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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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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木子俍觉得自己喉咙愈发干燥了,伸手接过递来的水囊,仰头喝了几口,哪知光顾着余光打量对方,一口气哽住,呛的咳嗽了起来。

气息一近,少年坐下,靠的木子俍近了些,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神态之间仿佛已经十分熟稔。

木子俍觉得尴尬,往旁边躲了躲身子,谁知刚挪动一下,便被对方一把拉住,拽进了怀里。

嗅着怀抱中独有的淡淡花香,听着咚咚有力的心跳,木子俍神情怔怔的呆了一瞬,分明与这人不过第二次见,却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回过神来,木子俍察觉出两人姿势暧昧,想想这人轻浮的举动,霎时间羞臊恼怒一下子袭上心头,猛然将对方推开,跳起来骂道:“你敢轻薄老娘!”其姿态,与市井里面骂街时的妇人,颇有神似。

将心头的火气骂过了,木子俍便又闭上了嘴巴,见少年为她拍背的那只手中,赫然握着一条拇趾粗细的小蛇,那小蛇个头虽小,却浑身花纹斑斓,想必其毒性,也如颜色一般浓重。

方才若不是他将她拉住,怕是现下她已经中毒躺在地上了,想到这里,木子俍的脸红上加青,低声道:“对,对不起,凌哥哥。”

少年并未曾将木子俍方才的无理放在心上,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将手中的小蛇扔开老远,起身,如对待一个小孩子一般,轻轻敲了木子俍的头一下。

木子俍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如小鹿乱跳,甚至于之前城哥哥说回到夏国要向她求亲时,心情都没有这般忐忑。

拉开一些距离,木子俍在山坡上看了看,觉得爬的山路有些远,已经听不到二哥哥在别的声音了,便抬头看着眼前人,商议道:“凌哥哥,不早了,我们不找兔子,去寻二哥哥吧。”

这一声“凌哥哥”似乎极其受用,少年点点头,惑人的眼眸含笑,应了一声,“好。”

下山的时候,两个人之前寻了半天的灰兔子,竟果真被找到了。木子俍走的快,转过了一个弯的功夫再跑回来,发现那毛色灰团团的兔子,已经趴在了少年怀里。

木子俍惊喜的哈哈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兔子的耳朵,没好意思从对方怀里抢过来。

谁知下一刻,一双白玉雕琢的手,便将那灰团团的兔子塞到了木子俍怀中,木子俍惊喜之余,听少年道:“这是给你的,你待它好些,兔子性格温顺,不会伤害你。”

木子俍一听,眼睛里放了光芒,想着自己总算是胜了二哥哥一筹,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想想若是二哥哥这般获得了,也必然会同她炫耀半天。

“谢谢凌哥哥!”第一次,木子俍觉得身边少年,也能像李城一样,在无趣的日子里,带给她很多的惊喜。

而她似乎渴求不满,比之前更加期待。

抓兔子这一局,算是木子俍赢过了她二哥哥,或许是当天显摆的有些过了头,不出几天,二哥哥便想方设法,从父皇的兵器库中,寻来了一把铸有瑞兽花纹的长弓,当着木子俍的面,耍摆的不亦乐乎。

从小到大,木子俍一直听大哥哥的话,因为大哥哥事事迁就她这唯一的妹妹,而二哥哥就不同了,总想着逗她气她,惹的她咧着嘴哭之后,又心疼的跺脚,一转眼待木子俍心情好了,再凑过来欺负她。

木子俍受尽万般宠爱,亏自然不能吃在二哥哥身上,于是两个人打过一架,木子俍揪着二哥哥的头发,将弓箭抢了过来。

后来,木子俍才知道,那弓箭本是城哥哥家里的,是他父皇最喜欢的物件,因为年年要向重山国交纳贡品,才将弓箭交了上来。

木子俍心慈手软,便将弓箭还给了城哥哥,城哥哥同往常一样,又说回到夏国后要娶她的时候,木子俍动摇一瞬,想起了近日来,常立在一旁,看她玩耍的黑衣少年。

那天李城望着木子俍,神色哀伤,说是此次待他回国,怕是两个人再无相见之日了。

木子俍感念他这么多年的陪伴,蓦然分别,确实觉得神伤难过,眼睛一红,便应下他,等他回国来求娶,她就嫁给他。

最后的一个月里,木子俍依依不舍,整日去寻李城玩耍,蜻蜓的风筝放起来,木子俍牵着线奔跑,只有隐在暗处的黑衣少年,才知晓因为木子俍的存在,重山国几次放弃了最后杀死夏国质子的决定。

