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大侠当时就在这小酒馆前,谈笑间杀了几名武林的败类,他似乎一眼看穿了老夫,进屋饮了几杯酒,临行前说道:“一个人,无论他是何种身份,只要他做的事是伟大的,这个人就值得尊敬!”老夫当时差点就忍不住要告诉他实情,可荆大侠却飘然离去,我与他失之交臂!”
班通说着惋惜不已,又喝了口酒。
萧乘风大笑道:“老伯,你说漏嘴了。”
班通恍然明白,却并不惊慌,坦然道:“酒逢知己,老夫何须隐瞒!你道我夫妻二人为何会在此经营这间酒馆,只因老夫要为杨将军守墓,等候有缘人。”
守墓人是一项艰巨又枯燥的工作,若非和死者有深厚的感情和超越常人的毅力,一般人绝对不能坚持。
荆斩龙三人肃然起敬,起身施礼道:“老伯忠心可嘉,小子多有唐突了。”
荆斩龙接着道:“不瞒班前辈,你老所说的荆大侠正是家父,他老人家被皇太极所杀,已经故去多年。小子这次回来,就是为家父上坟来了。”
班通又惊又喜,盯着荆斩龙道:“怪不到你进来之时,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但我又不敢细看,生怕引起你的怀疑。原来是荆大侠的后人,真是太好了。”
这一下,距离陡然拉近,那老婆婆又拿出一坛酒,笑道:“老头子,今晚让你喝个够,好好醉上一场。”
班通眉飞色舞,露出了豪情,荆斩龙说了父亲当年遇害之事,班通扼腕叹息。
“唉,只怪老夫胆小怕事,怕招惹事端,那晚,我曾听到传来厮杀之音,却终究没有出去。”
荆斩龙安慰几句,几人喝了片刻,班通道:“子龙刚才所言,句句是真,不过有许多事,世人并不知情,也难怪他说不上来了。”
“这事关软甲的秘密,老夫就是那两名侍卫中其中一个的后人,对这件事最是清楚。”
“那‘鲲鹏软甲’乃是宝物,对人选有特殊的要求,杨将军自然符合,软甲在他身上方能物尽其用。不过也并非像传说中那样,说软甲能钻云入海,那只是世人对杨将军的怀念。”
“先祖曾听杨将军提起过,软甲只有和血脉吻合才能发挥威力,否则也就只能当做一般的宝甲,可以抵御刀枪,输送少许灵力,其它的功能无法使用。这就是杨将军为什么要杨夫人穿上软甲,还要骑上宝马,让自己的贴身护卫护送她的原因。他想要杨家有后,继承他未完的心愿!”
荆斩龙有些好奇,问道:“什么样的血脉才能和软甲融合?”“据先祖记载,杨将军能在君山得到此物,是因为他老人家身具千年不遇的战神血脉,软甲认主,与将军完美融合,但杨夫人不具备战神血脉,杨将军这才孤身御敌,并让贴身侍卫护送夫人离开。那金兀术事前得到消息,知道杨夫人会和将军一起来小商河,他算计好了每一步,飞天神弩也终于派上了用场,但他没想到的是付出的代价竟如此之大。”
“杨夫人在护卫的保护下安全回到军营,可是将军之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加上岳元帅不久也被陷害入狱,杨夫人临盆在即,就和两名侍卫离开军营到了偏僻的山村,隐姓埋名。
不久后杨夫人产下一子,那两名侍卫在她的劝说下也成了家室,三家人互相照应,虽然清贫,倒也快活。
后来两名侍卫也各自有了孩子,和杨公子做伴,杨夫人三人暗中传授他们武艺,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但‘鲲鹏软甲’一直未再遇到合适的主人。
就这样,一直到了南宋末年,蒙人大军入侵,杨将军的玄孙愤然出山,相助文天祥,临行前把‘鲲鹏软甲’托付给在下的先祖,让他好生看护,以待再有战神血脉出现。
这位杨公子后来战死沙场,杨将军这一脉就算绝了后,但老夫的先祖矢志不渝,一直忠心耿耿,保护着软甲。
到了老夫这一辈,我们三家人只剩下我这一家,我就和内人商议,带着儿子沉水,来到小商桥为将军守墓,一来表示对将军的思念,二来也想着这里是将军的英灵所在,托他的庇佑,说不定能得遇有缘人。
沉水这小子自幼手巧,任何复杂的东西他只需看上几眼就能做出来,长大后出门闯荡,时常不在家,我俩为此没少争执,有一天他忽然不辞而别,也不知去了哪里,如今知道了他的下落,老夫也就心安了。”
荆斩龙忽然想到杨春宝,问道:“前辈说杨将军绝后,可是在下曾经遇到过一个人,自称是杨家后人,学艺金枪门,难道他是冒充的,但他用的又明明是杨家枪法。”
班通淡淡道:“冒充倒不至于,隔了这么久,他冒充杨家后人有什么好处?但他绝不是杨将军这一脉的正宗嫡系,很可能是杨家远祖一脉的分支,至于‘金枪门’,将军也曾在那里学艺,但该门派内讧严重,都想争正宗第一,以至于不少的高人纷纷离去,自立门户。像岳元帅和杨将军,虽然是一个宗门,非但师傅不同,枪法也不尽相同。”
陈子龙此时已经醉意朦胧,嚷嚷道:“前辈,这酒的劲好大,我已经迷糊了,不过我听出来了,软甲就在你这,对不对?我说前辈,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软甲的主人?再说,这万一消息泄露,有人觊觎宝甲,你二位老人家的处境岂非很危险?”
