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墨汇聚,明道手中多了一把墨剑。
一把需要他双手才能握住的巨剑。
巨剑上灵墨涌动沸腾,似有排山倒海之威,回旋之间,火羽俱落。
孟环绫被明道称作老阿姨,心中已是不爽至极,狠不得直接将明道立毙当场,但现在……她只能退。
明道挥舞着巨剑,整个人的气息都为之一变,剑招大开大合,看似破绽百出,实际上剑势已笼罩四方,震荡着周遭的一切。
明道一剑劈落,不知有多少草木直接被剑风撕碎,随着这一剑落地,不断有轰鸣声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剑风止,万籁俱寂。
孟环绫已在数十米外,看着不远处地面上那骇人的巨大裂缝,眼神微眯,说道:“这是十方山河剑?”
明道扶着巨剑喘息着,听到孟环绫的问话,点了点头。
十方山河剑霸道无双,一力降十会,对抗以速度为优势的孟环绫再好不过。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
孟环绫冷笑道:“十方山河剑威力虽大,消耗亦是巨大,你根本无法频繁施展。”
明道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一些,擦去嘴角的鲜血,轻笑道:“别忘了,你现在是墨阵的囚徒。”
“而我虽不算主人,至少也能得到它的一些帮助。”
灵墨在他周身汇聚,灌入巨剑之中,随着巨剑墨色的加深,明道的气势也在攀升。
在他身后的树林中,琴音柔曼,仿佛轻柔的水幕,将他身上那股暴烈之气遮掩。
明道手握巨剑,平静看向孟环绫,挑眉道:“老阿姨,来啊。”
如果不是这把墨剑需要双手才能挥动,他一定会朝孟环绫勾勾手指以示嘲讽。
孟环绫很愤怒。
事实上,自从她被明道伤到的时候开始,她的愤怒就到达了临界点。
明道在人界虽有威名,在她眼中依然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卫笙她更是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但就是这么两个蝼蚁,一明一暗互相配合,居然能伤到她!
她的仙阶修为与朱雀刻印都被墨阵压制,因而无法硬抗以霸道无双著称的十方山河剑,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法对付现在的明道。
一声轻响,她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同一时间,原本被十方山河剑扫飞的火羽拖着长长的金色痕迹再次归来,与她本人再次绽放的火羽一同如漫天风雨落下。
明道除了挥剑迎击,别无他法。
十方山河剑再次展开,墨剑伴着急促如雨的琴音锋芒毕露,所经之处火羽纷纷熄灭,竟是没有一道能够突破防御。
他这一挥剑
,便再也停不下来。
孟环绫的速度很快,快到连空气中的残影都覆盖在他的四面八方。
孟环绫的攻势很猛,猛到他根本没有余暇想任何事情,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展开十方山河剑御敌。
孟环绫所做的,只是很随意的展开朱雀火羽,带着玩味的笑容观察着明道无谓的抵抗。
她甚至有闲心观察那些自四面八方而来,源源不断进入明道身体的灵墨。
那些都是墨梅山庄大阵的力量。
将这么强大的力量都给这个废物挥霍吗?
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等待着明道力竭露出破绽的一瞬间。
十方山河剑对于灵力与体力的消耗实在太大,哪怕有大阵的加持与琴音的滋润,明道终究会累。
那个瞬间很快就到来了。
十方山河剑的剑风中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口。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被墨剑斩落的火羽纷纷再次燃烧,赤金烈焰肆虐全场,将这整片区域都染成赤金。
火海之中,一道身影闪电般掠过,挡在前方的只有明道的身体。
孟环绫嫣然一笑,等待明道胸口被她刺穿,身躯被焚尽的画面出现。
她等这一刻很久了。
但在高速移动中,她注意到一个有趣的事实。
明道的左手依然握着墨剑剑柄,右手却已经浸没在墨剑之中。
她的笑容逐渐转为嘲讽。
还想垂死挣扎吗?
你有再多的帮助,也不过刚刚步入九阶,赖以苟活的十方山河剑也失去了它的效用,凭什么挡下我这一击?
下一秒,她看见明道从巨剑中抽出一把小墨剑。
剑中剑吗?
孟环绫并没有在意,她自信再过一秒钟,明道必死无疑。
当时候,她要揪出躲在山林中的卫笙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随后她破开无人镇守的墨阵,将墨梅山庄众人一网打尽,一切都会重新变得美好。
想到这个光明的未来,她的心情也不禁明朗起来。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此时钻入她的鼻腔。
她微微皱眉,不知道这难闻的气味从何而来。
一道鲜红血光忽然在她眼前绽放。
与此同时,那股血腥味也愈发浓郁,仿佛侵蚀着周围的一切,令周围只余一片血红。
血光的末端,是明道的左手。
他举着墨剑,朝近在咫尺的孟环绫刺去。
此时他的左手依然握着那把巨剑,这一刺歪歪斜斜,比三岁孩童耍树枝还要难看。
但就是这糟糕透顶的一剑,
令的孟环绫面色大变。
十方山河剑的破绽,原来是刻意出现,就是为了让她冒进,从而无法躲开他这糟糕而阴险的一剑!
伴随着一声清鸣,孟环绫的长裙迅速被赤金火羽覆盖,火羽织成一片羽甲,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这是孟环绫最强的防御,也是她注意到那道血光之后能够做的最快的应对。
墨剑伴随血光而落,羽甲应声而碎,其中蕴含无穷力量的赤金火焰更是直接熄灭,完全丧失了防御能力。
空中的漫天火羽失去了控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纷纷落下,燎原炽焰亦熄灭无声。
孟环绫的胸前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痕,鲜血喷溅而出,将长裙染的血红,伤口更是有血色浓雾不住弥散。
不过转瞬,孟环绫的身体已退至数十米外,玉手怎么都掩不住喷发的鲜血。
人们应该很难想象,那样一道细小的伤口,会有如此大的出血量。
孟环绫面色苍白,只觉得全身的经脉都已断裂,生命力也随着血液的喷发而不断流失,几乎靠扶着树才没有倒下。
她的眼瞳几乎已经缩成了一个点,难以置信的盯着明道手中那把散发着淡淡血气的墨剑,愤怒喊道:“你怎么会使血魔剑!”
“你怎么敢使血魔剑!”
明道左手的巨剑已然消散,他半跪于地,右手墨剑的血光渐渐敛没,直到血色完全褪尽,他才松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
他直视着孟环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
“血魔剑法!”
云巅之上,司马无花的眼瞳逐渐幽深,死死盯住尚云间手中闪耀着血光的墨离。
他扬了扬手,手中教鞭上的血色被直接甩落,消散在天地之间。
他的语调依然平静,话语中却透着浓浓的杀意:“我又多了一个杀死你的理由。”
尚云间揉了揉手腕,淡淡一笑:“你一直都想杀我,理由多一个少一个有差吗?”
说这句话时,他的心中有些遗憾。
先前千招的较量之中,他刻意在守势中以沧浪剑织成剑网,就是为了以血魔剑出奇制胜,却不料居然被司马无花直接看破,最关键的那一剑落了空。
这种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你修行血魔剑法,便是与整个世界为敌。”司马无花沉声道,“尚剑仙若泉下有知,不知会如何看你。”
尚云间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剑魔尚昆仑本就是我无岸剑峰之人,即使他罪恶滔天,他的剑依然有资格刻在无岸剑峰剑壁之上。”
他举剑,轻蔑道:“我无岸剑峰中人修行自家剑法,关你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