临行那天,木子俍牵着马儿送了李城很远,远到少女的一颗心空了一半儿,眼睛红红的,哭没了整个眼眸里的光彩。

回到城门下,木子俍见黑衣少年立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又似乎不知在为谁露出满目心疼。

“凌哥哥。”木子俍唤过一声,低着头走过。

少年跟在她身后,低沉的声音,满是关怀,“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木子俍回头看看少年,嗅到他隐隐的花香,觉得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溢满脑海。

时光匆匆,过了两年。

两年里木子俍顽皮的性子收了许多,宫里人都觉得公主长大了,只有木子俍知道,自己总有些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尤其是常和凌哥哥相处的时候,觉得灵魂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阻碍,觉得这个世界虚幻的,有些不像现实。

李城最终没有回来向她求亲,他或许忘了他说过的话,转而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木子俍觉得悲哀,像是天真的孩子,被骗了自己最珍贵的情感。

可后来,李城又实现了他说过的话,他回来了,来到了重山国,不过不是木子俍想的那样十里红绸,而是屠杀时贪婪的哈哈大笑,还有那带血的尖刀。

似乎当初那个温柔的李城如今稍稍不悦,一声“屠城”后,飘荡在天空的惨叫,才能使他心头舒畅。

重山国沦陷了大半儿,木子俍仍旧被保护的很好,她躲在高高的宫墙里面,打听着外面日复一日不幸的消息。

她那玩闹的二哥哥披上战袍迎敌而去,履行了一个做皇子的责任,再也没有回来。

她的大哥哥一样,死在了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兵临城下的前夜,木子俍坐在皇宫的台阶上,望着黑暗暗的天空,苍凉无助,却又只能咬牙坚持,不能倒下。

身边忽然坐了一个人,木子俍不扭头回看,闻着夜色里淡淡的花香,也知晓来的是谁。

“外面的人都说,重山国要亡了,其他的质子都跑了,你怎么不走?”

少年望着天,静静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木子俍忽然呵呵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忙又用手擦落,“重山国只有我这个公主了,你是要陪我逃?还是陪着我死?”

少年坐着,不曾动摇,“只要你选择的,都可以。”

木子俍心里难过,总感觉自己一直生活在一段谎言里,一场梦里。她得到过许多,然后兜兜转转,又失去了更多,临了临了,只剩下她自己,和身边痴傻的这一个。

夜色褪去,该来的还是会来。

夏国的千军万马兵临城下看不到尽头,木子俍带着余下的老弱残兵出城迎战。她是重山国的公主,哪怕已经没有希望,她也要像两位哥哥一样,担负起守卫家园的责任,不能将城中万千子民的头颅,送到别人的断头台上。

哭喊,杀戮,血腥,绝望,愤恨,木子俍耳畔,眼前,心里,每一条神经,都将要在杂乱中窒息。

她杀了很多人,鲜血染红了衣衫,却仍旧有更多的人冲了上来。

到后来,那群人停住了攻击,木子俍便见她熟悉的那个人,拿着那把她送还的弓箭,毫无掩饰的瞄准了她。

呵呵,他说过他不善弓箭,木子俍看着那支箭射出,直穿透了她的胸膛,不差分毫!

跌下马来的时候,木子俍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满身的血腥,让她闻不到那熟悉的花香。

木子俍握着长枪,迫使自己不再倒下,她不能倒下,她若倒下,重山国便完了,她身后的百姓,便要完了。

可她没有倒下,千军万马犹如惊雷的马蹄声,仍旧是近了。

马蹄踩在她身上的时候,木子俍觉得自己被人护住,然后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似乎听到了护着她的那人,被马蹄踩踏发出的极尽隐忍的闷哼。

木子俍觉得体无完肤,疼到灵魂都要破碎,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将护着她的人拥住,然后一起化做尘泥。

到如今,木子俍才发现,竟然有人和她一样傻,这般的痛楚,愿意同她一起受过。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有人护过她,纵使最后结局并未改变,却让木子俍铭记刻骨。

魂魄离了身体,恨极的怨气堆在胸口,木子俍不知晓自己在荒野之中飘荡了多少年,或是五年,十年,又或是十几年。

凡世之中,原重山国国都的百姓,竟有人开始供奉她,木子俍集满了香火,恍惚间到了黄泉。

阴司的使差说她前世临死时身体损伤太惨,怕是没有个几十年,难以入了轮回。于是,木子俍如众多无可去处的亡魂一样,等在了黄泉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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