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是酒,余如凤除了酒好像什么也不想要。
他知道今晚宴宾楼的宴席是九死一生,他必须去,他也必须拿到解药,他也必须活着回来。
酒可以让他暂时忘记这些烦恼,暂时忘记恐惧。
余如凤一直在喝酒,从天亮喝到了夕阳西下。
余如凤放下了酒壶,他不是因为醉了,反而越喝越精神,他要去赴约了,一个赌上两条人命的约会。
夕阳拉长了余如凤的影子,他背着长剑,走的很慢,走在泥土路上,留下了两排一寸深的脚印,走在砖路上,留下了两排一寸深的脚印。
余如凤并不是白白的浪费自己的力气,他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白马观到宴宾楼的路并不远,一个普通人走上半个时辰也便到了,凭借余如凤的脚力,半柱香的时间便可到了,但是余如凤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余如凤踏入宴宾楼,邹成已经在二楼等着了。
“余少侠,你终于来了。”邹成一抱拳,“请上来吧!”
一楼到二楼,不过一丈有余,余如凤只要轻轻一跃便可以跳上二楼。但是余如凤却走上了楼梯,依旧留下了两排一寸深的脚印。
这一次,余如凤不是为了冷静,而是立威,他要让敌人恐惧。
“好厉害的武功。”邹成心里暗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我使劲去跺脚,也许也可以做到。”
余如凤走到了邹成的面前。
“余少侠,请随我来。”邹成推开了一间包间的门,唐家的四位坐在房间里,房间里摆在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酒肉。
“余少侠,让我们弟兄好等啊。”唐老大端过来一杯酒。
“多谢。”余如凤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余少侠就不怕我们弟兄在酒中下毒?”唐老大笑道。
“我自然不怕,就算各位下毒,我也能在毒发身亡之前杀了各位。”余如凤笑道。
余如凤的话说的没错,余如凤的武功实在是比他们五个人高太多了。
“哦?余少侠恐怕把我们的武功想的也太低微了吧。”邹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这就是于思思身上的毒解药!余少侠如果轻举妄动,别怪老夫毁了它!”
余如凤已经流下了冷汗,真要动手,他谁也不怕,但是如今自己有一身武功,却不能使出来。
邹成拿着解药,用手一指窗外,冷笑一声“余如凤!把你的剑扔下去!否则,老夫就毁了这解药!”
余如凤把剑扔了下去,他别无选择,一个剑客没有了剑,就像人没有了双手,有再高的武功也是没有用的。
大笑,房间里五个人在大笑,笑得很嘲讽。
“余如凤!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呀,打我一下你试试看啊!”唐老大走到余如凤面前,扬手就是两个嘴巴。
血从余如凤的嘴角流了下来,他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也无话可说,现在的他就像笼子里的鸟,即使有登天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邹成把药揣进了怀里,双刀从他的身后抽了出来。
刀光很冷,杀气很重。
一声声的惨叫,血从刀上流了下来。
死的人不是余如凤,而是唐老
大、唐二、唐三、唐四。邹成杀了他们,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杀了他们。
他们到死也想不到,他们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四个人面目全非,伤口从前胸到肚脐,五脏都流了出来。
“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余如凤问道。
“你的人头很值钱,不过钱要是让五个人分,每个人得到的就会很少。”邹成冷冷的说,“现在你的手里没有剑,而我的手里有刀。”
“你觉得,你能杀我?”余如凤又问道,身体缓缓的移向窗户。
“你觉得,我杀不了你?”邹成用刀指着余如凤,“再厉害的拳脚,也没有兵器厉害,不是吗?”
