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低而斜,健马可以直驰而上,两旁还有四列可容双车并驶的青石板车道。
一百零八级石阶的尽头,是一道宽一丈八尺的紫铜大门,门上铜环巨兽,庄严狰狞。两旁一十八个狼牙劲装少年,着甲胃,执长枪,佩军刀,石人般雁翅分列。看起来就算有苍蝇停在鼻子上,他们也不会伸手去赶,就算有毒蛇缠身,他们也不会动,就算有美女赤裸经过,他们的目光也不多霎一霎。
这是什么人的府邸,门禁为何如此森严?
长街上,紫铜大门外的狼牙禁卫们,身子虽然一动也不动,脑筋却一直不停的在动。轮值的时间已经快过去了,散值后应该怎么样去长官处弄一点钱,找几个朋友,到什么地方去找点乐子?回去怎么去瞒骗自己的老婆?
就在这时候,有一顶青衣小轿出现在长街尽头,抬轿的两条青衣佣兵,奔跑的速度,几乎就像是两匹青聪马一样,抬着这顶轿飞奔而来,仿佛已忘了这里未经特别准许进入这禁区的人,一律就地格杀勿论。
青衣小轿的后面,还跟跑着一大群内廷宫监,领头的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眨眼间这顶青衣小桥就已冲上长阶,前面的轿夫膝半屈,后面的轿夫背微举,小轿仍然平稳如静水。
一百零八级石阶,在一瞬间就上去了,也就在这一瞬间,雁翅般两旁分列的狼牙卫士,已将小轿包围,长枪已将举起,军刀已将出鞘,重重深锁的紫铜大门里,仿佛已经可以听见一阵低而快速的脚步奔跑声,寒如秋风的杀气,立刻已笼罩在紫铜门和白石阶前,甚至连还没有出鞘的刀锋里,已有了杀机,每一只握住刀柄的手里,都握住了满把冷汗。
就在他们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围住这顶小轿时,居然就有一只白生生、细嫩嫩的小手,从小轿的垂帘中伸了出来,优美如兰花,镇定如幽谷。
这只手就好像是用一种很奇怪的透明的白玉雕成的,
在她的无名指上,悬着一条粉色的精致手链,很普通,在狼牙少年们的眼里,远不及主人的那只手吸引目光。
紫铜大门上的环柄,庄严却又狰狞。有一丈八尺宽,也有一丈八尺高的紫铜大门忽然大开,惊骇莫名的卫土奔入,片刻之后铜门就开了。
紫兽铜环,重重又重重,重重次第开,卫士干干人,人人避道立。
小轿直入,也不知落在第几重。
“东野,柒兮就要见到你了------”经过“大将军王府”金字门匾之下时,轿里的人儿心里默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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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您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还是休息一下吧,这些文件等您醒了再批也不迟。”安陌然又一次督促埋没在卷宗文海里的某位任性的长辈
“不行呀,宝贝。城建、剿匪、囤田、招贤、办学,每一份都是急件,都关系重大,老爸怎么能够耽搁呢?”安东野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全靠安小娆和射月在一旁照应着,否则,以他大伤未愈的病体,早已经被繁重的工作拖垮累倒。
破坏一座城市比建设一座城市要简单一万倍,同理,战乱后的关东要开始重建的过程,将比一百场重大的战役还要艰难。看看窗外已经露出的白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思索了一下,安东野传令近卫军兵招一部份修罗官员请来咨询问话。正在这时,另一名近卫军少年进来报告有人请求接见。
“无关紧要的人就不要通报进来了。”
近卫军少年在安东野的严厉语气前有稍许的畏缩,但随后申辩来人出示了一件信物、并言明大将军王一见后肯定会见她。
“哦,这么自信?是什么?呈上来我瞧瞧。”
一条粉色的精致手链,让安东野“腾”地从座位上站起,那是自己在“天依海港”给雅雅买的手链,这个时候意外的出现在自
己面前,难道它的主人会来到关东、来到“狼都”吗?
“她人在那里?”某位大将军王开始不蛋定起来。
惊诧于上位者急切的神情,近卫军少年结结巴巴的指向身后道:“还在府邸门外候着呢。”
年轻的关东统冶者,以他麾下将兵所不熟悉的神态和步伐快步的走向正门,远远的即看到在门前有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那里,他激动万分的走到近处时,才发现错了。
“柒兮,柒兮小姐。”安东野的语气中,有着太过明显的失望。
“好久不见了,将军大人。”爱人的贴身丫鬟,小姑娘夏柒兮向还在对自己身后殷切张望的安东野行礼致意,与她同来的除了有过数面之缘的朱公公,还有其他几个身穿“南轩世家”天青色紧衣的私兵,打量的目光正不停的在安东野身上扫描着。
“雅雅------没来吗?”在一阵搜寻无果之后,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觉、促使安东野问出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但了解小姐和面前这位将军大人心思的小丫鬟,则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拿出一封信件交予收信人后说道:“小姐病了,来不了。这是小姐要我给您带来的信。”
“怎么会生病?丫头怎么样了?”带着急不迫待的心情,安东野连忙拆开手中行走了遥远距离的信件,那熟悉的清秀字体写道:
“丫头命薄,血癌缠身,命不久矣;唯盼余生能见臭蛋最后一面,互道珍重。丫头翘首以盼,臭蛋莫负我殷殷之心。病中泣血,待归。”
短短三行书,数十字,就如同一声声闷雷,连续不断的击打在安东野的心头。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几乎一个趔趄,安东野险些栽倒在地,幸而安小娆与射月手疾眼快,左右伸手扶住。
“叫羽訫和梓潼过来一下。”安东野脸色泛青地靠在办公桌上,顺手推开为他擦汗的女儿和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