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做梦梦到自己被人活活地揭开头盖骨时,这并不恐怖,最恐怖的是醒来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史仁立刻开始了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和脖子竟也已好似被人缚住,任凭他如何使力都动弹不得。
无奈之下,他只得发出一声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可就算他将嗓子都吼哑了,那人都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将沾满了红白物体的手指放在嘴里嗦了两口。
虽然看不见那人脸上的表情,但史仁却觉得那人应该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因为那人又将手指伸进了他的脑中。
骤然面对死亡,史仁的心中很是慌张,毕竟作为修道者他的寿元很是漫长,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二十岁的时候就离开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所以此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一丝遗言或者对死亡即将来临的感悟。
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此刻他的脑中并非一片空白,因为还有一只手。
忽然,史仁的耳边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主人说这小子不是常人,让咱俩好生的伺候着,可依我看,这小子的普通的紧,区区幻象便要将他吓得屁股尿流了,若真是被仇家揭开头颅,岂不是得吓得当场暴毙,软蛋,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软蛋。”
随着这人的这段话说完,史仁眼前那种种可怖的幻象竟倏然如云烟般散去,就连那脑中传来的钻心入骨的疼痛感也随之消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眼前那恐怖的景象虽然消失,但恐怖的东西却还存在,站在史仁面前的是一个长着两颗头颅四只手臂的双身怪人。
他们一左一右,相貌相同,但脸上的神态却截然相反,一个慈眉善目如救苦救难的,一个凶神恶煞有如寺庙中的护法金刚,不过此刻他们都做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史仁。
史仁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自己并未被人缚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打量着眼前这个怪物,双身人他并不是没有见过,相反他见得很多,甚至他有个朋友还能幻化出三头六臂。
但眼前这个双身人却有些奇怪,因为那张恶脸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好似和他有什么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一般,史仁被他看得有些发怵。
史仁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想笑但又觉得不合时宜,于是便憋着笑道:“你一个佛家弟子还会看面相?这不是道家的专利吗?”
善脸单手作佛礼道:“施主此言差矣,正所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这天底下的门户之间本就是相互借鉴,今日你抄我的,明日我抄你的,就连道家的那些正神在我释门中也都有了神位佛龛,何谈这区区的看相之术。”
史仁觉得这善脸虽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小觑道门的意思,但却不无几分道理,于是又耐着性子请教道:“不知道我如今身处何处,你二人又为何要在此地看着我?”
他的这个问题好似问住了善脸,只见善脸低头想了一阵,而后道:“我只知道我们如今身处地下,至于在什么地方这个我也说不清楚,至于施主说的我二人奉命看守,这个纯属子虚乌有,我二人并未限制施主的自由,施主大可随意走动。”
听完这话,史仁心底多少有些狐疑,但见那善脸说话之时很是诚恳,于是便试着抬腿向前走了两步,见那双身怪人并未跟上,这才撒开双腿,想要往前奔跑。
可当他刚一迈开大步,那双身怪人的身形便一个闪烁,眨眼之间那双身怪人又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史仁停下步子,喘着粗气道:“你不是说不限制我的自由吗?”
这次,却是那恶脸呲牙咧嘴道:“别太放肆,我们可曾将你拦下不让你上前?”
史仁沉吟片刻,又道:“那为何要跟着我?”
“哦。”
屠韬原哦了一声,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有为好歹还算自己的叔叔,没想到损起自己来竟是如此不留情面,不过,好像他之前也是这样。
张百友摸了摸颌下少的可怜的那几缕胡须,思衬了良久道:“既然这窟儡子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那老头子便也不急着回建安了,咱们一起去会会那窟儡子的牛鬼蛇神,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是他们精进了,还是老头子又老了。”
按理说有张百友这一强援助阵,有为应当立刻答应才是,可事实却是有为并不太想张百友去趟这趟浑水。
毕竟窟儡子与他师傅张百友之间是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若是让张百友遇见了昔日的仇人,保不定张老头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有为当了临安的分组长之后,身上的毛病一个没改,但却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顾忌多了。
毕竟所处的位置不同后,所要考虑的东西便要更加多了,若是因为张百友的出现而影响巴子别都的整个布局,最后整件事情只会往反的地方发展。
“师傅,要不你还是带着师侄女回建安吧,这忘川水的事情有我和屠二哥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大局要紧,大局要紧”,有为说话之余,赶忙用余光瞥向张百友,要是老张脸上的表情有何变化他好及时作出回应。
张百友好似对有为的这一说辞并不奇怪,曾几何时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儿媳死讯时,有为也曾这般宽慰过他,可一次又一次的顾全大局并没有等来大仇得报的消息,老张心底的仇恨也随着时间的飞逝而越发深厚。
“少他娘的废话,这一趟老头子非去不可,谁要是敢拦我,我就送他去见道祖仙师”,张百友说完这话重重地看了眼有为。
有为知道,自己的师傅这是动了真怒了,张百友有个特点,只要开口说脏话,那就说明他这是真生气了。
既然如此,那有为自然不敢再劝,只有等到了巴子别都,与屠万曜汇合之后让他当这个说客了,毕竟屠万曜乃是老张头最为得意的门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