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蹄声骤起!
数千骑在戈壁荒原中突进,奋蹄狂奔,卷起腾腾尘烟。
长弓、弯刀、火枪、皮盾,红色生丝战袍、带护鼻红缨铁胄、红色的羊毛毡斗篷、透过战袍还可以看到内里闪烁着青幽冷光的掩身铁甲,红色的雀尾旗帜以山猫的徽记为主,一双赤红眼珠格外醒目,旗帜衣甲弓刀盾上多饰以狼徽。
整支队伍,就像一头奔行在荒原上的冷酷野兽,除了铁蹄撞击荒原的如雷蹄声,马鞭鞭策的声音、衣甲兵刃互相碰击的响声外,连叱喝声都没有一声,阴冷肃杀之气逼人。
策马奔行的骑士,风帽面罩遮面,根本看不到相貌,只露出双眼,目中精光犹如寒霜一般阴冷。
马蹄踏破苍茫,马队如箭般呼啸而过;当暮色四起时,马队在愈来愈浓的昏暗中点燃火把,一枝接一枝的火把燃起,如火龙奔行。
马队驰过,戈壁荒原上重新陷入昏暗,寒风呼啸中,只要偶尔的雪片飞落。
急骤的马蹄声过去不久,一堵废弃的低矮土墙后边闪出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在黑暗中犹如鬼魅,那实是三人数马,无声无息的藏身于土墙之下,直到马队远去才起身。
“这几千骑明火执仗漏夜急赶,不像要潜行偷袭的样子,真是奇怪。”其中一条黑影用带着点中原腔的官话压低声音嘀咕。
“是有点奇怪,不太像正宗的狼骑啊。”另外一条黑影腔调却甚是古怪,中原官话在他嘴里艰涩难懂,大概除了极为熟悉他的人,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听懂他这说得象鸟语一样的中原官话了。
“该死!野利,你还是说你们的羌话吧,你这中原官话说得比夜枭叫的都难听,听着简直就是受罪。你他娘的还偏偏说个不停,求你了,说羌话好不好?我听得懂。”第三条黑影说道
“嘿嘿,费八,我要多说才能说好官话嘛。”野利根本不买帐,照样说着他那口蹩脚的中原官话。
“服了你了。”费八无可奈何,说道:“前面哨所传下来的消息说,这些骑兵是从‘蒙金部’方向来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管他呢?我们只要把这个谍报往上交就好了。反正‘杀马坡’一带不是还有十一爷的‘黑鹰军团’调防驻守吗?要头痛也轮不到我们这些侦骑巡哨啊。”第一个人道。
“那倒也是。哨长,说先放鹰还是先放狗?”费八问道。
“没什么分别,还是先放鹰吧,先通知‘杀马坡’那边警戒着,传信犬再快也快不过马去,早一点晚一点都差不多。”第一个人道。
“也好。”“收到。”
野利和费八打开鹰笼,两羽灰色的鹞鹰腾空。
稍顷,一头灰色军犬低吠一声,如箭般没入戈壁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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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空旷,旷野无垠,“杀马坡”伫立在呼啸的寒风中。
“杀马坡”隘口西风漫卷,旌旗猎猎,营帐连绵,刁
斗森严,篝火飘摇,军灯高挑,寂静肃然。营地中除了值夜巡营的士卒,大部分将士已经入眠,唯有中军大帐中灯火高照。
帝国十二阿哥安筱攀犹自未眠,案几上的茶水已经喝干,起身慢慢踱出中军大帐,已经是下半夜辰光。
大帐前建树了三面大纛,除了飘扬的帝国狼群大纛与第5集团军魔龙大旗之外,那面在绿色旗面上绣着黑色飞鹰和沙族文““黑鹰!自由!””字样的军团旗,代表着的是狼群麾下由十一皇子安筱攀所统领的“黑鹰军团”。
武皇安东野一纸调令,命十二阿哥安筱攀率“黑鹰军团”两个主力师团西行出北寨,驻防于茫茫戈壁荒原,并接受行营第53军军长雷黑中、将的节制调遣,习惯于服从的十二阿哥安筱攀二话没说,就领军西进,尔后在雷黑中、将的指令下,驻防于“杀马坡”,紧紧扼住羌部北道的咽喉。
耳畔橐橐靴声传来,十二阿哥安筱攀循声望去,却是行营第53军军长雷黑雷老将军在几位平北军亲兵的扈从下从营地远处行来。
十二阿哥安筱攀定定神,迎了上去。
这雷黑可能是帝国狼群中资历和年纪最老的一位将军了,早年随冷北城大将军镇守漠北边陲,屡立战功,军中甚孚人望,却仍然被教廷王夏家族的小人排挤,一直未能升迁,对于征战沙场屡立功勋的老将,情况也算是比较落魄。
倒是在投靠帝国后,武皇安东野不但把他那兵员不足两万人的两个平北师团全额补满到三万七余人满编,且全是不打折扣的精壮士卒,无一老弱,作为归附的“平北军”主将,虽然是老骥伏枥,却也因此壮心不已,把个帝国的北线边塞镇守得铁桶一般,无论是教廷、五沙的游骑谍探,还是从西羌、东胡过来的马匪,都难以逾越雷池一步,让四阿哥安子轩得以放心大胆在北路调兵遣将频繁出手,取南蛮、攻北戎,而无后顾之忧,其坐镇后方的功劳不小。
十二阿哥安筱攀作揖再拜,雷黑老将军拱手回礼毕,问道:“十二爷无需多礼,还没有赶到吗?谍探的消息如何?”
