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进院子,沈十方和司徒洁便看见安朴,后者独自一人在看着没了花的桃树。
“安将军。”沈十方走进院子,和司徒洁向其行礼。
“回来了。”安朴面带微笑。
“来,里面请。”沈十方伸手示意进屋中坐。
“哦,不用了。”安朴摆摆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沈十方说道:“今天我来就是送信的。”
送信?
堂堂南琉国正三品武将、统领数千铁骑军的护国卫将军,居然亲自来送信。
沈十方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或许,这信很重要,又或许是非得安朴亲手送来不可。
沈十方不矫情,接过来一看,信函面上并没有任何笔墨。
“安将军亲自送信,十方拜谢。”沈十方说道:“若是无事,屋中说话,喝口茶水解乏。”
安朴还是拒绝道:“不了,军中有要务,不必久留,就此告别。”
这时,连空陵几人也回来了。
“见过安将军。”
众人还算客气。
“哈哈,都在,挺好的。”安朴突然回头说道:“对了,近段时日不要去靖南府,切记。”
沈十方还想问问为何,安朴便骑上了马,走的非常着急。
还真只是来送信的。
“这……”
众人实在不明。
沈十方不顾他们,独自在石椅上坐下,然后打开了信函。
只见内容如下:
十方,听闻你已成婚,我实在开心不已。又闻你已入高灵境界,更加让我安心,你终于还是长大了。
一晃数年,你从懵懂少年到成人,当中吃过的苦,我都知道。
来信是让你安心,切莫挂念,切莫寻找,好好带领千里楼,为世间、为百姓谋大同。
你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我一天天看着你长大,早就视为己出,当成自己孩子。
或许我很严厉,但为了给将军,给那些无辜百姓报仇,我必须要让你强大起来。
你已有能力,想做什么,放手去做。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出来,勿念。
父离脩字。
看完之后,沈十方无声地笑了,最后又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一滴一滴地,落在纸上。
见到这个异状,司徒洁坐了过去,紧握沈十方的手。
“这是怎么了?”连空陵关切地问道。
司徒洁抿了抿嘴,说道:“这是离脩父亲的信。”
她也跟着改口了。
自从成婚之后,沈十方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说给了司徒洁听,后者也听的十分认真。
其中,沈十方说的大部分都是关于和离脩生活的点滴。
可见沈十方对离脩的感情,真是非同一般。
“啊!”小杨睨连忙跑到沈十方身后,紧盯着信中内容。
“还真是老师的信,可他怎么没说他在哪?”
沈十方调整了一下情绪,暗自嘲笑自己太容易感情用事了。
“罢了!父亲不肯说,自有他的意思。”沈十方说道:“只要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司徒洁点点头,安慰道:“终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他的。”
“到时候,你可不许不好意思。”沈十方打趣道。
司徒洁一撇嘴,说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不就是称呼二字。”
看着二人打情骂俏,周围的人一阵无语。
好在张歉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和宋文若也成亲了,两人倒是没什么感觉。
可那暧昧不明的连空陵、花轻语二人,却是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额……是苦涩味。
“安将军为何让我们不要去进靖南府?”小杨睨问道。
沈十方也不清楚,只是大概地感觉到了。
“难道……”沈十方大惊,说道:“温祺,你速速和范迁兄弟回去竹新城,让朱义和年郜易容,去靖南府打听。记住,让他们隐匿身份,不可暴露。”
“我知道了。”温祺应喏道。
然后他吹了一个口哨,在附近充当暗哨的范迁兄弟便出来,三人拉上马匹,赶回去竹新城。
“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连空陵充满深意地看着沈十方。
“或许……”司徒洁欲言又止。
出身名门的她,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滋味。
“什么啊?”花轻语这好奇心加急性子,叉着说道:“还真是夫唱妇随,卖关子呢?”
沈十方沉声说道:“此事不易讨论,否则将遭受大难。今日之后,谁也不能再问,或者私自去打听。等年郜二人回来,自然清楚。”
众人心想只好如此。
连沈十方都这么小心翼翼,恐怕真没有什么好事。
五日后。
靖南府。
年郜带着朱义出现在城门口。
二人牵着马,看见城门守卫比平时更加深严,城头上人头涌动,看模样十分警惕。
此时城门口排起了长龙,一个个进城的都要被检查询问一番。
见状,年郜机灵,迅速用一匹马跟一个卖货郎换了一担货物。
然后将货物交给年郜担着,自己则是继续牵着马排队。
“下一个。”
“你入城做甚?”
“好叫军爷得知,小人是城外猎户,今儿打到野货,给城西开酒馆的老刘送去几斤,换掉酒喝。”
“猎物?在哪儿?”
“这儿呢。”
“嗯,走吧!”
“下一个。”
“你入城做甚?”