陈子龙虽然带着醉态,说的却是实情,班通苦笑道:“老夫何尝不知?可也没有办法,沉水又不成家,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上多久?如果再遇不到合适的主人,也只能让软甲随着老夫沉埋地底了。”
“那样做岂非暴殄天物?”
班通沉默不语,荆斩龙若有所思,忽听那老婆婆道:“老头子,事到如今,今晚上又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再不试上一试,别到时后悔也来不及……”
荆斩龙三人一时没有明白老婆婆的意思,班通霍地起身,道:“不错,正该如此。”
说着话,他已到里屋拿出了一把牛耳尖刀。
陈子龙大叫道:“喂,老伯,干嘛,杀人灭口吗?”
班通把三人面前的酒碗一字排开,倒干了里面的残酒,嘿嘿笑道:“把手伸过来。”
萧乘风第一个伸了过去,班通手腕一动,尖刀已划破了他的右手中指,鲜血流了出来。
班通用碗接住,那老婆婆走过来,从发髻上取下了一个琥珀色的圆珠,放到了酒碗。
陈子龙双眼瞪得溜圆,盯着酒碗,嘟囔道:“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等了片刻,酒碗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班通轻叹了一声,拿起了圆珠。
“陈公子,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你这是滴血认主对不对,这珠子叫什么?”
“战灵珠。只有战神血脉才能让珠子发生变化。”
陈子龙和萧乘风的情况一样,灵珠没有变化。
班通微微露出失望之色,可是,当‘战灵珠’放入荆斩龙的血液中时,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二目放光。那老婆婆也走到近前,几人一起盯着酒碗。
灵珠的颜色首先改变,变作了与血液一样,接着开始在碗内飞速旋转,碗内的血液渐渐消失,融入到了灵珠之内,灵珠释放出宝石般夺目的光芒,满室生辉。
班通愣了半晌,蓦地仰天大笑。
“苍天不负我班通一片苦心,终于让软甲寻到了主人,杨将军,你英灵有知,也该欣慰了!”
老婆婆又抹起了眼泪,脸上却带着笑容,萧乘风心内了然,对荆斩龙道:“斩龙,恭喜你!”
陈子龙的酒也醒了,大笑道:“前辈,你应该谢谢我,替你找到了软甲的主人。”
荆斩龙也异常激动,但仍有一丝忐忑,心想:“不知班通能不能舍得把这样一件宝物拱手相送?毕竟,这是他们班家多少代人的心血……”
他尚未想完,班通已刺啦一声,把外衣撕开,露出了胸前的一幅黑色软甲。
这副软甲和背心相仿,前面正中有一排黑色的纽扣,班通颤抖着脱下软甲。
“斩龙,快,把软甲穿上。”
“这……尺寸合适吗?”
荆斩龙看着面前不起眼的黑甲,不禁有些怀疑。
“穿上你就知道了,这软甲的大小能随着身躯改变。”
荆斩龙拿起软甲,触手丝滑,他直接把软甲套在了外面,果然,软甲不大不小,十分合身。
班通把‘战灵珠’拿过来,交给荆斩龙,道:“据家谱记载,杨将军得到这副软甲时,共有两颗灵珠,杨将军自己用了一颗,还剩下这一颗,这代表着软甲共有两任主人,你和杨将军。现在,你把灵珠吞下去,等候指示。”
荆斩龙吞下灵珠,立刻,全身涌上一股暖流,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再到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道经脉,每一滴血液。
他通过识海看去,那颗灵珠已消失不见,自己体内的每一处地方都散发着金色的灵力光泽,骨骼、血液、经络、元神都被灵光环绕。此前被天池玉液炼化后的泥丸宫,此刻金光万丈,一枚金丹赫然闪现。
这是那株金莲花的果实和血刃灵斧融合后的产物,在战灵珠的作用下,化作了金丹,荆斩龙已然突破到了‘金丹境’。
伴随着暖流出现的同时,荆斩龙感觉到‘鲲鹏软甲’也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