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塔尔河以北的高地,科德温国王亨赛特麾下的军队扎营于此。超过五千名精锐士兵与相应配套的后勤,独角兽旗帜猎猎,帐篷连绵不绝。
这天下午,穿着坚固的皮甲,背插双剑。白狼.利维亚的杰洛特,从科德温营区走出来沿路南下,他打算进到妖灵迷雾中寻找更多线索。
对传奇的猎魔士来说,在魔法的迷雾里直面怪物他得心应手,但在心灵的迷雾中与人类周旋却非常困难。特别是若隐若现的失落记忆,让他做判断时备感困扰。
在亨赛特营地他碰到许多人,有些陌生人自称认识过去的他,可他毫无记忆。但也有些认识的人,分开没有不久又再重逢,譬如席儿.坦沙维耶。
……
在营地碰到女术士的时候,她穿着黑白配色的长裙,胸前黑色圆环显眼,牛角髻特立独行。
席儿眼神闪动,“杰洛特,你好。”
“我以为杀掉巨章鱼怪后,你对庞塔尔山谷就会失去兴趣。”杰洛特面无表情。
这种面无表情是狩魔猎人的保护色,当他用冷漠无谓的态度去交谈刺探,很容易使人不经意间泄漏情报。
“狩魔猎人,你对我一无所知。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两位北方国家的君主遭人暗杀。亨赛特很可能就是清单上的下一个。我们不需要让另一个国家步入混乱之中。不能让亨赛特国王丧命,我会确保这一点。”
“没看错的话,你和法师戴斯摩互相憎恶?”
“戴斯摩是个大孩子,是亨赛特国王的良伴,问题是他和小孩一向善妒。他无法容忍我在科德温宫廷的地位节节上升,真是荒唐至极。”
“杀死弗尔泰斯特的刺客强迫特莉丝把他传送到弗坚去,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你能够帮助我吗?”
“北方最强的剑客也没能保护她免受弒王者侵害?对这件事我感到悲伤,但谁能想到被爱情冲昏头后,无畏的梅莉葛德居然无法保护自己。
至于你的要求我很抱歉,即使特莉丝人在弗坚,我也无法找到她。这该死的妖灵迷雾妨碍我以任何魔法进行远距离侦测。”
……
与席儿.坦沙维耶的交流没有什么收获。
但与有迹可循的女术士相比,尼弗迦德大使希拉德.费兹.奥耶斯泰兰,出现在这边当属出乎意料。
身穿尼弗迦德传统的高折领、黑底花边刺金礼服,胸前用粗金链挂着太阳徽记。
这位灰发M型秃,抬头纹小眼睛与鹰勾鼻的老人,弗尔泰斯特戏称的卑鄙鬣狗,拦在杰洛特面前,身后几步远站着一位陌生的男法师。
“啊…利维亚的杰洛特? 有那么多人试图伤害你,但尽管如此,你还是活了下来,真是让人惊叹。”
白狼抚胸欠身? “阁下,之前的事十分感谢。”
“是的,在离开拉.瓦雷第城堡的过程中? 我帮助过你,我希望我不会后悔这么做。”希拉德说话时眼神湿润,看上去温和敦厚。
杰洛特面无表情? “希望如此? 我不想被人认为是忘恩负义之徒。在我离开后? 泰莫利亚有什么变化吗?”
──表面上真看不出这条态度冷漠的野狗,会是希里公主的养父? 李道克斯强调必须重点关注的家伙。
“暂时由约翰? 纳塔利斯摄政。弗尔泰斯特是个好国王,真遗憾他遭到这种下场? 这是世界的莫大损失。你追寻的弒王者有结果吗?”
杰洛特摇摇头,出于某种微妙的直觉? 尽管希拉德帮过自己? 但是白狼没有与他交心的打算? 更不会告诉他任何情报。
大使继续说道:“能够在这里遇见你或许是天意…已故国王的顾问? 女术士特莉丝.梅莉葛德,在神秘的情况下失踪,对此谣言四起。我听说你们两个…很亲近。你是否知道她在哪里?”
“阁下,为何问起这件事?狩魔猎人与女术士通常不会分享这些情报。”
“我知道这是个敏感的问题。但提起特莉丝女士是有理由的,我必须承认未知让我感到恐惧。
众所周知法师以他们共有的忌妒心与竞争性闻名。我很好奇是不是有什么事促使他们团结起来,你知道梅莉葛德与某个女术士组织有很深的牵连吗?