“我家在里边儿。”
……
终于,在等候了片刻之后,轮到了年郜二人。
那负责门前的守军走过来打量了一下年郜,只能感觉此人有些贼眉鼠眼的味道,可仔细一看,又感觉是幻象。
“你……从哪儿来的?眼生的很啊!”那军将说道。
“嘿嘿,这位大哥,我打白溪城而来,在那儿贩了一些货物在这卖,这是我表哥。”年郜指着朱义说道。
“表哥?”军将盯着朱义,说道:“贩的什么货物?”
年郜陪着笑说道:“我这表哥脑子不好使,这儿都是一些小玩意儿。”
说着,年郜还拿出一个铃铛,在那摇啊摇的,玩的不亦乐乎。
那军将似乎不耐烦了,或者是想听见这刺耳的声音,于是便挥挥手说道:“走吧走吧!”
“多谢大哥,多谢多谢。”年郜陪着笑,催促着朱义走快点。
一转身,年郜的笑容消失。
二人走去市井之中,左看右看,决定去最能打听消息的茶楼坐坐,兴许能知道一些情况。
目前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百姓依旧如往常一样生活。
可年郜知道的是,那守军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不仅对出入靖南府更加的严格,而且还对其他地方来的人十分谨慎。
二人进入茶楼,要了一壶碧螺春,几个糕点小吃,若无其事的坐着。
可耳朵里已经在探听着周边茶客的议论。
“听说了吗?千里楼又在招收弟子了,不如我们去看看如何?兴许能进去也说不定。”
“你可别了,那千里楼强者无数,岂是你一个小武师能有一席之地?”
“可千里楼楼主不也是小武师过来的?这有什么?”
“哥们,今儿你年纪多大了?快而立之年的人了。可那沈十方却是十六岁入了初灵境界,现如今弱冠出头,已经是寻仙客。就你跟他比?呵。”
……
茶客们不经意地赞扬了一下千里楼,年郜心中自豪万分。
多幸运当年遇到沈十方。
也多亏了朱义,方才有这个机缘。
听了一个下午,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年郜决定先去客栈落脚再说。
不过值得他注意的是,听闻今年科举考试之中的殿试已经取消,原因不明。
这就值得年郜深思了。
因为自从南琉国实行科举制之后,从未出现过临时取消殿试。
年郜没有沈十方的脑子,索性先将这消息记下,回去禀告给后者就是了。
往后的几天里,年郜带着朱义走遍大街小巷,在市井之间的茶楼都坐遍,得到的消息都没有一个比较重大的。
于是乎,年郜二人便打算先回去竹新城,让沈十方定夺接下来是否还继续打听下去。
回到竹新城,年郜马不停蹄,直奔无忧村。
沈十方此刻正在院子中和连空陵对弈,几个姑娘在一旁观棋,小杨睨则是在指指点点。
惹得连空陵撸起袖子,看模样要揍那小子一顿。
小杨睨这才缩缩脖子不语。
这小子,观棋不语不懂?
还修理不了他了。
这时,马蹄声传来。
“将!”沈十方将握在手里许久的棋子落下,笑道:“你输了。”
连空陵私有不甘心,演示着棋盘上的战局。
“楼主。”年郜拴好马之后走了进来。
朱义一手拿着一个馒头跟了进来,还大口大口地吃着。
“回来了。”沈十方说道:“小杨睨,给他们拿点水。”
小杨睨点着头进去。
“坐吧!”沈十方示意二人坐下,然后说道:“如何?可否打听到什么?”
年郜喝了一口小杨睨给的茶水后,将自己在靖南府打听到的消息告知。
众人一阵沉默。
这些大部分都是无关痛痒的,只有两个,其一便是靖南府守军加强了防御,其二便是科举殿试取消。
“这也没有说明了什么,可为何安将军让我们不要进入靖南府?”花轻语疑惑不解。
司徒洁回想了一下,说道:“那日安将军的神情似乎有些凝重,眉间舒展不开,或许靖南府近期会发生大事。”
沈十方把玩着象棋,眼睛盯在“帅”棋上。
“对了,还有一件事。”年郜突然想起来,说道:“传闻有人在寻找上古神药玄灵雪莲,已经有许多人前往北翎国的雪山之中寻找去了。”
玄灵雪莲!
连空陵和司徒洁顿时一惊。
沈十方看着二人不同寻常的表现,说道:“你们知道这玄灵雪莲?”
连空陵点点头。
司徒洁说道:“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这玄灵雪莲是上古天山雪莲的变异而来,与天山雪莲不同的是,此玄灵雪莲不但能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能,还蕴含着天地之灵气,服下之后丹田能快速增长,多为高灵寻仙客突破仙灵境界前服用。它百年开花,生长于雪山严寒之处,是顶级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