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我待,白主众人决定抢在十一月下雪前做几件大事,好为明年做好准备。
第一件大事当然是抢地盘了——但白主现在人太少只能提前做一些准备,正式抢地盘还要等明年才能开始。
大面积开发高纬度寒冷地区的条件是耐寒农作物、充足的能源(煤炭或石油)以及大量的物资和人口,直秀到白主也将近一年了,经过实践他不得不承认,北虾夷地只能是块踏板,经营重点终究还是要转移到白主南边的虾夷地。
松前家的虾夷地和北虾夷地虽然只隔了一道海峡,但气候有很大的不同,按后世的说法,虾夷地是温带海洋性气候,12月到翌年3月有积雪,而北虾夷地属于寒温带海洋性气候,冬季在北部是11月到六月,在白主所在的南部地区冬季是11月到四月。
相对来说,虾夷地可比北虾夷地的气候好一些,大面积种植粮食和发展畜牧业还是可行的。
直秀现在盯上的是两块地方,一块大,一块小。
小地方是白主对面的宗谷,也就是后世的风之城“稚内”。稚内港没有冰封期,以后有了蒸汽船之后,在冬季西北季风影响下依然可以通航,而白主港口的冰封期是11月底到3月,期间无法与外界联系,太不利了——当然,北虾夷地西岸也有不冻港,但相对宗谷位置更加偏远。
被直秀盯上的大地方是现在的东虾夷地,范围是虾夷地的东北部,冬季虽然因为港口冰封期和北海南下流冰也通航困难,但资源丰富啊。
直秀只所以老老实实到北地来当代官,就是因为他知道虾夷地和北虾夷地的矿产丰富,可以作为小型工业基地——北虾夷地石炭丰富,而东虾夷地更是有露天的大石炭矿,至于铁矿么,松前家严密控制的渡岛半岛和石狩平原倒是砂铁矿产量挺多的。
而且东虾夷地有三块不小的平原,可以用来种植粮食和发展畜牧业——粮食自给腰杆子才能硬起来,而牛在一段时期内还是耕地的必需品,马是作战需要,都轻忽不得。
直秀把地图拿出来,和大家详细介绍了北地的矿产分布和地形,对此大家见怪不怪,认为是直秀从幕府搞出来的秘传。
知道这些地方的优势后,众人都垂涎三尺,觉得松前家暴殄天物,搞,一定要搞,内部统一了意见。
但土地不会自己跑来,那如何才能把手伸进松前家的地盘?。
目前,松前家紧密控制的不过是虾夷地南部的渡岛半岛再加上西部石狩平原的一部分,其它地方都是靠商人来经营——在这些地方很少有松前家领民和武士的存在,最多不过是有一些税务所存在,所以有不少空子可以钻。
硬来是不行的,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幕府绝不会将虾夷地交给白主奉行所——但如果白主奉行所实力强了,幕府肯定也不会放心直秀,弄不好就把直秀调走了。
这事虽然不好办,但难办也得办啊。
而白主各组头和直秀共同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掺沙子。松前家现在玩的不是场所请负制么,按照这个制度,我们找个商人把要占的地方都承包下来,签它个十年八年的,这不就是事实占有了么。
早知三日事,
富贵一千年。直秀记得四年后的1855年幕府将把大面积的土地划归御领,归箱馆奉行统领,只给松前家留下了目前紧密控制的地盘,所以理论上签个四年或者五年的承包契约就可以了。
但坑爹的是,幕府设立箱馆奉行后让各大名协防北地,到时候和松前家签的契约估计要作废,那时怎么办才好?
算了,为了有个大义名分,保险起见契约还是签九年时长好了,而等到1860年樱田门事件爆发幕府大佬井伊直弼挂了,幕府声望大跌,到时北地争端只能靠实力说话,契约就不好使了。
确定了抢地盘的方略,下一步就是找几个商人出面和松前家谈。
涉及到挖坑害人,纪伊国屋、喜事重屋和才谷屋就不适合赤膊上阵了,本来和松前家关系深厚的钱屋是最合适的,但奉行所对钱屋的掌控力不够,而且别人不知道直秀还能不知道,钱屋今年就要被幕府查封,因此选钱屋是万万不可的。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直秀提议索性泡制几个商人出来,大家开始觉得不靠谱,但仔细一想,这事还真行。
松前家一向是商人作风,认钱不认人,虽说两滨组、钱屋势力雄厚,但没钱没交情,只要钱拍够松前家也不傻总不会把钱往外推,而且两家都是关注的渔业和皮毛贸易,实在不行走承包土地的方式也能插进一腿。
另外,推几个商人出来也是奉行所的自保之道。
现在的狩猎和开发都是挂在奉行所名下的,哪天幕府真把直秀调走了,一番心血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而如果把产业挂在商人名下,那幕府拿到的不过是一张空壳——幕府当然可以翻脸,但不是还有兵乱这招么。到时白主动荡,崛君不出,奈白主何?直秀开发北地,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好处翻脸的成本太高,也算是稳固了直秀的地位。
思路一打开,大家觉得这事可行,于是就剩下一个难题,到底谁去做商人?