“不错,拳脚再厉害,面对兵器也是徒劳。”余如凤突然纵身跳了下去,邹成随后也跳了下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了雨,闪电在空中一闪,把天地都照亮了。
邹成拿着刀,余如凤的手里有了剑。
“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余如凤冷笑一声,“如果那四个人没死,我不会有机会拿剑,我必死无疑。”
邹成的双刀占住了双手,他没有机会再掏出解药了。他败了,从气势上就败了,前一秒自己还占着上峰,下一秒,余如凤就占住了上峰,而且是永远的上峰。自己不可能有机会打赢余如凤,永远都不可能。
一个人如果在气势上败了,那不论他有多高的武功,都必败无疑。
双刀邹成一生杀人无数,被他杀的人都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出刀的,今天晚上,他死在了剑下,没能看见余如凤是如何出剑的。
他倒在了雨中,脖子上留下一点伤口。果然,杀人一剑就够了。
于思思服下了解药,又修养了几天,他们踏上了去黄河南边的船。
南下,他们第二次南下,上一次他们是信心满满,跟随神剑无敌赵施恩去征讨天行宫,这一次南下是为了寻找被天下武林人事视为仇敌的姜如龙。
金钱豹这段时间也不好过,他人虽然在杭州,但是通州的场子被人砸了,徒弟快刀邹平被杀了,为了北上扩大自己的势力,又死了黄河四鬼、双刀邹成、唐家四兄弟。
通州的场子被砸,徒弟被杀,金钱豹并不心疼,因为像通州那样的醉梦楼,他还有很多很多,像邹平那样的徒弟,他还有很多很多,而且他重建了醉梦楼,又派了一些人手去醉梦楼。
金钱豹心疼的是黄河四鬼,是双刀邹平,是唐家四兄弟,因为他们才是高手,一流的高手,是他花重金请来的高手。
他北上扩张势力的通道被切断了,被一个叫余如凤的人切断了,金钱豹想象不出这个叫余如凤的年轻人究竟有多高的武功,而且听说他还南下了。
余如凤南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为自己而来?金钱豹想不通。
“老爷,要不要去避一避?”说话的人是金钱豹的管家陆青山。陆青山是一个年轻人,一个很有头脑的年轻人。
“青山,去哪避?”金钱豹问。
“通州。”陆青山说。
“为什么?”金钱豹问。
“通州不大不小,余如凤要是奔老爷而来,也绝想不到老爷会在通州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陆青山说。
不大不小的城市是最好的,最不容易被
人怀疑的地方,毕竟一个这么有名气的人,要么在像苏杭这样的大城市,要么会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
金钱豹连夜收拾了东西去了通州的醉梦楼,陆青山陪着他。
两年,金钱豹没有听见余如凤到通州的消息,当他微微有些心安的时候,余如凤到了通州。
余如凤和于思思在南方转了两年,除了通州,他们那里都去了,通州是最后的地方,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姜如龙到底会不会在通州?”于思思问。
“不知道,但是这是最后的地方,要么他在通州活着,要么死了,淹死在那天大河。”余如凤长叹一声。
想听消息的最好的地方,要么是青楼,要么是酒楼,因为这两个地方人最多,人也最杂,人说很多东西的时候,往往是在酒后,或者是对女人吹牛。
通州最大的酒楼,女童子和伙计们在招待客人,李环呆在角落里,这五年来,他一直没有刮胡子,胡子长老长,他吃着面条,这是他的午餐,一碗素面,加一个鸡蛋,别的伙计只有一碗素面。
酒楼里有三个镖师,他们喝着酒。
“要说全天下的镖,没有我们雷虎大哥不敢保的!”一个胖镖师给一个年老的镖师斟酒。
“是啊,雷大哥号称追云剑,剑法自然是天下第一快!来喝酒!”一个大个子镖师说。
“两位贤弟客气了,来,喝酒!”三个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此时就听酒楼外传来了马蹄声,两个人,两匹马,出现在酒楼外。
“李环,快去招呼!”女童子喊道。
“我还没有吃完午饭。”李环还在缓缓的吃着面。
“就你这个小子吃饭慢。”女童子骂了一声,迎了过去。
两个人,面沉似水,都是一身黑衣,一人身后背着一个包裹。
“二位爷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女童子笑盈盈的问道。
“打尖。”一个人冷冷的说。女童子这才看见说话的人少了一只右手。
二人坐在了三个镖师旁边,把包裹放在了桌子上。
三个镖师还在说话,也无非就是吹嘘追云剑雷虎的本事。
“一个区区的镖师,竟然敢自称追云剑。”缺手的人喝了一杯酒。
“只怕,他连一个人也未曾杀过。”另一个人笑道。
李环看着他们两个,他自然认识这两个人,一个是千胜狼,一个是黑蝙蝠。
“你说什么?”雷虎一拍桌子,怒道。
“怎么,你这老家伙杀过人?”千胜狼冷笑一声,打开了面前的包裹,里面是一个白面男人的人头。黑蝙蝠也打开了面前的包裹,里面是一个女人的人头。
这两个人李环自然也认识,白面男人正是白高兴,那女人就是青青。
酒楼里的人一阵大乱,女童子也多少有点反胃。她自然是杀过人,但是却也没见过谁会把人头背在身上。
雷虎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把人头背在身上的人。
“你说你叫追云剑,我到要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千胜狼抽出钢刀,直奔雷虎的脑袋砍去,在刀刃距离雷虎的脑袋不到一寸的时候,在酒楼外有人大喊。
“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