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斩龙现出‘修罗剑’,神色凝重,准备与来人殊死一搏,可是忽然间眉头舒展,露出了笑容。
“傅大哥,一鸣,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两骑快马疾驰到了近前,正是傅青竹与罗一鸣。
罗一鸣手提长枪,飘然落地,傅青竹勒住缰绳,也从马背上跃下。“大哥,发生了什么事,小弟听钱五简单说了事情经过,放心不下大哥,傅大哥也执意前来,我们这就来了。”
傅青竹虽不是习武之人,却是一身侠骨柔肠,上前握住荆斩龙的手,真挚的说道:“斩龙,你我兄弟一见如故,做大哥的岂能置身事外,若非一鸣阻止,愚兄早就来了。”
他一眼看到了被杨展扶住的离恨天,问道:“那人是谁?怎么回事,是受伤了吗?”
罗一鸣也没有认出是离恨天,正在和杨展说话,荆斩龙也不隐瞒,扼要和傅青竹说了真相。
傅青竹走到离恨天身边,蹲下身去,左手托起离恨天的左臂,右手三指搭在了手腕的寸关尺脉门之上。
他眉头紧锁,先用三指轻轻切入,凝神感应着离恨天脉象的变化,但觉弱而无力,几乎感应不到。
傅青竹加重力道,从轻按到了中按,这是医道所谓的‘三部九候’之法。
三部指的是寸、关、尺三个部位,九候说的是‘浮取’、‘中取’、‘沉取’三种力道。
通过用不同的手法,感应双侧切脉不同部位的情况,来判断出人体的机能。
傅青竹此时的医道造诣,虽不能称为‘医圣’、‘医神’,但比之一般的名医毫不逊色,并且他善于揣摩,已有了自己的独到见解,并不拘泥于前人的观点。
荆斩龙等人都不敢打扰,静静在一旁等着,一盏茶的时分,傅青竹切脉结束,站了起来。
“傅大哥,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容乐观,以愚兄的拙见,尊师恐怕是被人下了某种药物,这种药物能左右人的元神,可让元神在短时间内激发出强大的力量,但过后则会虚弱无比。
以我方才切脉感应到的情况推断,尊师的脉象属于极为罕见的‘三截邪脉’,这种脉象很少有人提及,我也是刚在东壁先生的《頻湖脉学》和《奇经八脉考》上面看到过……”
荆斩龙不等他说完,急切问道:“那有没有医治的办法?”
“若是先天的‘三截邪脉’,通过一些手段,或许还能改善,但尊师的这种,乃是人为所致,非要找出下手之人所用的手法才行。还有一点,尊师所中药物,极有可能是至为歹毒的蛊毒。”
“什么是蛊毒?对生命有没有危险?”
“咱们边走边说,先回到城中,再做进一步的诊治。”
罗一鸣把铁枪交于杨展,背起离恨天,几人牵着马,徒步往洛阳城中走去。
路上,傅青竹道:“蛊这东西很神秘,听人说这是川贵一带的苗人所秘传的一种‘巫术’,养蛊人会用不为人知神秘的手段,饲养一些神秘的物体,大部分为动物,也有植物类的。
据今所知的蛊大概有十几种,诸如螭蛊、蛇蛊、金蚕蛊、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三尸蛊等。
这些蛊的制作一般都是选择在端午的午时,阳气正盛,把百余条虫子放置在密封的坛中,让它们互相残食,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后,打开坛子,仅存的那个就称作‘蛊’。
其中最厉害的是金蚕蛊,最猛烈的是三尸蛊。
这仅仅是制蛊的第一步,后面还会有更复杂的程序,最关键的是种蛊的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蛊种到了你的体内。
寻常的蛊就和下毒相似,对一般的人危害极大,但遇到修为高深的武者或是医者或许会徒劳无功。
但有极为特殊的几种蛊,加上种蛊者高明的手段,会让高明的武者或医者也束手无策。
传闻有一种蛊叫做心蛊,其成分据说有曼陀罗花、毒菌还有几十种不知名的动植物,混在一起风干研为粉末,制好之后,泡在茶水中无色无味,飘在空气中也极难察觉。
人若是中了心蛊,就会迷失本性,甚至六亲不认,只听从种蛊人的命令,有一句话叫做‘蛊惑人心’就由此而来。
若是用药物强行压制蛊毒,很可能会让受蛊者自体破裂,忍受七日七夜万虫啮咬之苦而死。”
众人都听得不寒而栗,荆斩龙又是心痛,又是愤恨。
“究竟是何人用此手段来对付师傅?莫非就是那月倾城,亦或是魏忠贤这狗贼?师傅若有个三长两短,荆斩龙定要让他们灰飞烟灭!”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置尊师,他现在只是暂时的昏迷,并无生命危险,可是一旦醒来,若然种蛊者发出指令,那将会变得很危险。因为从你所说的情况分析,尊师被种了不止一种蛊,很可能是金蚕蛊、三尸蛊和心蛊这三种全部都有。”
“心蛊让人迷失本性,三尸蛊让人如疯如狂,产生无穷力量,金蚕蛊一旦发作,会破体飞出,让人生不如死!”
