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羽听罢,虽然还不是特别明白,然心中已经多少有了点数,想来这便是古晨阳先前所说的好处了。
如此便也不再多问,见其已经闭上双眼,自己则直接躺倒在地,毕竟还是这般躺着来睡,最为舒服些。
不过每当夜深人静,大家都进入睡眠的时候,白肃清则还在成宿买醉,但他的买醉却并非是因为酒水好喝……
紫金一气壶中,看着老翁将最后一滴也倒入口中,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酒可还好?”
“嗯嗯~不错不错~当真是美味极了!比之老翁在这幻化出来的,更加醇香甘甜!”
“是吗……呵呵,肃清虽说最近也时常陪着您老饮酒,可终究没有察觉到它有何甘甜之处,反倒有着一股浓烈的辛辣之感。”
“哈哈,那是因为你的心中有事,所以才会出现这般情况,倘若你只是品酒,那这味道自然又是一种不同。”
“因为心中有事吗……”低头看着手中酒壶,双眼迷离的喃喃自语,似乎又因此想起了那些烦心事。
老翁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伸手又拿来一壶,去了塞头,直接仰头双眼微眯,向着口中倒去。
白肃清听到那如同潺潺溪水般的声音,不由抬头向其看去。只见那酒水如同一道银线般,连绵不断的向其口中涌去,好似无根之水天上来,落入凡尘湖潭中!
看着看着,双眼顿时爆出精光,随手幻化出一柄气剑,向着面前的空气,一下接着一下的刺去,不过短短片刻之后,只能看到一根长长的剑影!而那剑影仿佛本就是一柄长剑,从始至终都没动过一般!
但这样也只维持了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随后则是持剑的手微微颤抖,面红耳赤的喘着粗气……
“不错不错!你小子当真是一个练剑的好苗子,老翁方才提点一下,你便领悟了这初级的剑化一气法!哈哈……”
“剑化一气法吗?哈哈,当真是好名字!与之葫芦也十分贴切!”
“确实如此,虽然如今这紫金一气壶在你手中,可仍是中看不中用,因为你只会用剑,而不真正的懂剑!”
白肃清听罢,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毕竟这何为懂剑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当初师父教导的也只是让剑懂自己,使得可以随心而欲!如此便是控剑之法!
“敢问老翁,何为懂剑?肃清虽然知道,习剑之人要与剑心意相通,可恩师说的乃是让剑懂自己,从而方能剑随心动。”
“也对也对,世间招法无数,但说到底还是需要因人而异,只有自己领悟出来的,方才算得最好的!而你却不适合那以人御剑……”
“老翁,虽然你所说有些道理,可说肃清不适合御剑,那便要同你好好说道一番!”
“你不必同我说道,你需要的是同你手中的剑说道,问问它,究竟如何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听到这里,白肃清顿时忍不住嗤之以鼻,虽然一直以来对这老翁都十分尊敬,可他说的这一切,却同自己师父所讲,完全背道而驰!
而且他终究不过是一神器之灵,若真论起剑来,未必便是真的!
“看你这般样子,定然是不信老翁所说喽?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不如比试比试,相互之间过上两招,也许你就明白了!”
老翁说罢直接放下手中酒壶,随意的站起身来,手中也缓缓化出一柄紫金长剑!
“既然如此,那肃清便叨扰了!也好让老翁您看看,肃清究竟适不适合御剑!”
“好!那你尽管攻来便是!”
“好!请老翁赐教!”
说罢,当即摆出剑招,下一刻便向着老翁挥舞而去,短短三五步,便已经化出数招,只是眼前老翁却始终一动不动,就那般随意的站着,随意的握着剑,仿佛将自己看作杂耍艺人!想到这里,不由怒火中烧,一声暴喝之后,直直的将剑刺去!
可就在剑尖离他鼻子不过一尺的时候,胸前心脏微微传来一丝凉意,连忙制止前进的趋势低头看去。
只见其手中紫金长剑,已经触及到了自己的衣衫,若是自己再敢向前丝毫,定然要被刺入!
“老翁!好生厉害!不过肃清不服!我们再来!”
“也罢也罢,既然你还想试试,那便继续,不过老翁提醒你,无论试多少次,结局都一样~”
“那肃清得罪了!”说罢,向后退了几步,再次持剑飞身而去!
不过这一次,双眼却始终注意着其手中的紫金长剑,心想只要他一有所动,自己便立刻去挡,应该是可以格挡下来!
当自己距离他不及一剑距离时,心中方才有了稳胜的把握,迅速将剑提起,这次则向着他的胸膛指去!
只是手中剑方才抬到一半,胸前同样位置,便再次传来了一股凉意……
再次低头查看,仿若情景重现一般,而老翁依然是那般随意的站着,从始至终仿佛都没有认真对待此次比试。
“肃清不服!再来!”
