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安,公正廉明之声,十六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从鸡毛蒜皮、芝麻绿豆的事,到九门相争、官民纠纷,为求公正都可以找九十九安。
无数的人想加入九十九安,但是想挂上九十九安正廉正令,却是难上加难。
真正的有廉正令的人,每逢出场必是轰动一时的大案,“以理服人”是正廉令正书上面的字。
越是混乱的局面,九十九安发展越是壮大。
不过一枚廉正令,一人只能持有三年,三年之期一到,九十九安就会收回廉正令,从此就和九十九安再无瓜葛。
从九十九安退下来的人,就成为各地竞相抢夺的人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各地的机密,常人不得窥其貌。
寺景馋廉正令很多年了,没有廉正令无法参与正式案件不说,即便是自费出手,也不受待见。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每年考核,寺景都不合格,排名倒数第一。
个人积累案件数量和各地认可的结案书,是考核中必须提供的东西,还有就是考试,第一项就是体能。
年年考,寺景年年吐,九十九安于心不忍,让寺景在门外打下手。
寺景就经常帮人做一些,大家都不愿意做的苦累事,好歹混了一个不错的名声。
当上面告诉寺景,要指派他去完成一项高度危险的任务时,寺景愣了。
见寺景无动于衷,上面又接着说,任务完成拿着结案书立马就发廉正令,入户九十九安。
寺景惊呆了。
犹豫片刻,上面咬牙,再加连任一期,也就是六年,这已经是破了天荒了!
寺景当场晕死过去。
等赶到怀柔的时候,寺景才想起来,只有暗号,也没说是什么任务,这要怎么办?
唯一令人庆幸的,是寺景还是顺利和陆甲接头了。
是的,只有两个人的任务,陆甲还什么都不说,每天都往物资舱跑。
来历不明,行为诡异,身手恐怖,言简意赅,又瘦又黑,力大无穷......的陆甲......
“你好了?”陆甲把移动过的地板恢复原样。
“我......”寺景欲言又止。
为什么他衣衫不整?
“你中毒了。”陆甲说。
“什么?”寺景没听清。
“你没有感觉吗?”陆甲皱眉,指指寺景的嘴角。
寺景惊觉自己竟然在流口水?!慌忙擦拭。
陆甲扔下寺景,先出去把手里那些盒子、油布扔下海。
要是现在用了那针管的话,陆甲想,自己应该会变成一个十岁的小孩?
叹息......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海浪小了不少,可大雨仍旧没有停歇,“哗哗”地声音,让陆甲心头莫名烦躁,不舒服的感觉突然间冒出来。
寺景发现自己的火机被动过?
“点灯用了下。”陆甲回来坐到寺景旁边。
“还有这个,门口捡的。”陆甲指了指,面目全非的物资舱小门。
银钢笔扔进寺景怀里,寺景却盯着物资舱小门发愣。
一掌厚的物资舱小门,现在成了几块儿碎木板,还有一地的木屑。
这是人干的事儿?
“说说吧,十天,善于情报的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陆甲躺下来。
现在二等舱都还没有动静,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胜负的。
寺景咽了口唾沫,拿起怀中的事物“咦”了一声。
“这儿怎么会有这东西?”寺景让陆甲把煤油灯递过来。
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在物资舱里晃动,陆甲的影子映在物资舱里,投下好大一片黑暗。
“不是钢笔?”陆甲眯着眼睛问。
“不是,是......”
“啪”地一声,银色的笔管头上冒出一根针。
“好像是解药!我以前见过......”寺景闻了闻,惊喜下猛然回头看陆甲。
可此时,寺景哪里有人?空空荡荡,煤油灯在寺景前面地上滑动。
“陆甲?!”寺景慌忙喊了一声。
除了“哗哗”地雨声,和海浪的声音之外,整个物资舱格外的安静。
细密的汗珠从寺景额头上冒出来,这怎么回事?!
忽然地板的缝隙中渗出大片的血迹,沿着血迹看过去,前面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寺景拿起煤油灯,摇摇晃晃往那边走过去。
“陆甲?”寺景低声喊。
地上的人趴着看不见脸,一动不动,可看衣服就是陆甲,他怎么了?留这么多血?
寺景急忙走过去,可是地上异常湿粘,船一晃动,寺景直直摔了过去。
煤油灯“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煤油点燃了旁边的麻袋,火光开始在麻袋上蔓延,寺景顾不上鼻子传来的剧痛,爬过去。
“你怎么了?”