“老将军,谍探的飞鹰传讯已经到了,依其行程来看,当在黎明前后抵达‘杀马坡’。老将军还是先回帐歇息吧。”十二阿哥安筱攀礼道。
“睡不着了,这西羌一役谋划许久,至关重要,必须一役而定乾坤,事关帝国西征大计,不能不慎,不可不慎。”雷黑老将军道。
“老将军,忧劳公事也需保重身体啊。”十二阿哥安筱攀礼道
“哈哈,有劳十二爷关切,老夫身子骨尚算健旺啦。”雷黑老将军笑道,四阿哥安子轩的秘令,是要他在主力军团拿下北戎之前,相机攻取西羌城,控制羌王所辖全境,以之作为北路军将来西取斯林的前哨和兵马粮秣集结转运的中枢。
那羌王所控制的不过是鸡屁股一般的一小块地方,绿洲草场有限,之所以能在周边数强之中勉强维持,实在是有点侥天之幸:与羌国接壤的南蛮国与
北戎国战火时起;东面的东胡国内乱方兴,北面的沙国建国为时尚短,东进南下用兵频频,也暂时无暇顾及名义上依附于“斯林大公国”的羌王领地。
羌王能在列强夹缝中勉强生存,实在是时势所致,否则早就被灭掉不知道多少回了,说起来对羌部最为宽仁的就是帝国北方行营了,立国前后,几乎未在西羌动过刀兵,一直对羌部采取羁縻之策。
但是,这一次,帝国的最高统帅武皇安东野显然已经对这些背信弃义、反复无常的塞上小国失去了原本的耐心,不想再沿续一向以来的宽仁之策,西羌的存在已经成为帝国西征大计中的绊脚石,必须搬掉这块大石头,而身为被线主将之一,雷黑老将军深知此事干系重大,因之夙兴夜寐,粮饷兵员事事过问,不敢轻忽,这一战成败关系士气甚巨,不容有失,必须一举克定。
“快天亮了。人也差不多该到了。”十二阿哥安筱攀话音刚落,远方沉黑的天边,郁雷滚动,几道旗花火箭相继升空,在黑色的天幕下放出一路灿烂的烟火。
“来得好快!”雷黑脱口说道,这夙夜不寐都要等待着的人比预计中到达的时间要早了很多。
转瞬间,号角呜呜,是当值部伍出营列阵的号角声,营地内外的巡夜骑士和警备骑士都闻声而动,除此之外,整个营地仍然一片寂然。
矛戟如林,刀盾如潮,战旗烈烈,人马雄壮,出营列阵的飞鹰骑兵,在火把的照耀下行伍严整,沉静有序。斗篷飞扬,赃旗猎猎,被寒风吹得时明时暗的火把映照着列阵的骑士,威武而有点神秘。
呼啸如狂飙卷来的骑队,距“黑鹰军团”骑阵一箭之地,全体戛然勒马,雄骏的战马顿时人立嘶鸣,随即骑队迅速展开阵形,狼旗大纛突地展开,在火光映照下异样显目。
数千骑士勒马、立定、展开,尽显精湛的马上骑术。
稍后,四骑前驰,蹄声如雷,狂风一般驰到驻马于骑阵之前的雷黑和十二阿哥安筱攀身前十步,甩镫下马,疾步趋前,作揖再拜,行礼唱名,却正是十阿哥安傲颜派遣的前部“大刀阔斧”大胡子、刀条脸、阔冲、斧爷四人。
早已下马的雷黑一边还礼,一边笑道:“若非十爷的亲笔秘函,本爵还不知各位将军原来都是出身于‘山猫军团’的猛将,如今一见果然是英武勇锐啊。”
时近黎明,荒原沉寂,寒风呼啸席卷黑沉沉的无垠戈壁,只有列阵于营地之前的骑士手中的火把在毕剥作响,连戈壁荒原时常可闻的隐隐狼嗥此时也竟无闻。
狼群军中不尚虚礼客套,互相作揖拱手已是礼毕,验过印信勘合无误,十二阿哥安筱攀立即低喝一声:“收队回营!”
一阵悠长的号角响起,列阵飞鹰骑士齐齐一声低喝,荒原震颤,马蹄嗒嗒,甲胄锵锵,脚步隆隆,片刻之间,列阵的当值骑士便在收阵号令中如退潮般退入营地,各归原位,恪尽其责,尽显其精锐骑士纪律严明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