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克里森愣住了。
他已经六年没见过小梅斯了,但是在看到那个高大的少年时还是瞬间认出了他。
“梅斯……”
“哥,你还是这么胖,我就放心了。”梅斯笑了,露出两个小虎牙。
“你……你这些年也好吧。”克里森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双手搂住弟弟的肩膀。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起。
“嗯,挺好的。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
小梅斯长得高大魁梧,英俊的脸庞上有一双赫斯贝恩家祖传的灰眸,这双眼睛平日里总是阴郁的,但今天却明亮的依旧像个孩子。
“别愣着了,带你哥吃饭去吧。”树根王座上传来拉赫洛的声音。
“哥,来。”梅斯挽着克里森的胳膊,他们穿过一条隧道,进入了另一个洞窟里。
这洞窟不比树根王座的房间小,也是中间有个火坑的布局。火坑上用铁架子悬挂着烤的金黄的野鸭,表皮的油脂滋滋的冒出来滴在阴燃的木炭上。
其他隧道里有人源源不断的进来,克里森打眼一瞧,吃饭的快有一百人了,男女老少都有,铁架上的这点鸭子可不够啊。
他想起了教会的宣讲,说长夜里无粮可吃,琼恩·雪诺显了神迹,用几块面包几条鱼喂饱了数万将士。
这当然是扯淡,他记得山姆威尔吃过冻死的马,下层士兵甚至开始人相食。
琼恩·雪诺禁止了吃人的事,甚至为此斩首了几个。最终他还是做出了让步,人们可以用烧尸体的火堆取暖。
很多人此后一辈子不能闻烤肉的烟味。
扯远了,此时克里森只想知道,这么少的肉怎么让上百人吃饱。红神难道真的能显出什么神通来?
两个厨师用铁钩把鸭子一只一只钩到铁一个大筐里,然后,用铁钩在火堆底下,扒拉出一堆土豆出来。
……果然神也管不了吃饭的问题。
“哥,家里都还好?”小梅斯问道。
“就剩我了。”克里森叹气道,“我回家的时候,赶上见爷爷最后一面了,咱妈我没见着就去君临做静默修女了。黛西过继给大伯了。”
“大伯,你还叫他大伯。”小梅斯灰色的眼眸突然紧缩,被火堆映的发红,“他是凶手,是他杀了咱爸!”
“此话当真?”
“父亲出事的时候,有谁在?只有我。当然是雷顿干的。他在君临做事,几年没回家,为什么父亲去世的时候那么快赶过去平叛?”
他还能以同样的速度集结军队撤出君临。
“可是咱爸排行老四,也影响不到他继承公爵啊。”
“咱爸的军队太大了,战斗力又强。现在战事少了,至少七国之间的战争多年未有,除了风暴地爱叛乱。每个城堡主除了家丁只许留两百套盔甲兵器,”圣女厅的仓库里也是这个数量。
“只有咱们河湾地,有高庭预备队和咱爸的河湾地卫队两支职业军队。”
“毕竟咱们高庭富裕,人口又多。多一支军队也无妨,旧镇也有个千人规模的城防队啊,还有青亭岛的千年舰队。离家的时候我还小,大伯……呃,雷顿跟咱爸,兄弟隔墙有这么严重吗?”克里森还是不敢相信事情会这样。
“哼,他没儿子,连私生的也没有。”没错,雷顿的妻子已经给他生了四个女儿了。
“他如果死了,剩下一个笨蛋伯父……他现在是高庭的代理城主了吧,还有咱爸,手里有兵权。”这结局显而易见。
克里森叹气道,“我从雷顿那跑出来的时候,罗德告诉我,再不跑我活不过第二天。我以为他发现无面人藏在军队里了呢。现在看……”
“是红堡的老狮子不愿放过你。”梅斯接话道。“罗德姑父就这么把你放了,他自己也凶多吉少啊。”
“嗯,我把所有人都坑了。老威尔死了,你还记得他吧,佩特……那天打完仗我就再没见过他。罗德爵士……唉……”克里森叹气道。
“别提那个了,先吃饭。”梅斯端过一个筐,里面除了一只烤鸭还有一些泥巴包的团子。
克里森刚才远看以为是土豆,看见这些泥丸又懵了,红神要显什么大能啊,涂能吃?
不远处一个老婆婆嘴里念念有词的抓起一个烫手的泥团,梅斯冲她说道,“祝福你,莫林婆婆!红神说过吃饭前不需要祈祷了。”
“我也要祝福你呀,孩子。你是空山的骑士,红神的长剑,祝红神能荣耀你的一生。”
克里森听的有些懵了,空山骑士,这词他知道,那是火民最早的组织“无旗兄弟会”的骑士称号,由死过十九次最终还刺杀过夜王的“闪电大王”创立。
想必这里就是空山了,火民的千年要塞。这比克里森想象中的要繁荣。
说话间梅斯拿起一个泥团,往地上一摔,外面的泥壳带着土豆皮就脱落了,随着泥壳的破裂,一股喷香的热气从土豆里面冒了出来。
克里森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如果他的魂儿从长城穿回来也需要一整晚时间的话,他大概就整整一天没吃饭了。他从没觉得土豆竟然这么香。
“吃吧,哥。”梅斯把剥开的土豆递给克里森。
“梅斯,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最核心的问题克里森还没问。
“袭击我们巡逻队的根本就不是火民。”梅斯说。
“是一些佣兵假扮的,我最后却阴差阳错被真火民救走了,他们教我武艺,教我知识,现在我是空山的骑士了。
为首的那个佣兵,身高八尺,人称魔山转世,就是他,拿一把锤头有水桶大小的锤子,一锤把咱爸连人带马打下桥了,那个人我曾经见过……哎哥你慢点吃。”
再看克里森,已经把一囫囵个儿烫嘴的土豆整个塞进嘴里了,他来不及说话,跳起来就向刚才红神在的洞穴大厅跑去。
“哥,怎么了啊?”梅斯跟上他。
跑到红神座前,克里森那一整个土豆好悬咽下去了。他问道,“拉赫洛老哥,你,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梅尔那会儿,在酒馆里你讲的故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