“老翁奉陪到底,不过结果却只会
一样……”
果不其然,一口气又是十场比试下来,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如此,直到白肃清面红耳赤,喘着粗气方才暂停了下来。
“怎样小子?你现在相不相信老翁所说,你并不适合御剑之法。”
“我、我自是不信,倘若、倘若肃清真的、真的不适合御剑之法,又、又怎能达到这般实力?!”
“你能达到如此这般,则是因为你天赋异禀,却也不能说明你真的便适合这御剑之法,倘若换做同老翁修习,定然会有质一般的飞跃!”
“方才都是肃清来攻,而老翁一直为守,现下换过来可好?”
“哈哈,你小子这脾气当真是倔,不过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能达到这般境地……”老翁说罢,拿着手中的紫金长剑,晃了一晃,随后开口提醒道:“那你注意了,老翁这便要上了!”
说罢,便随意的向前走去,仿若饭后消遣一般,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多大的精神。
而白肃清见他说罢,连忙神情紧张的盯着他!但最为注意的,则是其右手的那柄剑!心中不由暗暗想到: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挡下,一来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二来也是为了证明,恩师所授并非华而不实!
可没想到,就在老翁距离自己只剩一丈的时候,直接提剑飞身而来!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同一部位再次一凉!
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看那抵在胸口的紫金气剑,一时间汗水渗出额头,仿佛发现了最恐怖的事情一般!
倘若只是先前老翁防守时,趁自己大意,可以做到这般地步,倒还可以理解,但这十数次皆是如此,又岂是大意,亦或者是巧合所能说的过去?!
想着想着,脸上不免露出颓废之色,未曾想自六岁修习剑术,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多载,竟然一次次的落败在其手上!
倘若能够察觉到如何输的到也罢,可从始至终都不知那剑到底是如何出招!这般情况,又让自己如何以勤补拙?!
“肃清,倘若你因此便开始颓废,心中再无斗志,那这辈子便也唯有止步于此了……”
“可、可肃清还有什么办法,倘若出现与您一般的敌人,那岂不是毫无胜算?”
“毫无胜算?那便应当想着该如何才能搏出胜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想着自己无能为力!老翁看的出来,你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是你想超越的对手!难道你便甘愿一直这样?当再次遇见他的时候,却发现差距被拉得越来越远吗?”
白肃清听到这里,双眼微眯,似乎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伤痛,下一刻直接弯腰拜道:“还望老翁指点肃清剑法!”
“哈哈……这就对了!但老翁教你剑法,不为争强斗狠,要的是你心无杂念,从此一往无前!”
“是!肃清谨遵老翁之意!”
“现下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待到明日再来这紫金一气壶中,到时候老翁传你剑化一气法!”
“老翁!肃清现在不累!倘若可以,不如速速来教可好?如此肃清也可早日完成心中执念!”
“非也非也,此时你正心中杂乱,如此怎可学会这剑化一气法?”
“可……”白肃清听罢顿时忍不住有些着急,可老翁却当即将之打断。
“莫要再多言语,老翁给你留个问题,待你明晚来到壶中想明白的时候,便是传你剑法之时。”
“敢问老翁要问什么?”
“你为何执剑?为何学剑?可有懂剑?可有心剑?”
“那、那肃清这便告辞了……”
说罢便离开了紫金一气壶中,蹑手蹑脚的回到房中,随意的擦洗了下,便直接躺在床上。
可闭上双眼半天也没能睡着,不由再次睁开,心中想的则是老翁的四个问题,自己执剑是为了伏魔大业,学剑是为了拥有实力来完成前一项,可懂剑又为什么?心剑是否便是心中有剑哪?
如此一想便是一夜,待清晨的光亮照入眼中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般想了一夜!
讪讪而笑起身下床,又是随意的梳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出了门去。
虽说最近魔怪再无异动,可圆月附近村庄,却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人来处理,而单单自己一人,便要负责三处……
而沼泽深处的莫轻羽,此时也醒了过来,坐起身来看了看早已醒来的洪烈钟不由说道:“洪前辈,现在是否能传小子强体之法?”
“哈哈……你当真是心急,想来在那睡梦之中,也未曾忘记过吧?嗯?哈哈……”
“嘿嘿……那个小子知道自己有些心急,可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敌人那般强大,小子如何能不着急?”
“说起来虽是如此,但人如弓弦,须得松弛有度,倘若一直紧紧的绷着,要不了多久便会失去了韧性,日后对于修炼大道,也是极其不利的……”
“小子自然知道这般,可……”
“可什么可?既然知道了,还不寻些吃食回来,想来今日一别,也不知多久才能再尝到你小子
所做美味!”
