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
主人?
你好大的狗胆!!!
这是什么离谱的称呼,竟敢在昏昏沉沉中脱口而出,简直是荒谬,雪素鸢下意识想要把他掀翻,好好教训他一顿,你叫我主人还差不多!
可凤凉筝浑身是汗,他是真的疼极了,虽嘴里没喊疼,可衣服全都湿透了。雪素鸢心里竟莫名有一种难过的情绪。
她想,这一定不是她的情绪。
是上一辈子的情绪作祟。
凤凉筝亲吻着她的掌心,“鸢儿……”
他发了疯一样地喊着她的名字,熟稔又情深,雪素鸢百思不解,他若有上一世记忆,那他知道她的身份,若是深爱她,为什么毁了安魂草,很明显,他没有记忆,可为什么迷糊中,却又喊着他的名字?
难道他在西洲大陆真有一个心上人,叫鸢儿,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不!
这种概率,太小了。
几乎不可能,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不准叫我的名字!”叫得这么亲热,哪怕知道叫的人,不是她,她也不允许,这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了,却又很重要。
雪素鸢没了耐心要走,却被人死死地抱着腰,他瘦瘦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雪素鸢在他手臂上劈下,几乎要把他骨头都劈断了,也不见凤凉筝放手,这人迷糊中和上一世一样的偏执霸道,他要做什么,就要做什么,谁说也没用。
她和他一直吵,一直闹,可到了后期,凤凉筝基本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捅了一刀,他也只是温柔地拔出刀子,笑着问她,鸢儿,你消气了吗?
记忆里的鸢儿,发疯一样崩溃地大喊,你是一个疯子。
凤凉筝却误解她意思,觉得她还没消气,然后把那沾了血的刀子再递给她,让她再捅一刀,一直到消气为止。
她崩溃到绝望,除了死亡,不知道如何破局。
这人清醒时,矜贵冷静,又城府极深,却看不出一点病态的样子,好像……他生来就该是这模样,就是这样的贵公子,那个阴鸷的,霸道的,又偏执的魔鬼,仿佛不是他。
可昏迷时,上一世的凤凉筝在他身上就有了影子。
他仍然是上一世的凤凉筝。
只是这一辈子,他没有机会囚禁她。
凤凉筝虽服了药,夜里仍是发了高烧,他的身体非常不好,医官说,“公主,少主身上的魔引要拔除,若是不拔除,虽有药物压制,怕也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雪素鸢一怔,那怎么行?
她倏然站起来,她还没虐待够,上辈子,他囚禁她三年,她至少要十倍还给他,至少他要再活三十年,等她报复再说。
可她也没有三十年可活呢?
“他还有多长时间?”
“多则一年,少则……三个月。”医官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雪素鸢知道他们的习惯,被魔王逼的,不敢说实话,这算是比较敷衍的日期,言下之意她听懂了,凤凉筝连三个月都没有,难怪,他一点都不在乎是不是吃了毒药,是不是会毒发身亡。
他早就知道,他不久要死?
他……在等死吗?
“魔引该如何根除?”雪素鸢问,“根除后,他还能活多久?”
医官沉吟说,“魔引根除不难,可凤少主魔引在身多年,需要一段时日,若是根除后,他不再和我们魔族中人有所牵扯,身体康复,不成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魔族中人会伤他?哪怕他根除魔引?”
医官说,“是,根除魔引,会有后遗症,少主不宜和我们魔族中人有所纠缠。”
雪素鸢一怔,上一世她已经用天星魔芋治好他的腿,可在西洲大陆那几年,他的身体仍是越来越虚弱,是因为……她吗?
她本以为凤凉筝治愈双腿后,身体会越来越健康,起初的确是能走能跑,脸色红润,看着很健康,可渐渐的,她每次见他,好像都消瘦一分,更苍白一点。
凤凉筝每一次都说,太忙了,没睡好,没吃好。
可事实上,源头是她?
医官问,“公主,要为少主根除魔引吗?”
雪素鸢闭上眼睛,凤凉筝少年聪慧近似于妖,早慧且早逝,看着就不是长寿的面相,他这一生也算是多灾多难了。
“治!”雪素鸢看着昏迷中的凤凉筝,“我还没玩够,他可不能死!”
她也有很多疑问,要问凤凉筝。
鸢儿是怎么回事,主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画里的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
一个人被梦魇困住的感觉,太伤了,她必须要找到困住她的那一个人,也把他拖到地狱来,医官出了宫殿,年锦书笑盈盈地递给他一个香囊。
“怎么样?”
“我原封不动,复述你的话,你放心,公主信了。”
年锦书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凉筝哥哥的腿,或许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