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说起沈十方,而且看态度是让自己拉拢后者。
“儿臣谨记。”江澈一度哽咽。
片刻后,两位大臣到来。
“拜见国主,吾主万安。”
“咳咳。”江傅在何皖升的搀扶下半坐了起来,他虚弱地说道:“俩位爱卿乃南琉顶梁柱,朕希望各位在往后好好辅助澈儿,朕深感放心。”
“国主,这……国主与天同寿,定然能康复,请国主无须担心。”丞相说道。
他隐隐约约猜到江傅的打算。
江傅苦笑几声,随后连连咳嗽,说道:“朕知道命不久矣,几位卿家莫要说好话,今日朕有要事相托,众爱卿听旨。”
丞相、太尉以及江澈双膝跪地,伏在地面上。
江傅让何皖升从龙榻之顶取出来一道圣旨。
何皖升念道:“退位诏曰:朕自执国印以来,遵从先帝遗志,体恤百姓,爱民如子,致力于扩军,保证边境之安危。虽有过失,却不曾推诿,令南琉国百姓安居乐业,家有余粮。
今日人老病重,心力交瘁,不宜为君也。朕三思而行,退位予正统太子江澈,当朝丞相、太尉为首辅大臣,辅助太子登基、治国,望莫负朕之厚望。”
“臣领旨。”
“臣领旨。”
“儿臣领旨。”
退位诏书!
天啊!
没想到江傅早就将退位诏书准备好了,而且自己还活着。
江傅有他的打算。
出身皇宫,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宫廷之残忍,非常人所能知晓。
自古以来,同宗至亲为了帝位互相残杀的不少。
而且,江傅并非只有江澈这么一个儿子,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江诩。
这些人都是能对皇位产生威胁的。
别看江诩无心权力,可在帝位面前,没有人敢保证江诩没有心思。
更别说江澈的兄弟们了。
所以,江傅想趁自己还在人世,让江澈早早登上皇位,也好能瞑目。
一来江澈是正统,二来江澈跟随江傅处理国事多年,对帝王之道多有领悟,是君王的不二人选。
若是皇位落在他人手里,还不知道南琉国会变成怎样的人间炼狱。
江澈巍巍颤颤地接过圣旨,说道:“父皇,我……”
“澈儿。”江傅摆摆手,说道:“什么都不用说,军权是重中之重,待你登基之后,第一时间将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的权给分散,切莫让他们有谋反的机会。”
“儿臣铭记在心。”江澈并没有多少开心,反而很难受。
“两位爱卿,十日之后便宣布吧!在这十日里,一定要将军权拿回来。”江傅躺了下来,脸上浮现出释怀的神情。
这些事情交代下来,说个不好听的,就算此刻两腿一伸,他也能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臣遵旨。”
“退下吧!朕累了。”
“儿臣告退。”
“臣等告退。”
……
五日之后。
江澈以代理国主的身份,调动了许多军中的武将,所有掌握重兵的武将要么被解甲归田,要么被分去大部分兵权,还被江澈安插过去的人监视着。
南琉国官场上的动荡,让许多人惶惶不安,暗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江澈趁国主不在便将军权拿在手里,是想要谋权篡位吗?
可不值得啊!
皇位迟早是他的,如此冒险真不应该。
早朝之上曾有人极力反对江澈释兵权,可万万没想到丞相和太尉两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竟异口同声,去支持江澈。
这才让那些官员闭嘴不谈。
待到第十日。
南琉国上下充满诡异,让人看不清情势。
今日上早朝,正当江澈在听着百官禀奏,那江傅带病上朝。
他上朝没有别的,就是给江澈撑腰的。
而那何皖升再一次将退位诏书宣读出来时,百官震惊。
江傅当场退位,让人择选江澈的登基之日。
经过挑选,选定六月初七为登基大典。
可江傅没等到那一日,更没等到自己当上太上皇,便于五月初七子时驾崩。
当日夜里,南琉国皇宫哭声四起。
南琉国江傅,已成先皇。
翌日,朝廷宣布了此事,不出一日,南琉国上下已经知晓江傅驾崩。
无忧村。
沈十方听完温祺带来的消息,陷入沉思。
“没想到啊!他还真就……”小杨睨欲言又止。
“夫人猜测对了,那时国主已经病重。”宋文若说道。
“十方,你怎么看?”连空陵却没有闲聊,他想到了某些可能。
沈十方低头了一会,抬头时说道:“我们是江湖之人,但好歹我挂着逍遥王的名号,理应前去靖南府一趟。”
众人来了精神。
这下有事可以做了。
可沈十方话锋一转,说道:“但我想,此刻太子最需要的帮助,并非是我们去靖南府。”
连空陵说道:“国主驾崩的消息出来,难免北翎国、东乾帝国有所行动,边关定然需要帮助,不如我们前去,看看是否能尽一份力。”
“没错,我们行侠仗义,无非是为了百姓。”花轻语说道:“一旦有了战争,百姓定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沈十方摇摇头,说道:“内忧外患,你们忘了阿心了?”
