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崽崽,到这里来。”清晰的叫喊和鼓励声远远的传来。
“樱花”医院后院,数十名女性正一边晾着清洗过的药布绷带一边关注着一名虎头虎脑的婴儿,在铺就着白布的地面上爬行的盛况。
在那名幼小的婴儿旁,身穿着粗布衣服正照顾着伤兵的雅雅王后正开心的笑着。
“结衣姐,后门有一股乱军误打误撞闯进来了,美熏姐支持不住了,请求支援。”满身血污的吉勇千代王妃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雅雅姐不怕。”浅野结衣王妃安慰的轻拍了拍花容失色的夏雅雅王后,向一旁的哑女雪子打手势道:“你留在这里保护好王后娘娘和小阿哥,我去去就来。”后者重重点头,浅野结衣与吉勇千代抽出手枪,招呼现场还有战斗力的十数名军医护士和轻伤战士直扑后院。
“大头宝宝,有坏人来了,妈咪抱。”雅雅将幼子小野抱在怀里,紧张得动张西望着。
哑女雪子突然拽出短手叉,忽地转身,吓得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护士小姐一哆嗦,急忙打礼道:“王后娘娘,有人自称是您家人,想见您。”
女护士话音未落,雅雅王后已经一眼认出护士身后两人中稍前的女孩儿面容,惊喜万分的道:“柒兮?!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抓住女伴的手臂,激动的道的摇晃道:“这兵荒马乱的,你是怎么来的?”
“小姐。”略带风尘之色的夏柒兮笑着应了一声,突然翻手自袖底划出一把精致锋利匕首,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猛地刺进势力一旁、戒心将将松懈下来的雪子心脏,后者惊愕的瞪了眼睛,手指夏柒兮,转头望向同样惊呆了的女主人夏雅雅,夏柒兮手腕用力,匕首再一送,雪子身体缓缓向后倒落!
那名引路的女护士突遭齐变,刚要失声大叫、呼喊救命,脖子一凉,已被跟随夏柒兮进来、罩着风帽的同伴一剑封喉,当场死亡。
“你------你们-------柒兮------”惊恐过度的夏雅雅紧紧的抱着大头崽崽小野,不停的后退,说不出话来。
“小姐,柒兮是奉了老爷夫人之命,接你回国的。”夏柒兮急急地望了望四周,催促道:“趁现在无人,你必须马上跟我们走!”
“不行------不行的。”雅雅痛苦的摇着头,哭泣道:“臭蛋还没回来,我要等他回来------”
“表妹,你别再任性了!”那名陌生人摘下挡住面目的风帽,微怒道:“当初你离家出走、和姓安的私奔关东,你知道你娘每日以泪洗面,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许米共表哥?!”雅雅慌张难过的叫了一声,想起远在万里之外,两年未见的爹娘,顿时没了主意。
“实话告诉你,三姑母得了乳癌,现在正在我们‘营州’等你回家相
见,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你怕是再也见不到你娘亲了!”身为“营州”总督许玉屎大人的公子许米共气愤的道。
“娘,女儿不孝啊!”雅雅闻讯不禁嚎啕大哭,母子连心,怀里的大头宝宝安小野见母亲哭的凄惨,小嘴瘪了瘪,“哇”的一声也哭将起来,且有惊天地、泣鬼神,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后门此时已有脚步声急急的传来,夏柒兮向许米共微微一点头示意,后者架起哭作一团的表妹雅雅就走,夏柒兮抱着大头宝宝小野,捂着嘴紧随其后。
自昏迷中悠悠苏醒过来,哑女雪子模糊的视线里留下了女主人和少主被人掳走的最后影像。这位伤重的少女,用尽全身力气,爬向门外追赶,身体爬行过处,留下了一路血迹。
医院前门的马路上,人荒马乱,少年教导旅的学生娃娃兵们,正在清理打扫战场,与躲藏在掩体后、困兽犹斗的乱军残敌对射。
披头散发,全身是血的哑女雪子,艰难的爬过门槛,四下搜寻,人流中却是早已失去了夏柒兮等人的踪影。
“雪子!”正在指挥学生兵肃清残敌的二格格暗安梓萌,一眼看见了伏在马路对面的哑女,大声叫道:“小不点,掩护我!”被二姐姐称作“小不点”的三格格安雅沁手枪连点,将隐蔽在石碑和车辆后面的几名敌人了账,对方火力稍减,二格格安梓萌趁机一连两个“小毛驴打滚”滚到马路对面。