当然咨询此事的前提,是你目前或曾经与她很亲近,倘若是我有所误解,请原谅我的冒犯。”
隐隐约约,杰洛特知道自己倘若恢复记忆,会晓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此刻他实话实说,“很抱歉我一无所知,阁下为何对女术士组织那么有兴趣?”
“我只是对某些奇怪的巧合感到好奇。据说在德马维国王被暗杀时,她们之中有人被看到在附近出现。”
“那有那么可疑吗?法师总是簇拥在君王的周围,他们是权力与金钱的来源。”
“我并不是在指控任何人,我只说那使我感到好奇。”
这时希拉德身后的法师上前一步,耳语几句后转身离开,对方有施放隔音术,超凡五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杰洛特不动声色,“如果有事情要忙,请不用在意我。过去我看过你和弗尔泰斯特在一起,现在则是亨赛特。所以你接下来会去拜访瑞达尼亚国王?”
“你的敏锐让人家惊叹,但我不需要跑那么远。拉多维德正在前往洛穆涅途中。我们会在那里碰面。法师们想重建他们的评议。已经向所有国王发出邀请函。”
洛穆涅是个古老的精灵城市,位在庞塔尔河的源流蓝山山脉,充满了灵性和天然的魔力之所。
希瓦德的声音沙哑磁性,“所以你正在寻找雇主?准备受雇参战或者有其他目的,或许我可以帮你引荐?”
“不,我不是雇佣兵,更不会参与战争。倘若可以的话,我更想知道皇帝的使节来这里做什么?满足我的求知欲吧。”
──“不会参与战争!?”失忆可真是方便,可以睁眼说瞎话。倘若不是你插手,雅鲁加河桥上之战我们早就逮到利维亚女王米薇。
雅鲁加河桥上之战是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众多战斗中的一场。当年杰洛特在寻找希里的途中偶然参与这场战斗,帮助利维亚的女王米薇脱困。
因为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杰洛特获得骑士头衔,并被正式赐予“利维亚的杰洛特”称谓。
某种程度上,利维亚女王的逃脱,影响到布伦纳之战的势力格局,导致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胜负的最终逆转。
对于杰洛特的疑问,大使悲悯的低头叹息,“唉…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上次南北不幸的冲突(指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使北方诸国陷入悲惨的经济状况,而皇帝陛下衷心盼望安定。我们想提供财政援助,共同度过艰难时刻,所以我来拜访受战争打击最深的国家。”
“可是据我所知,南方在撤出亚甸前焚毁农田,无情掠夺他们几世代经营的财富,不能拿走的工业机械全部捣毁。至于亨赛特通过与你们的交易,同样吃的脑满肠肥,你似乎找错援助对象?”
“……,我拜访此地的细节,是皇帝陛下与科德温国王两人间的事情。”
“我其实很想知道。”趁其他人没注意,说话时杰洛特双眼放光,施展亚克西法印。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希拉德轻蔑微笑,“别这样,可敬的狩魔猎人,魔法帮不了你的,我受过对这类尝试的妥善保护。”
然后刚才的男法师重新回到大使身边,他点头致意后离开。
……
如果与希拉德大使的交流算是灾难,那么结束亨赛特王的召见后,他与弗农罗契的对话就是悲剧。
蓝衣铁卫的帐篷设在科德温阵营的偏僻角落,杰洛特惊讶发现蓝衣铁卫的指挥官,似乎不是很欢迎他到来。
从庞塔尔山谷地形图中抬起头,咬着雪茄的罗契眼神警惕,“你是来这里刺探我们?亨赛特还是戴斯摩指派的,听说他们已经雇用你。真让人惊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新的雇主。”