众人这才想起西云国那一次的事情。
张歉试探性地说道:“楼主之意是?”
沈十方说道:“欲想治国,必先攘内安外,南琉国内部都不安全,如何去抵挡他国侵犯?”
“楼主你说吧!我们怎么做?”张歉说道。
沈十方站起身来,走到桃树前,伸手抚摸着树枝。
他在思考对策,思考利弊。
片刻,他回身说道:“第一,搜罗一切有与江澈不和的皇亲国戚,以及各边关、城府之统兵主将信息,他们的动向等都要知道。
第二,在南琉国各驻兵之地回靖南府之咽喉要塞安插眼线,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禀报。”
“好,我和温祺回去竹新城一趟,让莫副楼主安排。”
沈十方点点头。
随后几日。
被派遣去各地调查的千里楼弟子陆续传来消息,由于江澈之前释兵权,并没有多少将军有谋反之举动。
皇亲国戚之中,那江诩也丝毫没有动身,除了在边关服丧之外,便是加强对边关的把控。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走进了沈十方的视线里。
此人正是江诩的儿子,曾经被沈十方教训了一顿的清平侯江渊朝。
来信说明,江渊朝在拓江城的府邸之中,并没有安份守己去服孝,而是频繁走动于拓江城驻军之地。
沈十方眯了眯眼,让连空陵带着小杨睨几人去调查清楚,如果江渊朝有起兵谋反的意思,秘密绑了他,送来竹新城。
连空陵带着小杨睨、张歉以及千里楼十名中灵大武师便去了拓江城。
沈十方告诉司徒洁一声,自己要闭关修炼,这几日除了送吃的,千万不要打扰他。
因为沈十方隐约摸到境域的边边了。
这天夜里,沈十方正在家中隔壁另外专门修建、用来修炼的房间里,他刚盘膝坐定,便在丹田之中感受到一丝奇异的景象。
可这种奇异的景象一触碰便没了音讯,再也没有捕捉到。
沈十方叹了一口气,暗道境域还真不容易参悟。
又过了一段时间。
沈十方早就已经出关,这次闭关修炼并没有参悟出来境域,反而修为倒是提升不少,眼看已经高灵五重巅峰,触摸到了高灵六重的瓶颈。
而那几个姑娘也在这一段时间里,按照沈十方的方法修炼,成果也不错。
司徒洁目前已经中灵六重,进步非常大,可能与成了婚有关。
所谓阴阳结合,事半功倍。
花轻语也不错,中灵五重,略微比司徒洁低一点。
可花轻语的功底深厚,修炼流云宗武学要比司徒洁早十几年,若是两者比试,恐怕还是花轻语胜出。
宋文若则是中灵三重,也有进步。
关键宋文若也只是二十来岁。
那几个男的也有进步。
像连空陵,目前已经入了高灵七重境界,相信不日将冲击高灵境界了。
小杨睨中灵五重,七堂宗腿法已经炉火纯青,沈十方正在教他千击战技,丰富他上路,将弱点消除。
张歉和宋文若一样,都是中灵三重。
这不,正想让花轻语和司徒洁切磋一下,却忽闻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楼主!”范迁和范同二人跑了过来。
“如何?”沈十方平静地说道。
他知道,这兄弟二人定然是送信来的。
“得手,正在秘密押送回来。”范同说道。
“那……”沈十方试探的眼神投过去。
范同笑道:“已经证实。”
沈十方点点头,颇为满意。
皇宫内。
江澈身披麻衣,头戴白布,正端坐在御书房中。
江傅已经大葬,可看他的眉间,依旧有着一些悲伤。
不过,眼神中透着沉稳和毒辣。
他在看着一份奏章,是安朴让人送回来的。
下面恭恭敬敬站着的,是农无尘。
是他!
他不是和离脩失踪了吗?
不,对于沈十方而言,他们是失踪了。
但对于南琉国,他们一直都在。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农无尘还是出现了,给江澈鞍前马后。
“好一个清平侯啊!”江澈眯着眼睛,“父皇刚仙逝,他就迫不及待了,居然连同拓江城守将,打着皇叔的旗号招兵买马,他意欲何在?”
农无尘低着头说道:“反。”
简单一个字,就足以让江澈火冒三丈。
他猛然拍了一下桌面,说道:“他有什么理由谋反作乱?枉皇叔一世英名,恐怕要让他消磨殆尽,落个千古骂名。”
农无尘很平静,说道:“也许是贪婪,也许是不甘,也许……是因为皇位太诱人,他能选择在这种时候起反心,也算是有点聪明。
如果臣猜的不错,想必他是利用太上皇之仙逝来鼓动拓江城驻军,应当是说圣上您谋害了太上皇,是不是?”
这么犀利敏感的话,也只有农无尘敢说。
江澈沉重地点点头。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