寺景用力把陆甲翻过来。
“啊!啊!啊......”寺景连滚带爬,往后退去。
那人不是陆甲,是刘明明!
惨白的脸,几乎凸出来的眼睛,还有刚才寺景掰开的嘴!
合不上了......
刘明明咧着嘴,忽然回头起身,怪异的姿势让寺景几乎吓的昏死过去。
“救,救命啊!”寺景想起身跑,可四肢发软怎么都起不来。
片刻的功夫,火苗几乎蔓延了整个物资舱,浓烟开始弥漫在物资舱内。
火光下,刘明明一步步向寺景走来。
“你说过要帮我的......”刘明明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我......你是被毒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别过来!”寺景带着哭腔尖叫。
“寺景!”
陆甲的声音传来。
寺景急忙转头,陆甲就站在物资舱门口,可那里已经着火了,隔绝了寺景的视线。
“救命啊!陆甲!救命!”寺景疯狂往物资舱门口爬。
刘明明步步紧逼在寺景身后,陆甲“砰”地一声关上了物资舱小门。
“陆甲!”寺景绝望地嘶吼。
刘明明已经攀上了寺景的脚,寺景手中摸索到一个东西,他毫不犹豫地往刘明明脖子上扎下去!
刘明明给了寺景一巴掌。
“啪”地一声,寺景愣住。
“啪啪啪啪!”
接连几巴掌,寺景已经晕头转向。
“发疯啊你!”
“喂!醒醒!”
眼前一片模糊,鼻子下湿粘一片,寺景伸手摸了一把,混着着鼻涕、眼泪、血的混合物。
“真狠啊......”寺景呢喃说。
“醒了没?!”陆甲再次举起巴掌。
“醒了!醒了!”
寺景急忙捂住自己的脸。
陆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真是小看这水母刺了,不是说是慢性毒?发作这么快?
捡起寺景扔在地上的银钢笔,拧开看了一下。
中间玻璃管已经空空如也。
“一滴都没留给我?”陆甲摇摇有些发晕的头,有些想吐。
“你也中毒了?”
寺景急忙拿过银钢笔,果然是一滴都没剩下,在看看自己大腿上,鲜红一大片。
“啊!啊!疼啊!”寺景捂着自己的大腿惨叫。
陆甲甩甩头,转身靠在麻袋上,视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
“......把我打晕......”陆甲艰难地对寺景说。
切了手上的伤口,还是没能逃过,陆甲眼前出现无数的红针管,漂浮在空中。
数了数,至少七八十只。
“那还不得回到娘胎里?”陆甲低笑。
再也坚持不住了,陆甲从麻袋上滚下去,口袋里的针管掉了出来。
“针管?!”寺景双眼发亮。
他顾不上腿上的伤,捡起来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应该是陆甲刚才和银钢笔一起捡到的?
针管里的液体是红色的,在看看银钢笔里面,什么都没留下......
陆甲沉默了数秒之后,猛然抬起头来,猩红的眼睛闪着寒光。
“妈,妈呀!”寺景惊叫一声,从麻袋上弹起来。
“呃呃呃......”陆甲喉咙里发出一阵声响。
寺景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物资舱小门的碎木板犹在,动起手来,寺景会比那些木板还碎。
“你,你冷静一点,那个,我?”
寺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针管,一咬牙飞扑过去,陆甲抬手就掐住寺景的脖子。
“说!是谁杀了我?!”陆甲咆哮。
“......”酸麻的感觉,迅速开始在寺景四肢蔓延。
他根本说不出话。
陆甲从腰后抽出匕首,寺景艰难地抬起手,抓住陆甲的头发。
“为什么害我?!”陆甲继续问。
匕首悬在寺景脖子边,陆甲连着上前几步,寺景重重撞在木桶上,手中的针管随之掉在地上。
失去了针管的希望,寺景本能的用双手拉陆甲的手。
可陆甲的手像铁钳一样,寺景视线渐渐模糊,双手开始无意识的乱抓。
手指勾中陆甲脖子上的令牌,寺景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拼尽最后的力气扯过来。
绳子断了,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陆甲咆哮一声,将寺景重重从空中按到地上,地板四分五裂,寺景嗓子一甜,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咳......啊......”寺景蜷缩在地上。
陆甲放开寺景,转身到处寻找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