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在莫轻羽向着洞口跑去时,便离开回到最初那方凸石上的林镇岳二人,看着站在那里犹如疯癫痴狂,哭笑吼叫的莫轻羽。回想起在那浩气阁内,当之摘下右腕青丝时的诀别之意,心中久久难以平息,更是质问自己,是否当真过于冷血苛刻而不近情意!
“将军不必过于自责,您应该高兴才对,此子如此重情义,若不是您以死罚而逼迫于他,使其不得不以命相搏,又怎会激发出方才那般速度与力道!”林镇岳那暗淡的眼神自责的神情,落入战凡天的眼中,怎会不知其心中所想,只是这又如何怪得了一生征战的他?虽然自己也不过一介武夫,但多少经历过些许红尘俗世,不由为其开解道。
“凡天,抱歉,又勾起了你的过往伤心,只是那个女子……”心中虽是苦闷,但其所言也确为实情,只是自己同样有个疙瘩难以解开。转头向战凡天看去,见其此时正在仰望天空,眼眶微红满是湿润之色,便已明白为何,不由言表歉意。
“没事的,将军,我已经放下了……”战凡天听到女子两字刚刚吐出,便连忙将其打断,只是脸上的神情却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真的可以放下。
随着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可两人却全然未有理会,皆是黯然神伤的沉浸在各自的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自古以来,无论何事,一但牵扯到情感二字,即便是果断刚毅之人,也很难轻易看淡放下。
经过一番嚎叫后的莫轻羽,已将近期来内心所有的压抑宣泄而出。本就疲惫不堪透支气力后的身体,也在这一刻瘫软在地,悠悠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香甜,梦中更是有着无数美食珍馐,馋的其口水哗哗的往外流,将那山石都浸湿了大半。
“啊!~”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浑身上下舒适无比,同时一个大大的懒腰与长长的哈欠伴随而出。
抬头望着那明亮却不刺眼的天空,虽然没有太阳,但是心情却依然舒爽。放眼峰下只见绿油油的一片生机勃勃,更有川流小河犹如银线,点缀这绿意盎然的落霞山!
“想来这落霞山之所以有落霞二字,应是确有晚霞,只是却无人见过罢了~当真是遗憾啊~”
“咦~若是日后,此处事了,能带梦儿回到自己的世界,当她看到那日月星辰天象变幻,定然十分喜欢!若是爸妈看到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同样也会欣喜不已!”
“此处事了,此处事了!此处之事如何了,只待我能够武道通玄!平息魔怪之乱!”
不得不说人的动力,很多时候都不是因为自己,更多的则是住在心里的那些人!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才会使大家充满了对明天的美好向往!
“灵魄啊灵魄,你到底何时才会出现?如今虽有了待我如亲人般的师父,可你却是我来到此处,第一个给予帮助的人!若是没有你,哪里还有我这一段良缘!虽然你不过是剑内一灵魄,但我早已将你当做了最重要的朋友!伙伴!兄弟!亲人!”
回到洞内,提起无锋剑,温柔的抚摸着那冰凉剑身,思忆起种种过往。自从灵魄不再出现后,此事便成莫轻羽心中的一个疙瘩,每当想起时,心中便百般惆怅久久难以平静。
待稍适歇息后,由那火蜥蜴的尸体上取出部分鲜肉携带,以备不时之需。便将无锋剑负于身后,手握赤焰焚魂枪向着洞口行去,继续完成那攀峰之惩。
不过此刻的莫轻羽早已不将这攀峰之事当做惩罚,只将其看做师父给予自己的一场严格历练!一场使得自己得以蜕变的历练!