莫轻羽听罢,不由为之一愣,待反应过来后,尴尬的笑了笑,转身便向着身后,一处生长些许树木的林子走去,想来在这恶劣的沼泽之中,也只有那处才能觅来些许吃食了。
洪烈钟见其走后,忍不住摇头苦笑,但双目却满是欣慰之色。
虽说他将自己绷的太紧了些,可若是能够长久下去,自然而然必有大成之日,只希望强体之后的锻心也可顺利通过,否则定然会留下心魔作祟……
前往林子中的莫轻羽,寻觅了半个多时辰,方才打来两只兔儿,可此处却无水塘之类,便也只能先带回去,想看看洪烈钟身上是否有富裕的清水。
洪烈钟见其走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他那左手处的兔儿,只见那兔儿肚子似乎比之寻常的要大上许多,顿时便已经猜想到了这兔儿定然是只母的,而且还有了身孕。
“莫小子,将这两只兔儿放了吧……”
“嗯?”方才准备坐下,开口询问是否有清水时,突然听到这般话,一时间脸上满是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小子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两只兔儿,怎地刚一回来,前辈便让小子放了?”
“你且细细看看左手那只兔儿。”
莫轻羽闻言,满是不解的低头查看,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心中不由暗暗想到:莫不是这兔儿有毒?亦或者身上有着什么疫病?还是说……
正当胡乱猜想的时候,洪烈钟却再次开口说道:“你且看看它的腹部。”
“腹部吗?”得此提醒后,再次看去,这才发现这只兔儿的肚子,似乎显得有些硕大,并不时的扑腾着,想用四肢护住,转而便明白过来,讪讪笑道:“没想到洪前辈竟然还有这般慈爱,也好也好,反正小子也不饿,而且这本就是为了前辈打来,如今你说放了,那便放了就是。”
说罢,直接将左手兔儿放在地上松了手,只见那兔儿嗖的一下跑出好远,可就在其跑了五六丈后,却突然停止不动,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哟?没想到这小小的兔儿竟然还有如此感恩之心?哈哈……属实难得啊~难得……”
“你说的也许有这般情况,但也并不全是,你且将右手的兔儿也放了吧,不然只怕那母兔产崽之后,也难以存活。”
“嗯?难道他们是一家的?可若是都放了,小子如何来为前辈做些吃食?”
洪烈钟见其稍稍有些为难,不由摇头轻笑道:“老洪虽是想再尝尝你的手艺,可若是能少一桩杀孽,那也是好的,毕竟这一世,手上的血已经够多了……”
“洪前辈,莫要这般伤感,依照您的这般品性,想来所杀之人,定然有着不得不杀的理由!”
“哈哈……你小子倒会安慰我老洪,可这人既然活着那定然有他的道理,无论他做了什么,也应该由天来做处置,哪里又是我们这些同为凡人者,所能来掌控的?”
“可、可倘若那人罪大恶极,他杀了许多人,您若继续放任不管,只怕会有更多的人丧命,而你杀了他,则是变相的救下许多无辜的人,难道如此这般,也算错的吗?”
洪烈钟闻言,却笑而不语,眼中略有深意的看着他,仿佛这番话更像是自己要说的。
莫轻羽再将两只兔儿都放了以后,见其这般模样,先是愣了一愣,转而便明白了过来,原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他为了开解自己!
这一刻,心中仿佛变得更加敞亮起来,虽说先前来到迷失沼泽,投入魔族麾下,修习魔族功法,还稍微有一点点的抵触,但现在却全然没有了那种感觉。
想到这里,连忙站起身来,格外郑重的向其拜谢道:“洪前辈解惑开导之恩,莫小子定然终身难忘,这番话会好好铭刻心中,绝不敢有丝毫忘怀!”
“哈哈……你小子啊~你小子,当真是看似放浪,骨子中却迂腐的很!动不动就这般拜来拜去的,看的老洪我属实心烦,倘若你真的有心,便将这些生肉烤了就是。”
莫轻羽听罢,看着其手中唤出的生肉,顿时将一切都明白了过来,原来先前他让自己去寻些吃食,只是作为前奏!然自己无论寻来什么野味,他也会让自己放了,从而借此机会开导自己!
随即将其手中生肉接了过来,转即又是一拜,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多言。因为有些话只要说一次便够了,更多的则是如何去做!
迅速将四周散落的杂草枯枝捡来,趁着还未封气封灵,施以火法引燃篝火,而后便像往常那般熏烤起手中生肉。
只是这一次却显得格外专注,似乎要将这手中的生肉,烤制成最美味的食物,如此这般方能聊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洪烈钟见状,只是双眼满含笑意的看着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美味。
因为吃过这一次之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吃到他烤的肉,至于自己跟着学习,自然是没那功夫,毕竟现下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哪里还有这般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