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短信里说的遗留者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任务这么紧张,你还有心思救人?”
暴躁的声音传达着对面越野车中男人的愤怒,哪怕安迪并没有打开免提,沙林都能清楚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怒意。
安迪把电话拿远,直到声音停止才重新把手机放回耳朵边,同时不屑地挖着耳屎。
“多管闲事。”
“库科奇,下车吧。”
“我们面对面聊,你要吓坏我的小猫咪了。”
手机那头嘟地一声挂断,安迪和越野车上的男人同时打开车门走到街道中央,他们都没有带上防护面罩,也许是对短暂的暴露并不在意。
而直到此刻沙林才敢肯定,安迪的确来自另一个与雇佣兵敌对的势力,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儿。
雇佣兵内乱起来,他们就没时间来搞自己了。
他继续关注车窗外发生的事情,车窗外那个梳着莫西干头的高个男人下车后,脸上充满凶狠和愤怒,仿佛只用眼神就能吓哭小朋友。
安迪依旧是一脸提不起干劲儿的松弛,看起来浑身都是破绽。
库科奇见到安迪那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淡定的脸,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安迪!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这么任性!”
“拜托啦,你说话时能不能小声点,我又不是聋的。”
悬在半空的安迪也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笑着拍拍库科奇的手,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不管你怎么想,老松已经被我杀了......话说你这么激动,难道是因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让你怕了?”
“库科奇,不要阻拦我,不然......”
“连你一起杀哦。”
挑衅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冷漠,安迪突然收起他一贯的笑容,目光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当他说出这句话,四周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库科奇恐怖的脸被阴影笼罩,他缓缓松开安迪的衣领,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面对这种场面,沙林的心脏也跟着收缩。
突然,街道那边炸开一阵大笑!
只见库科奇握紧双拳,肌肉隔着防护服鼓起,脸上爆发出一种狂躁的兴奋,大声叫喊:
“害怕?”
“害怕是什么!”
“我已经开心得快要抑制不住了!”
“安迪,快点告诉我目标!我现在就去把那些狗娘养的杂种们炸翻!”
库科奇的反应让沙林始料未及,而比库科奇还矮一头的安迪脸上又挂上欣慰的笑容,露出雪白的大牙,他似乎早就料到库科奇会有这种回答。
“就先从周边区域开始吧,你去制造混乱,我去把车上那个送到安全的地方,关于他的存在,我另有打算。”
“哈哈,好的安迪,我爱死你这个臭小子了!”
“等着看我大闹一场吧!”
库科奇抱住安迪,在他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兴奋地驾驶着越野车飞速离开,安迪转身回到卡车,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回应他的兴奋。
“呵呵,我也很‘爱’你啊,库科奇,不然敢这么对我,你早就死了。”
安迪重新系好安全带,启动卡车。
而在沙林眼中,虽然他还不清楚安迪和库科奇来自什么组织,为什么会隐藏身份来到卡帕,一种莫名的兴奋同样在他心中蔓延。
那也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的模样。
那个世界里不是只有冷冰冰的杀戮和残暴,还有让人羡慕的情谊和胡作非为的任性。
面对已经恢复懒散的安迪,沙林对他充满好奇。
跟着导航路线驾驶卡车,三维导航图在卡车进入市区范围后,多了不少移动中的蓝色标记,安迪有意避开所有标记,向沙林的住处开去。
“安迪,你究竟是什么人?”
“是个好问题,自由城邦知道吗?”
安迪没有绕圈子,直白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而沙林对这个答案只是略感意外,随即便坦然接受了。
没有人不知道自由城邦,那可是亚星上唯一能和超级势力帝国相抗衡的地区联合体。
而且自由城邦和其他地区和国家都不太一样,它完全是由亚星东半球大陆上的五十四个超级城市组成,其中任意十个巨型都市的占地面积加起来,都比整个阿斯尔联盟的势力范围更大。
同时这五十四个巨型都市又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充满特色。
自由城邦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充满自由、经济和科技高度发达,是梦幻般的存在。
这就是沙林对于自由城邦的全部认知。
而关于自由城邦五十四城和另一片大陆上的帝国之间势同水火的敌对关系,沙林也听说过一些,但他对这些地区间矛盾的了解非常有限。
甚至可以说,阿斯尔联盟人民对阿斯尔以外的世界都知之甚少。
“所以你是城邦调查员......特工?”
沙林想了想,又兴奋起来。
这称呼听上去就很帅气,男人通常对这类事情都没什么抵抗力。
看到沙林羡慕的目光,安迪的脸色有些腼腆地红了。
“嘛,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虽然称呼和选拔方法上有些不准确,不过我们做的事应该和特工也差不太多吧?”
“酷!”
“哈哈,你真有趣。”
卡车缓缓驶入沙林居住的小区,沙林以最快速度回到家中,把他的身份卡、护照、银行卡、笔记本电脑都装进皮箱,还有一堆衣服和洗漱用品。
他要感谢在城市里游荡的猎杀者们,一进走廊就有斑驳的深绿色脓液洒满墙面。
虽然变异体已经被那些人拖走了,但看到这些残留的痕迹时,沙林的脑袋里总能浮现出关于人类和变异体在阴暗狭长走廊里生死搏杀的大戏。
至少有了雇佣兵们的大歼灭行动,他不用再面对那些怪物了。
临出门前,沙林在床头柜旁边驻足片刻,环视一圈儿,最后将一只木质相框也扔进行李箱,带着他的全部家当离开。
是时候向这间他居住三年的出租房,以及这段充满诅咒的记忆道别了。
“拜拜。”
他轻轻将房门关上,没有留恋地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