经过那火蜥蜴的血肉补充之后,体力虽未全部恢复,但也有补充了个七八分。虽然空气中的含氧量越来越少,可现下想要如先前那般,以枪为轴荡跃而上,亦不算什么难事。
虽然早知七峰之上,盘踞众多异兽,而自从遇到那火蜥蜴后,更是短短一日便遇到了三次之多!不过与猜想完全相反的则是,越是往上所出现的异兽,却越是弱
小。
不由使得莫轻羽百般不解,毕竟以前玩游戏时,曾经有个爬塔的挑战,而每高一层怪物的实力便会强上许多。
峰体一处凹入的石缝里,用藤蔓与干草所做的巨大鸟巢之中,一只鸵鸟般大小的怪鸟,正躲在巢穴边缘,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这个手持长兵,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坏人,却是丝毫不敢发出声音。
对它来说,这个突然出现,一上来便不由分说对着自己一通乱砸,毫不留情的坏人,简直可怕到了极点,若不是自己跑的快,怕是早已命丧他手了!
“你这怪鸟,这么大的块头怎么这般弱小?不过砸了几下看你怕的,哈哈……”莫轻羽此刻已被眼前这个大家伙给逗乐了,说笑着向其走去,并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的向其身上点去!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当手指触碰到怪鸟的一瞬间,那怪鸟竟吓得惨叫连连,更是直接慌不择路,向巢穴外跳去!
那突如其来鸭子一般的惨叫,反倒是把莫轻羽给吓住了,呆泄中只见那怪鸟突然扑棱着羽翼,跃起三米多高,逃一般的出了巢穴。
本以为这怪鸟只是惊慌飞走远遁,可谁曾想到,紧接着竟头脚倒置,如同炮弹一般,直直的坠落下去!
“你这、你这死鸟!莫要、莫要再动!否则我便松手了!”莫轻羽自己都不知为何,竟会在一瞬间冲到巢穴边缘,右手狠狠的插入缝隙,同时左手连忙探出,抓在其爪上死死拉住。
可能是因为这个怪鸟太过无辜,而又毫无威胁,才会心生不忍,如此这般吧。
不过那怪鸟倒也颇有灵性,似是能听懂人话一般,当即便一动不动,任由其将自己拽上去。
“呼~累死我了,你这怪鸟如此胆小,怎会这般沉重……”也难怪莫轻羽会这般说来,如今自己虽然不是最佳状态,不过单手之力即便没有千斤,但八百还是有的。而以这怪鸟体型来看,应该也不过二百斤罢了,怎会想到如此费力。
“嘎嘎、嘎嘎……”
那怪鸟闻言,反倒不像方才那般害怕,竟还试着用自己的小脑袋,轻轻的触碰躺在地上,正在喘着粗气救下自己的人。
当发现那人未有丝毫反应后,不由大胆起来,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那只救下自己的左手上蹭来蹭去,表示着内心的友好与欢喜!
感受着左手那毛茸茸的触觉,使得莫轻羽格外享受,就像以前家中养的那只大黄狗。每次见到自己时,便摇着尾巴飞奔而来,用它那同样毛茸茸的大脑袋,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想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右手,在其头顶轻轻抚摸着。
往往温馨的时间都是那般短暂,待到离别之时,那怪鸟早已没有丝毫畏惧,一边嘎嘎乱叫,一边紧紧咬住其衣衫,不愿莫轻羽就此离去。
如此这般只得好一阵抚摸安慰,才算作罢。
听着身后那含带不舍的阵阵鸣叫,莫轻羽虽未回头,但心中却对这片大陆又多了一份责任。无论是恋人、兄弟、师父,亦或是蛟蛇、怪鸟,甚至以后有可能遇到的一切,都变成了自己心中的羁绊!
自从通过六千米高峰,遇到火蜥蜴之后,便频频应对不同强大的异兽。有的实力强悍且又凶残暴戾,有的虽是弱小但却温顺善良,不过有一点倒是比较欢喜的,那便是再没有忍受过饥渴。
“将军,这小子似乎有些蹊跷,体内血气之旺盛更是匪夷所思……”此次同来探望的虽然仍是两人,可却不是战凡天陪其身旁,而换成了苍梧。
看着不断向上荡跃的莫轻羽,不由散发神识将其笼罩,感受对方这近一个月的修行成果。
“嗯,这倒不假,你可知这小子最近做了什么?”自那日战凡天的一席肺腑之言后,林镇岳明显有所改变,如今看着全力向上荡跃的徒儿,反倒觉得,一切都是那般顺眼。
“这个……苍梧也是第一次陪将军前来,先前种种自然一无所知!”
