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她一无所知,却仅凭自己的私怨和偏见将她说的一无是处。索秦公子,你是觉得你有天底下最明亮的眼,最智慧的头脑,而本宫……就只是个色欲熏心的蠢货?!”
“……”
索秦低着头,喉头滚动了一下,“臣……不敢。”
“你初入北宸王宫时,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的冰匠。本宫以为你只懂冰雕,可初次相见,你却将冰雕技艺与治国之道相类比,本宫起先觉得谬论,竟也被你说出了些门道来。”
“可能说会道的并非只有你索秦公子,本宫留你在身边是因你性格洒脱自在,不畏强权,直言敢谏。”
“本宫说过,若他日本宫莽撞错事,索秦公子可直言不讳。”
“……殿下知遇之恩,索秦永记于心,从不敢有一日忘记,所以索秦今日所言,也是出自真心!”
“若是真的客观并出自真心倒好了。你敢说你对阿鸾的评判是客观不带偏见,是全然真心而不夹私怨?”
“是!”
“那为何你口中的那祸国妖后和本宫所认识的截然不同?”
“殿下是被……”
“是被那妖后下了蛊,是被她迷惑了心智!”
“……”
“索秦公子,你将炎国战乱,将你心上人之死归咎于一个女子,你可知这有多荒唐?”
“……”
“若无鸾鸣,胥夜便不会攻打炎国?他一统九国之心,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你指望他靠游说各国投降,而非挑起战争来攻城略池?”
“……”
“你说鸾鸣拿夙穹和班烊的命来保自己的命,出卖炎国来保住自己,那可曾想过当年夙穹和班烊为了炎国将心有所属的鸾鸣送入南靖?”
“……”
“撇开她鸾鸣公主和南靖王后的身份,本宫认识的她还是一个性子直率坦诚,潇洒不矫情,虽不够柔情却无比仗义的女子!”
“……你是不是忘了,她会来北宸,是为报恩。”
“……”
“知你从一开始便不信,本宫初始也很犹疑,可后来,本宫便知,她的目的就这么单纯!单纯到让本宫自惭形秽!”
宸渊一字一句,都扎在索秦的胸口。
他显然是不愿意相信宸渊太子口中的这个人便是他所仇恨的祸国妖后!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和南靖夜王走?”
索秦双眼冰冷至极,
“若你是鸾鸣,在刺杀过胥夜未成后再见到胥夜会如何?”
“……她刺杀胥夜?”
“胥夜对她有比旁人多得多的耐心和宽容,也许她只是为了保命才跟胥夜离开,本宫想,对一个弱女子而言,这也无可厚非吧?”
“……殿下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心意已决,想要说服臣罢了。”
“呵,本宫为何要说服你?”
宸渊定定的看着他,“索秦,本宫是在给你机会,给你一个重新定义仇人的机会。”
“……”
“本宫的谏官,不该是一个只会把气撒在女子身上的狭隘之人。”
“……”索秦唇抿成了一条线。
“将来若有机会,本宫会让你知道,你口中的那个祸国妖后值得你对她另眼相看,值得本宫趋之若鹜,一再犯傻,也值得……所有的北宸子民爱戴!”
“……”
“……”
“……”
温儒,冷幽和索秦虽各有表情,神态不一,但心里却都已经惊住了。
犹以向来淡定的温儒先生心中惊讶最大。
他一直知道太子对鸾后有心思,所以也从未阻扰过什么,有情有爱有贪恋有求而不得……
各种心情烩杂在一起,那便是牵肠挂肚了。
可听宸渊这话的意思……竟是想让鸾后当他的太子妃?亦或是……北宸王后?
这……
温儒也默默的吞了一下口水。
索秦惊讶,但是也不过就是比之前的惊讶再多一点点罢了,很快便说服自己接收了太子殿下的脑回路。
他想要直接去炎国抢人,这种行径和想法,温儒先生和冷幽公主都能接受,回头将人掳来立个妃,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殿下说的,索秦会牢记,索秦会反省自己是否对鸾鸣王后的评价太过偏颇。但也希望太子殿下能仔细的回想索秦今日所言,是否真的一点点都不在理。”
“……好。”
宸渊凌厉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
和一个谏官吵的面红耳赤,实属正常,索秦无畏,宸渊亦是一时生怒罢了。
“冷幽,你之前说你有的法子是什么?”
“……其实就是温先生说的。”
冷幽淡淡道。
“那索秦提出的那两点不可行之处,该如何解决?”
“其一是安全问题,冷幽也觉得殿下一人行太不安全,所以最好是带上两个侍卫,一明一暗。至于其二……”
冷幽微微顿了一下,而后竟将目光转向了索秦。
索秦还沉浸在方才那一番争执当中,待察觉到有异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
“冷幽殿下为何……这样看臣?”
“据冷幽所知,司幽国内见过宸渊兄长的人除了冷幽与父王外,并无其他人了。何况就这种见过还是许多年前呢。”
索秦眉头锁紧。
“冷幽觉得索秦公子年纪与兄长差不多,相貌堂堂,若届时兄长不能及时赶回,倒是可以让索秦公子装一装兄长。”
“……冷幽殿下,你疯了啊!”
宸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这么办!”
“殿下!”
索秦不能接受,面前这一个个的为了让北宸太子去寻一名女子,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索秦公子,这不正是个好机会,一个好的谏官怎么可以只是纸上谈兵?”
宸渊扬了一下眉,
“这是本宫的命令,你想要违抗本宫的命令?”
“……”
“有冷幽和温儒先生在一旁,对你,本宫放心的很。”
宸渊把那烤焦了的鱼递给索秦,
“本宫为你烤的。”
“不是为冷幽殿……”
“是为你。”
索秦看看这鱼,再看看宸渊,他虽笑眯眯的,可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容他再质疑,不容他再忤逆一丝一毫的气场……
“……多谢殿下。”
他接过鱼,只是拿在手上。
宸渊拍了拍手,起身,竟直接走向悬在一旁树上的马那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