比优势也并不明显。帝国总兵力甚至还稍斯林人一筹,就算精锐的骑军,双方大致相当,公国这边至少还有东胡与北戎骑兵随时可能参战助阵,仍然占有相对的优势。让斯林大公唯一想不通的是,明显重伤在身的狼群为什么一定还要在这时候和自己打一场并无十分胜算,甚至有可能会两败俱伤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