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会想到这间沿河的洗手间下面居然藏着一间密室,而且根据通往密室的过道修建材料以及年代来看,完全不符合这个时代建筑物风格。
这些堆砌的砖石不是寻常见到的红色,而是一种近似于黑色的暗色调。而且这条砖石过道的墙壁上满满都是刀痕斧刻印记。想来很多年前这里绝对发生过不止一次的大事件吧。
周暮扔掉从洗手间掰下来的手纸盒,便在他将将跨入过道的瞬间,整座隔间由缓缓回到原状。这时候的后勤部杂役终于推开门,见到的这是将将合拢合紧的过道口。
虽然杂役很希望向全世界新闻媒体宣布本次事件由清水寺后勤部负责,只是这件事可不是一位后勤部副部长能够担得起地。
正在本堂中静坐苦修等待消息的老主持猛然瞧见有杂役跑过来,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杂役一路跑来很是辛苦,气喘吁吁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说不清楚。老主持抬起的手慢慢往下虚压,示意杂役千万别心急,“你先歇一会儿,到底什么事情你再全部说出来。”
杂役也不客气,端起茶水灌下肚、随手抹去嘴角水渍,断断续续说道:“临河的洗手间……”
老主持闻言两道白眉毛拉得老长,老脸上皱纹也全部挤成一团,问道:“洗手间如何?”
杂役说话好像有些大喘气的习惯。直等得老主持两道白眉都要扭起来的时候,才接着往下说出来:“不是洗手间的问题。”
老主持悬着的心悠悠放回去,胸腔中一口浊气吐出老长,“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杂役咂巴着嘴,貌似还在回味刚才那晚清茶,虽然极力组织者语言但绕一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只是这次杂役还配合使用肢体语言,指着刚才周暮蹲坑的方向、说道:“其实、还是和那间洗手间有关系的……”
老主持差点没让这位杂役给气死,就这么个语言表达能力居然好意思来咱们清水寺当杂役?再这么吊胃口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对话啦?
老主持赶紧撇开这位关键时刻口齿不清的后勤部杂役,自己亲自往临河洗手间赶过去,而且直接往周暮蹲坑的隔间走,猛然间打开隔间第一眼就瞧见墙壁上的手纸盒消失不见、墙壁上只剩下某类机括的半个部件。
这时候杂役也赶到现场,连忙说道:“就是这个坑位,下面还有一个地道。”
老主持闷声闷气的回道:“哪有什么地道。这就是个普通坑位,你先回去吧。”
杂役还要在说什么,只是老主持心情非常糟糕,是以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我很烦,不要来打搅我’的凌厉气场。即便是杂以这种反应迟钝的家伙也晓得这时候千万别去打搅主持,于是悄无声息的离开(毕竟他就是这么个存在感无限接近零的龙套。)
老主持苦苦皱眉的同时,一位皱纹更多的老和尚不晓得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这几位虽然老得不行,但以老主持的身份也对这位老和尚保持应有的敬意。毕竟按辈分来说,这位和尚还算是主持的师叔。
同样其他几位往常在内院修行的和尚也赶到现场,只是大家都望着墙壁上残留的半边机括齿轮发呆。
过了一会,终于有人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开口问道:“这可是整个清水寺最隐蔽的场所,怎么可能会被人知晓……这一定是我们……”
老主持知道这位师弟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断然否决,“这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只有我们在场的四人,难道你想说我们当中出现叛徒么?”
这话说出来登时其他两位都用含义不明的目光望着最开始说话的和尚,虽然没有人继续说话,但是空气中凝滞的气氛越来越强。老主持不想就这么光看着,只好问场间辈分最高的师叔,“你老人家怎么看这件事?”
师叔年纪大但是耳朵还蛮好使,当时就表示:“我一般趴在窗户上看。”
于是老主持放弃想长辈讨教解决问题方案的企图,这时候另外一位同辈师兄也问道:“可不可以先修复机关,我们再进去?”