“他与本将当初一样,为了心中的坚定,为了活下去,生食异兽之血肉!甚至所作所为比之本将当初,过之而无不及!”
苍梧自然听闻过将军当初的蛮夷之事,可自也知晓正是当年的种种,使得如今的林镇岳,一但与敌拼杀过重,便犹如魔神一般神态狰狞!凶煞残暴!杀敌之法血腥残暴,比之那魔怪更是不相上下!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般,才使的林镇岳虽为涅槃中期阶位,却可与涅槃后期,天人初境大修一争高下,并且能够胜负参半的原因所在!只是想到此处,不由眉头紧缩甚是担忧!
“但此等行为毕竟有违天理,并非长久……”
“够了!”苍梧方才说出两句,便被厉喝打断。不知为何,林镇岳似乎对这等说辞有着莫大的排斥与怨气,眼中顿时爆出猩红之色,神情更是变得狰狞无比,充满了邪魅之色,与之以往那正气凛然满身浩然,有着天大的冲突与反差!
看到身旁的将军,那颤抖不已的身躯,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的克制什么,苍梧自然知道将军是怕迷失心性!
毕竟此情此景也非第一次见到,所以未有任何惊讶与恐慌,唯一能做的便是满脸愁容仰天长叹,表现出着自己的无可奈何与伤忧。
“将军,苍梧知您的苦衷与不甘,也知您会因此话而勾起过往伤心……”丝毫不畏惧身旁之人,如今是何等可怕状态,只希望能让其发泄出来彻底根除,中肯而言道:“但伤心往事深埋于心不去回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反而会因长期的压抑,愈发恣意而生,到时一但爆发出来便是劫难心魔!”
“啊!混账!本将让你闭嘴!”现下已完全被激怒的林镇岳,突然将紧握的右拳向着身旁言语冒犯的苍梧挥去。
只是当那破风的爆裂声停止后,除了其沉重的喘息外,再无其它声音发出。
面对盛怒之下,全力挥来的拳头,逐渐在瞳孔之中放大!对于迎面而来的拳风,苍梧却丝毫未有担忧,连眼睛都未眨一下,更别提躲闪了。
因为苍梧知道,将军定然不会被那怒意操控迷失心性!这便是几百年来生死与共的信任!没有任何理由、任何依据的信任!
“将军,何必执着于过往?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六百年来苍梧斗胆问过数次,您却向来只字不提!难道当真看不上苍梧,认为我苍梧这区区凝神后期的阶位,当真不配做你林镇岳这涅槃中期,却武道通玄大能之人的兄弟不成!”到了最后,苍梧虽未提高声音,但语气明显急而有力,犹如低声嘶吼咆哮!使人闻之而不忍……
“哎~”随着一声叹息落下,林镇岳也逐渐恢复了往常那般模样,挥出去的右拳缓缓松开后无力落下。神态黯然惨淡,看向那高高在上,明亮且又单调的天空。
苍梧见状并未开口催促,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一切还需自己打开心结,时机成熟方可。
虽说宣泄出来方是正途,但过于强迫却未必会有益处,弄不好反倒适得其反!
“本将原不过是那搜查队中的一员,因一次任务之时,遭遇众多魔怪,导致兄弟们死伤惨重。而本将同样身受重伤,就在即将绝望之时,突然一位手持长枪,身穿亮银甲胄的将军,出现在了面前,一枪扫去便将那群凶残魔怪轻易覆灭!那位将军便是建立鸣枪谷的首位将军,南宫飞羽!也正是先师!”
说到这里,林镇岳不由双眼迷离,陷入深深地回忆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时一般。而在这期间,苍梧更是只字不语,安安静静的在其身旁充当一个聆听者,听其诉讼那千年之前的一段往事……
“后来先师传功法心诀,待本将如亲子一般,未有丝毫保留,将所习所学的一切都传授本将!更是不惜自身浩气,为本将施展那凝针封气之秘法,命本将前来这首峰淬练体魄!”说到此时不由低头看了一眼,再次向上荡跃而起的徒儿,脸上尽显欣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