荆斩龙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能为力,求助似的看着傅青竹,痛苦的问道:“傅大哥,你这般的博学多才,小弟相信你一定有医治的办法,是不是?”
傅青竹沉吟不语,半晌方才说道:“斩龙,如果你真的相信愚兄,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可以暂时瞒过种蛊者,然后我们兄弟再寻找彻底的根治方法。只是,这个方法风险极大,我怕……”
荆斩龙忽然停住脚步,纳首拜道:“傅大哥,你我肝胆相照,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大哥,你放手去做,小弟绝对相信大哥!”
傅青竹慌忙扶起荆斩龙,显得十分的激动,毅然道:“好,有你一句话,大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尊师的病症!”
杨展也郑重拜谢,罗一鸣背着离恨天,不便行礼,道:“傅大哥,我们相信你!”
熊傲等人虽和离恨天的关系比不过荆斩龙三人,但也钦佩傅青竹,都一一谢过。
傅青竹道:“我想让离叔叔服下一种药物,断绝他的生命体征,等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若能想出医治的办法,再让他醒来。”
荆斩龙疑惑道:“世上还有这种药物,那也太神奇了,可,这样做的危险又是什么?”
“危险就在于,在四十九日之内,首先要找到能让他醒来的药物,其次要想出醒来之后祛除蛊毒和治疗‘三截邪脉’的办法……”
傅青竹没有再往下说,众人都是心中雪亮。
找不到催醒的药物,自然会丧命,想不出根治的办法,即使醒来,仍有可能会蛊毒发作而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做,可以暂时瞒过种蛊者,并能让蛊毒随着机体,也陷入到‘假死’的状态,不会发作。”
说话时,已到了城内,众人没有去‘神鼎药铺’,先到了客栈,又要了一间上房,把离恨天安顿好。
“事不宜迟,速去药铺把这几样药物凑齐,我要亲自熬制汤药,斩龙,这里面的药引就交给你了。”
杨展接过傅青竹开好的药方,去‘神鼎药铺’抓药,荆斩龙道:“傅大哥,药引子是什么?到哪里去买?”
“这味药引子买不到,只能亲自动手去找,夜间子时的锦色鲤鱼,头尾赤红,双眼碧绿者……”
荆斩龙顿时头大:“大哥,这也太难了,这大冬天的,如此奇特的子时锦鲤,该到何处去找?”
“城南不远,横穿伊阙的伊河水,在子时之时,会看到‘鲤鱼跃龙门’,你就去那里,但成功与否,也要看你的运气了。锦鲤虽多,但这种外观的并不易找到。”
“放心傅大哥,再难我也要把它找来。”
“嗯,最好是今晚就能捉到,拖得越久,离叔叔的危险越大。锦鲤必须要活的,你带上一个结实的口袋,还有水桶,骑马去。到手之后,把锦鲤放置在水桶内,里面盛上伊河水。”
‘鲤鱼跃龙门’时,随着奔腾的河水,往前窜出之时,能产生巨大的冲击力,普通人想要捉住,只能在河中拉起巨网拦截。
凭荆斩龙的修为,自然不必如此费事,只需在河中等待,等锦鲤出现之时,把它捉住即可。
但锦鲤十分滑溜,何况又是在半空前窜,再加上这种奇特的锦鲤,想要手到擒来并非易事。
不多时,杨展买了药物回来,祝三通也跟着到了客栈,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磋叹之余,对傅青竹的治疗方法也起了浓厚的兴趣。
“傅公子,那让离居士醒来的药物又是什么?老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需要百年生的天山雪莲一株、长白山千年人参、五百年的何首乌,还有灵犀的角、火麒麟的血以及其它几样比较常见的草药。”
祝三通倒吸口凉气,苦笑道:“先不说天山和长白山远在塞外,五百年的何首乌世间罕见,单这灵犀和火麒麟,又有谁知道在什么地方?”
傅青竹亦是叹气道:“这就是在下的为难之处了,《神农本草经》和《本草纲目》只提到了何首乌,灵犀和火麒麟却无记载,道长可有什么良策?”
荆斩龙道:“若是有《山海经》在,或许还能找到……”
祝三通忽道:“你提醒了我,虽然没有《山海经》,但有徐霞客啊!这天下的名山大川,奇珍异兽,没有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