“雪子,发生了什么事?谁把你伤成这样??”二格格安梓萌扶着哑女雪子不住声的问道。
哑女雪子用尽全身最后力气,用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在马路的青石地面,歪歪扭扭的留下几个字后,头往后一仰,任凭二格格安梓萌再怎么呼唤她的名字,再也没有了声息。
“出了什么事?萌妞妞。”解决完残敌的大格格安雨珍和三格格安雅沁带着同学们冲了过来,问话的前者还有一只手臂裹着纱布。
“雅雅姥姥和大头小舅舅被坏人掳走了,我们必须追上去把姥姥和小舅舅抢回来!”二格格安梓萌放下气绝而死的雪子尸体,站起身急道。
“要不要通知三姨的宪兵队一起行动?”三个小格格里年龄最大的大格格安雨珍性格温顺,反倒是最没主意的一个。
“时间来不及了!”二格格安梓萌大声道:“就近召集少年教导旅的同学,有多少算所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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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大雨从天空落下,使本来就路况不良的地面变得更是泥泞不堪。
一长队马车在雨中吃力的前进着,除了领头的车辆,后面的车手都只能借着前一辆马车车厢上挂着的风灯的一点光亮指明方向。
仔细的听去,每一辆马车的车厢中都时不时有低沉的声音传出,随着路面的颠簸,更有不能压抑的痛哼
声。
“大叔,能不能再慢一点。”轻柔的声音是从最后一辆马车中传来,坐在车手位置上的黑影整了整雨帽,大声回答:“护士小姐,这可没办法,这该死的雨,不过,过了河就快到‘营州’了。”
听了这话,小护士只能赶快把渗透风雨的隔板关上,看着车厢中有的似昏似睡,有的又在不停发烧的伤员,她只能诚心向萨满神灵祈求战争快快结束。
在长达近半年的战斗中,双方为争夺至关重要的“狼都”城区都不计代价的投入了大量的有生力量进行渗透与反渗透,争夺与反争夺,随着激烈的战斗产生了大量的伤员。
伤员这个定义在战场上只适用于完全丧失战斗力的士兵,双方杀红了眼的士兵在至关重要的城区及工厂所在区域中的每栋房屋,每一个街道甚至是每一条下水道中相互厮杀。
王朝防御部队虽然居于总体上的战力劣势,但却拥有防守上的地利优势,居高临下的核心堡垒炮台更是从天空将炮弹倾泄在敌军的头顶上。为此,进攻一方的正萨满联军不惜采取大规模的山体爆破来破坏山城堡垒一角的构造,甚至一度侵攻到堡垒内部。
狼群一直雪藏的骑兵近卫军一一六特种兵师团,付出相当代价,才将元载组织的敢死队全数驱赶核心防御堡垒。
随着狼群近卫军主力“禁卫师团”回援,萨满联军再也支撑不住,元载上、将军下达总退却令,各路联军纷纷撤出战场。
联军的伤员在战争进行期间被统一送往后方“营州”,这一长列冒着大雨赶路的马车正是运送伤员离开“狼都”,绕开狼群军镇守的“黑水特别军区”,前往“营州”的教廷医疗车队。
一处小河道桥口前,由萨满军设置的路边检查站使车队停了下来,受命率领一个排的士兵保护车队的萨满军中尉跳下为首的车辆,迎向从前方走过来的几个黑影。
萨满中尉有点疑惑,护送着医疗车队来来往往了数十次,怎么这一次居然会凭空冒出一个检查站来?
“哪个部分的?口令,再上前一步就开枪了。”路障后传来枪械的撞击声,萨满中尉没有时间多想,叫道:
“武装警察第六军第十一医疗分队,口令:刺天。”
对方没有回应口令,走近过来的十数个黑影仿佛顶着风势一样行走缓慢,好一会儿才走到马车前。领头的一个黑影边走边搭讪道:“这鬼天气,这雨真是大啊!兄弟,借个火。”
借着火机的光亮,萨满中尉已经看清领头的是一名警察军官,但好像警服哪里不对劲------
“都举起手来!”伴随着警察军官这声巨响的还有一阵短促的枪声,措手不及之下,还没有搞清情况的萨满中尉及第一辆车上的士兵们已经被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顶住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