老主持同样对此进行否定,“这不可能,短时间内无法修复入口机关,而且供奉千手观音的密室也没有第二个出口。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就在这地方一直等下去,等到里面那个人出来,即便此人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敌得过我们在场四人的联手强攻。”
两位同辈的师兄师弟相互对视一眼,虽然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一丝根本就没有隐藏的鄙夷,但两人还是同时违心的开口说话,“主持果然好计谋。”
只有到现在才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师叔这时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主持说道,“既然定下基本方向大致方针,那么我先回去补个觉。老年人本来就应该多养生,还没睡醒就让你给叫出来,现在的年轻人呐……轻佻浮躁。一代不如一代哦……”
老主持都70岁的年纪还被师叔用年轻人的借口骂一顿,换做谁都不会高兴。只是这可是关乎清水寺镇寺之宝的大事件,师叔这么干脆的撂挑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于是老主持连忙叫住师叔,“师叔,我们这些人当中就您修行最深厚,要不你坐镇此地?”
师叔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下面可是供奉十一面千手观音的道场,各种机关暗器层出不穷。而且即便那家伙能顺利拿到宝贝,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至少要等3个小时……而且这里可是茅坑。当初高速你不哟把入口修在茅坑,你又不听。现在出事还要我这么大把年纪的老头守茅坑……你觉得你这么对待自己的师叔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给说出来。
老主持当即只能目送师叔走远,等到他回头看两位师兄师弟时候、这二位同样很有志气的退出洗手间,然后随便搬来两条藤椅躲在树下晒太阳。
这帮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贫僧这位清水寺当家主持放在眼里啊?
虽说人生如戏今天各种戏剧性场景层出不穷,当以周暮把厚颜无耻当个性的心态根本不会在乎刚才在坑位里接连放出5个五分之一响屁的事情放
在眼里。虽然5个屁和1个屁的差别相当明显……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这时候用嘴巴咬着战术手电筒的周暮正狼狈不堪的从一处流沙中爬出来,方才不曾注意脚下以致触发这种方为机关,导致脚下一处地面突然坍塌、而砖石之下便是暗藏杀机的流沙。这种机关在中国古代墓葬格局中经常用到,目的是将那些进来偷盗冥器的盗墓贼通通干掉。
幸亏周暮关键时刻抬起的手肘卡在还算完整的砖面,不然下一秒整个人都会被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流沙彻底湮没。
周暮一个翻身跳回地面,左手不紧不慢解开皮扣将青铜匕刃掏出来牢牢握紧。
两只眼顺着手电筒能够找到的远方一处不落的瞧个仔仔细细,却发现前头路面的机关貌似在周暮来之前已经被处罚过一遍,于是周暮有惊无险的往里面继续深入。
在周暮认知当中这里已经远远不是地下室所能够形容的大格局,甚至称之为小型地宫也不过分。虽然地下宫殿摆放不少日本古代的铜器、瓷器等工艺品,其实周暮私底下也动过用卡车将这些东西全部运出去的小心思,但是他时刻以社会主义接班人的高标准要求自己。
这才自我克制的继续往前面走。
可惜这一回……真正的麻烦、终究还是如期出现。
在周暮回忆中当时自己正朝地宫正殿往里走,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发现正殿似乎隐隐有光亮传出来,虽然当时隔得比较远,但那无尽黑暗中的一点光芒……就好比——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当时周暮第一反应是闹鬼,毕竟这地方阴气出奇的重,根本就没有半点阳气存在。而且周暮以狩鬼者身份闯荡江湖,他的认知系统促使他第一反应就是往这种灵异事件上扯过去。
随即他又听到正殿中传出人的声音,准确来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于是周暮立即熄灭手电筒,借助前方的那点微弱光芒踮起脚尖往里面走过去。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此隐秘的地方除去小爷之外,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能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这厮也是络新妇它们雇来的偷盗十一面千手观音的同行?
或许没有这么复杂的身份标签,此人就是纯粹的盗墓界人士?至于是发丘天官,或者是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岭力士还是南派淘沙的土夫子……这些都和周暮无关。
其实周暮真心没有往里面走很远,只可惜说话的那个男人警觉程度实在高得吓人,于是周暮企图偷听的计划当场告破。
既然被人发现,周暮也没有继续隐藏的必要。他打着手电筒走出来试图看清这个男的长什么模样,却发现抬头间这家伙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是周暮就吓得不行,骂道:“你有病啊?”
对方回答同样很富有国内网民生活气息,“你有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