此时商人也可以苗字带刀,铁炮宗师高岛秋帆不就是这样么。现在,幕府和诸侯的麾下都有不少大商人如此行事,一边赚钱一边还是武士。因此大家对做商人也不是特别抵触,当然前提是做豪商。
可问题是,苗字带刀得有家主啊,如果这个推出来的商人还是直秀的家臣的话,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而且,如果松前家知道这个商人是崛家的家臣,万一起了警惕,契约签不了怎么办?
也有人提议,那就不让松前家知道好了,此人不说松前家怎么能知道?直秀苦笑,松前家不是傻的,当代家主松前崇广也是人杰,推出来的商人没有一个稳妥的跟脚肯定不行。
江川坦庵先生和小栗忠顺都是幕臣,从各方面考虑都不适合蹚这个浑水,而直秀有联系的大名里,佐贺锅岛齐正比猴都精骗不了,萨摩岛津齐彬和宇和岛伊达宗城面都没见过,交情不够,思前想后还是土佐的山内丰信比较合适,一是直秀勉强和山内丰信算是“布衣之交”,两人没发达前就有交情,二是山内丰信上位欠了小栗忠顺和坦庵先生的人情,而且山内家在幕府内没啥根基,估计能卖个面子——直秀也不坑他,准备和松前家签了契约后就立即将商人转为崛家家臣,提前将山内家洗白。
除了龙马之外,直秀
还有七名出身土佐的手下,都是原来他在高知私塾的学生,听说老师当了代官,这七位春天就来投奔了。
其中和直秀关系比较亲近的是近藤长次郎,就是由荣偷馒头然后撞人引得山内家上士当家拔刀事件中馒头店老板的儿子,他后来也加入直秀的私塾读书,这次到了白主表现不错,已经是个番组组头了。
直秀对长次郎有救命之恩、师徒之谊,而且又是长次郎由町人升为武士的恩主,所以可以托付大事。
作为番组组头,长次郎是有资格列席评定会的——这是直秀为了防止两个番头专权特意找借口规定的,而且这些番组组头都亲身参与了密贸易,也算是交过投名状的。
长次郎很敏锐,他刚才仔细听了,明显这个商人以后的地位非常高,虽然不能再在奉行所担任役职但掌管的实力和名义非同小可,属于直秀隐蔽在暗处的重要棋子,因此他主动提出担当这件事。
直秀和长次郎挑明,第一,这个事情有风险;第二,以后他不会大权独揽,还会有人转入商会,而且直秀还会派遣支配人掌握商会的一举一动,他就只是个脸面。
对此长次郎反而放心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才具不足,真要全压在他身上他可能还承担不起,但作为馒头店出身的长次郎想的很清楚,富贵险中求,要想在直秀这个小团队脱颖而出,自己出身低必须有大功才能上位——直秀不知道,他交接米人做密贸易和两次大狩猎把属下都震住了,大家对他的信心比直秀自己还足。这些属下出身都很低,但野心都不小,知道以自己下级武士的出身只有跟着直秀才能鱼跃龙门,都希望直秀能更进一步,好跟着升官发财。
人无害虎意,虎有害人心。松前家对直秀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歹意,但利益有了冲突必然有此结果。
南扩之后是北上。
鲁西亚人今年已经在庙屯建立了驿站,明年就会在乌龙江江口的北岸建立冬营地。之后水陆并进,步兵会登陆北虾夷地西岸,而战船会勘测沿岸,到时肯定会“拜访”白主。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明年六月到八月奉行所和鲁西亚人必有一战,所以今年就要做好准备。
乌龙江口的结冰期是十一月上旬至翌年五月下旬,现在是十月初,大家一致同意派两艘船北上庙屯附近勘查。
直接勘查是不行的,见面就得打起来,只能通过当地的居民,因此前阿依努人大头助太郎再次出场——乌龙江口的当地居民语言和阿依努人语言相近,而且部分部落就是阿依努人。
大头助太郎自从归化后表现积极,但立功却不多——给钱屋帮工的阿依努人不少,初通和语的人也有几个,因此几次联系各部落大头虽然表现突出但并不是非他不可。
而助太郎在归化后才发现白主奉行所就他一家是平民,虽然奉行所废除了各种礼仪,但他自己觉得不靠谱,一心想变成武士。
直秀承诺助太郎,只要这回和沿岸部落搭上关系,无论能否探听到庙屯的防御地理都提拔他做武士,助太郎大为激动,表示完不成任务他就不回来了。
直秀听了一笑了之,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