“你太过敏感。亨赛特承诺为我洗清罪名,戴斯摩会派出密探找寻雷索与特莉丝,而我将为他们解除妖灵迷雾,化解萨宾娜的诅咒,还有找出是谁在密谋暗杀亨赛特。
我的工作范围仅此而已,其中绝不包括监视弗农.罗契。但是现在我感到好奇,你想在这里做什么?从你的反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说到最后白狼砰的双手拍在桌子,猫眼凝视蓝衣铁卫的指挥官。
松松脖子,罗契吐出一缕烟圈,“与你没有关系,蓝衣铁卫总是有做不完的任务,特别是席卷世界的风暴正在酝酿。”
杰洛特面无表情,“我还以为我们关系特殊,你会愿意与我分享你的秘密。”
“杰洛特,我并未忘记我们为何来到这里,但我必须持续关注世界的变化,我只能说这场战争倘若科德温胜利,将会改变整个北方势力的平衡。
至于暗杀弗尔泰斯特王的刺客,我的人马正在这个地区彻底搜寻雷索,他像老鼠般挖洞躲起来,迟早也会遭到老鼠的下场。”
“这正是我来这里邀请你的原因,或许你愿意派人前往弗坚刺探,我相信在那里会有更多情报。”
“恕我拒绝你的邀请,泰莫利亚军的指挥官不该涉入他国的内部事务。”
“我以为他们就是雇用你来干这种事的。”
“这是你的误解。还有件事情,摄政纳塔利斯发来感谢,这是你服务的赏金。”指挥官把整袋金币放到杰洛特面前,“多亏我们及时阻止罗列多的叛国行为,不然现在科德温军队早已进驻浮港。而现在,摄政已经指派新的指挥官抵达,让我们期望这家伙不会是另一个烂货。
如果你坚持要前往对面刺探,注意安全。能够组成一支矮人、精灵与农奴并肩作战的大军,屠龙者萨琪亚绝不会是简单的女性,虽然她无法击败亨赛特。”
“很难说!科德温战斗是为改善生活,亚甸是为生存而战!”
“我承认动机是很重要,但光凭动机无法击败用兵的艺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兵力的数量。当然我只关心泰莫利亚。我很乐见亨赛特的部队被绑在这里,这是件好事情。”
“那么…彼此保重。”
离开弗农.罗契的营账。杰洛特隐约有种感觉,罗契绝不是单纯的赖在科德温军营里……。
……
结束回想,不知不觉踏进妖灵迷雾中,他立刻与维克多获得相同的结论,“只要不去战场中央挑衅战灵,外围的战鬼根本不足以妨碍到他活动。”
这时两只恶斗的妖灵发现到第三者,他们停止互殴呼啸扑来!
面对这种小场面,白狼高举银剑过顶,然后重劈而下!
如果维克多在这里见到这一幕,他肯定会情不自禁的惊呼──杰洛特向你拜年啦!
……
而就在杰洛特向战鬼们拜年的时候。
──维克多向你拜年啦!
叹霜重劈而下,轻松将食尸鬼砍成两半后,又一批怪物清除。
“嘶……威克,这把剑实在好漂亮喔,能不能送给我啊?”安古兰扯住维克多衣袖,发动团员的撒娇术。
对于散发森森寒气,靛蓝美丽的叹霜,她算的上垂涎三尺,谁让历来团长始终坚持给她低调效率的武器,稍微华丽的从不属于她。
刷的甩开,维克多横她一眼,“这把剑寓意不好,给妳的话我怕哪天就被捅了。况且黄金鹰才是好剑,史诗特性【正义的铁锤】不可复制,我到现在都没发现第二次。”
“可我早晚也会变成狩魔猎人,总是需要一把银剑的,为什么不能漂亮一点呢?”
团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态,团长想想也是有道理,虽然说低调才是王道,但女孩喜欢美观的武器也很正常。
所以他点头同意,“……保持耐心,到时候给你一把雷霆之怒。”
得到维克多的承诺,安古兰立刻就安静下来、心中窃喜,光听名字就知道“雷霆之怒”肯定威风霸气。
他们一行连同矮人共五位进入矿坑,手持火把加上用猫药水开眼,其实几乎没有碰到任何困难。
就算碰到比较危险、会自爆的腐食魔,在爆炸前也有身体膨胀的征兆,足后维克多用一发阿尔德将它喷到老远,反过来炸死不少躲在暗处伺机偷袭的怪物。
不知不觉山鼠曲草采摘的盆满钵满,幻影旅团在矿坑的清扫工作也将近尾声,忽然从矿坑深处传来隆隆得脚步声。
众人相顾失色,这种声音可绝不是普通的小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