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雨泽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心里默念着莫西所在的房间号,一只手紧紧拽住那枚碟片。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已经能够看到房间号了,迎面又走过来一个医生,白大褂,白口罩,双手插在兜里,见到余雨泽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余雨泽低着头,两个人交错而过的时候,他突然疯跑起来,冲过一个转折处他撞开一扇门,也不管里面是什么地方,刚刚顶上门的时候那名“医生”就撞了过来。两人交错的一瞬间,余雨泽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他掏枪的小动作,赤手空拳的他当然不敢恋战。
这个小房间是个储藏室,杂物很多,余雨泽费了好大的劲儿推过来一套橱柜抵住了门,然后撕下窗帘结成了长绳就从窗口纵身跳了下去。
藏在莫西房间的几名干警听到外面的响动一窝蜂奔了出来,刚好发现握枪在手的白大褂,一名警察大叫一声:“什么人?不许动!”
白大褂一把掀下口罩,路沙露出了整容后的面目来,他迅速抬手就是一枪,警察应声倒地,其余干警反应过来开始还击,顿时空旷的医院里响声一片。莫西一急,忙不迭的从床上滚了下来,他想站起来却疼的不行,最终扶着床沿坐了起来,外面的情况一片混乱他也不知道余雨泽是否还在。
“谁能告诉我外面出了什么事儿?!”莫西大叫一声,恰巧赶来看望莫西的方竞男进来了,她的手枪已经上了膛。
方竞男担忧的问道:“莫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了来了?”
“我正好路过,没想到碰到了枪战,有一个同志还受伤了,疑犯还在楼里,我没看到,担心你就先过来看看。”
“你不要管我,快去帮忙!”方竞男听了就要走莫西又拉住了她道:“算了,你还是呆在这里吧,我要请你帮个忙。”
方竞男听着外面枪声大作心早就游荡在外了,莫西这么一说让她倒有点心痒痒。
“你不要惊讶,我早就知道今晚可能会有枪战,那些同志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莫西坦然道。
“啊?”方竞男不情愿的收起枪道:“对方是什么人?”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要等的人可能到不了了。”
方竞男疑惑的看着莫西道:“你在等谁啊?难不成你还有组织不知道的秘密?”
说话间莫西听到窗子玻璃在响,一只血手砰砰的砸着玻璃,一张略微扭曲的脸出现在玻璃后面,方竞男举枪瞄准,来人却仍旧视死如归。
莫西也抓住手枪,说道:
“去打开窗户,这里是五楼,他没有反抗的机会的。”
方竞男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窗户问道:“什么人?”
余雨泽擦擦脸上的汗冲方竞男和莫西露出一口白牙道:“好险啊,差点掉下去。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你就是祥子所说的大哥吗?”莫西警惕的问道,手里的枪却对准了余雨泽。
余雨泽点头道:“我就是余雨泽,今天来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莫西道:“竞男,给他水。”
“真的要给啊?”
“给他,他不仅是云江道上义薄云天的小满哥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方竞男就将矿泉水瓶拧开递给了余雨泽,余雨泽一口喝干了后道:“长话短说,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那个杀手还在到处找我。”
“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余雨泽从屁股兜里掏出了光盘递给了方竞男然后在她的一声惊呼中借着撕成条状的窗帘眨眼间就落到了地面,不见他有任何缓冲,爬起来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别跑!”方竞男蹭蹭就追了出去,莫西刚想说什么又放弃了,手里拿着带着鲜血的光盘,他目前最想知道就是这里面有什么秘密,有什么秘密值得一个道上的大哥冒着生命危险来交给警方。
“马局,东西我已经拿到了,送东西的人是‘小满哥’余雨泽。”
马万山激动的在电话那头大声问道:“快点找人送过来,我倒要看看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醒!”
“我这边已经没人了。”莫西道。
“不要担心,黑狐小队估计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你们队长亲自来取。”
莫西刚刚挂了电话罗勇就黑着脸走了进来,肖楠拿着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递到了莫西面前。
莫西手一松,光盘落到了袋子里,康敏神情复杂的看看莫西再看看罗勇。
罗勇沉声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队长,我……”莫西有点为难,他甚至有点埋怨马局长为什么又让罗勇掺合进来,这样搞的自己好尴尬。
“你其实不用说什么,我明白你还是不信任我,不过我不会怪你的,呼……好好养伤,我们走!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看着罗勇带着众队员离开的背影莫西真的有点自责了,仿佛他已经被他们排除在外了,事实上他的做法简直就是越权行为,简直就是脱离组织的行为。
康敏却故意迟走,安慰莫西道:“你不用自责,队长其实早就知道你有
事情瞒着他,那天见到了一个陌生医生从你病房出来后他就组织大家召开了紧急会议,事后跟马局长汇报后才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其实我们早就来了,只是没有进来打乱你的计划。”
“哦……”莫西笑了,他高兴的是罗勇这个队长已经有城府了,连他都被骗过去了,他的成长也正是黑狐小队的成长。
余雨泽并没有被路沙发现,当然警察是目送着他离开的。路沙没想到警察早就有埋伏,一路上被两颗子弹击中,但凭借矫健的身手和不屈的性格他还是在警察的围捕下成功逃脱。他蛰伏在一个公厕里喘息了半天,收拾了一下伤口后他拨了一个电话。
“把他的女人带走吧,我想他正在回来的路上。”
“是,路哥。”
接连抽尽两支烟后,路沙走出了公厕,不一会儿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把他带走了。
余雨泽近乎疯狂的赶回了家,他不敢走来时的路,因为他怕碰见祥子跟骆斌惨死的样子,那种密集度的射击除非神仙才能活下来,在出租车上他已经听到了当夜的广播对枪战事件的报道,斌子和祥子无疑是那五具尸体里的其中之二。
他推开门大叫一声:“晓可!”,没人应他就冲上楼去,静寂,还有死尸,两具年轻男人的尸体,还有插在他们身上的刀。
余雨泽知道他们就是斌子所说的死党,他蹲下来替他们合上眼睛,拔下致命的尖刀发誓道:“兄弟一路走好,哥哥只要有机会一定将这刀子扎在你们的仇人身上。”
站起来他看见了一张纸放在聂晓可的床上,寥寥数字让他激愤难忍:“她在我手上,拿东西来换,路沙。”
余雨泽心中一动,看来路沙还不知道他已经将东西交出去了,所以晓可目前还是安全的,他必须重新筹划一下,他为自己的鲁莽做了深深的检讨,疲惫和自责让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是疯狂的一夜,不仅仅是陈立华的疯狂、路沙的疯狂、余雨泽的疯狂,整个云江公安都疯了,接连几起枪战加上数名公民死亡,面对巨大的民众恐慌和强大的舆论压力,马万山站了出来。他亲自指挥督办案件,严肃应对媒体,而公安内部则是彻夜忙碌,特别是黑狐小队,他们即紧张又兴奋,历年而来毫无头绪的“罂粟之花”计划突然现身,既让他们措手不及也让他们如获至宝。当海量的信息开始从光盘里输出到大屏幕后,所有人都吃惊了,罗勇立马将有关情况上报,一场声势浩大的围剿行动从悄无声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