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鲁公学?
知道内情的三人正襟危坐,对鲁公学更是敬佩。
那可是刺杀国师啊!不是谁都敢这么做的。
沈十方说道:“前辈,司徒园主之言,是否属实?”
鲁公学说道:“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去刺杀青刹了。”
“东乾国师……名唤青刹?”
鲁公学点点头,说道:“正是,没想到,一晃十来年,实在让人感叹不已啊!”
沈十方深深将国师的名字记在心头,怒由心生,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司徒洁看见沈十方脸上的神情变化,说道:“善恶终有报。”
沈十方投以微笑回应,心中平静不少。
这时,鲁公学说道:“我所猜不错的话,你该是沈牧之子吧?”
沈十方愕然,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手中青剑实在过于耀眼。
再加上他家中之事,基本江湖尽知,各有所议罢了。
沈十方想来既然无旁人,索性也不打算去强行辩解了,说道:“晚辈沈十方。”
鲁公学称赞说道:“你很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假日时日,成就定然超越沈牧。”
沈十方行礼说道:“多谢前辈谬赞,十方定然不辜负众望,行侠之道,体民之苦。”
鲁公学微笑着,将刺云还于沈十方,说道:“这刺云归还于你。”
沈十方却是摇摇头,说道:“既然刺云是前辈之物,十方自然不会再占有。如今物归原主,也算缘分未尽。”
鲁公学也是摆摆手,说道:“非也,既然你有缘得遇刺云,又是花费金银所得,便是你的,莫要推辞。”
“可是……”
“别可是了,你比我更适合用刺云,不是吗?千击战技可与之乃是绝配。”
沈十方想来只好收回刺云,问了一个他感兴趣的事,道:“不知鲁前辈当年刺杀国师为何失败?其后又是怎么在这小啼山呢?”
鲁公学负手在背,走到门前抬头望天,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鲁公学本是上古机关术的传人,为世间许多权贵设计了机关密室,比如铸宝园的万宝楼、落花轩的藏书阁、流云宗的武学殿、西云国的皇室玲珑密室等。
他凭借出色的机关术,早就在各国眼中视为掌中宝,欲将他招于麾下,为己所用。
尤其是东乾帝国,在青刹的极力推荐下,前东乾国主设下圈套,将鲁公学以及他的弟子一众二十一人诱骗到天子都。
表面上宴请是为了答谢鲁公学为东乾帝国设计了天子都关城,实则是欲先礼后兵,将鲁公学招入东乾,为其效力。
鲁公学自然也知道东乾之心思,反正也躲不掉,毕竟修罗殿当时势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夜让司徒晨赶做了刺云,心里有了打算,于第二日便前去东乾帝国。
到了天子都,国师青刹奉命前来迎接。
在城门口,鲁公学问道:“敢问国师,此番前来,我是否再也不能出东乾?”
面对鲁公学如此直白的问题,青刹阴沉着说道:“鲁先生多虑了,脚在你身上,去何方不可?”
话虽如此,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说词罢了。
鲁公学又问道:“既然如此,国师为何沿途安插眼线?是提防我逃跑?”
国师冷笑道:“不过是担心鲁先生的安危罢了,有何不妥?”
鲁公学仰天大笑,说道:“世人皆知我性情古怪,不受约束,喜怒无常。若是强行留我在东乾,我便送你这害我之徒上黄泉路。”
说罢,鲁公学便手执刺云,毅然
踏上不归路。
可是,鲁公学并未想到,青刹的实力强悍如斯,仅仅一招,便将自己击败。
这败下的结果就是鲁公学左腿脚筋被挑断,元气大伤。
看来青刹还是不想杀鲁公学,将后者的逃跑能力给断了。否则凭借双方实力的差距,定然可以让鲁公学当场丧命。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
鲁公学不是一个人,在他二十一个弟子拼死掩护下,自己将刺云全力甩过去,得到一些时间,抢到一匹快马逃离。
但代价也有些重,他二十一个弟子无一幸免,全部死于青刹之手。
鲁公学一路奔跑,东躲西藏,最后躲在小啼山,算是退隐江湖了。
这一躲,都已经十一年了。
说完自己的事,鲁公学又是对天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诉说多少光阴无情?
这时候,刘图匆匆忙忙跑过前厅,走过中央庭院,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来到客厅。
进来便说道:“鲁先生,外面又来了二男一女,说是找他们的楼主。”
楼主?
此处除了沈十方,没人敢自称楼主。
那二男一女铁定是宋文若三人无疑。
沈十方说道:“那是我的朋友,可否让他们进来?我生怕他们误会,伤了你族人。”
刘图一看是沈十方这位爷开口,连忙陪笑道:“嘿嘿,那个自然可以。”
“去吧!带那些小娃娃进来。”鲁公学说道。
刘图跑了出去,大厅陷入一阵尴尬气氛。
在座几人都与鲁公学素不相识,虽然惋惜后者一身出神入化的机关术隐没山野,更钦佩他那坚定不屈的精神。
但依然还是陌生人。
要说能拉进距离的,唯有司徒洁。
于是乎,沈十方丢个眼神给司徒洁,让后者说说话。
司徒洁白了一眼沈十方,说道:“鲁伯伯,您就不想重新出山吗?我相信父亲知道您的下落,定然十分开心。”
鲁公学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如此为你父亲说话了?我可记得小时候你最不愿意听司徒晨的话了。”
司徒洁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那是以前,你且听我说,眼下南琉国正积极备战,以防东乾帝国入侵。修罗殿也大致被驱逐,这时正好是需要您的时候。”
沈十方眼睛一亮,司徒洁果真聪明,欲想让鲁公学出山。
他当然知道司徒洁是何意。
鲁公学一旦为南琉国效力,凭借他那神乎其技的机关术,将边关关城全部重新修筑,任他东乾帝国百万军队,也休想短时间攻破城关。
外面的城寨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不是沈十方轻功了得,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鲁公学自嘲地笑了一声,道:“残疾老儿,羞愧难当,实在不敢再见故人。再说了,我在这里好吃好玩,人人都对我尊敬有加,离开实在不舍得。”
几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鲁公学的理由,花轻语说道:“前辈,难道您不想报仇了吗?”
连空陵本就是快意恩仇之人,也忍不住地说道:“可不,东乾帝国如此谋害前辈,怎可躲在小啼山忍气吞声?”
小杨睨坐在连空陵身旁,本就不喜欢讨论这些事,被后者轻轻踢了一脚,回过神来说道:“那个……什么,哦……那个前辈的弟子们,可不能白白死去。”
话音落下,鲁公学猛然回首盯住小杨睨,气场已然将几人都压制的不可反抗。
沈十方明白伙伴们的意思,知道鲁公学确实是大才,如能重新出山
,将是给南琉边关防务大大提升一个高度。
鲁公学摇摇头,说道:“我不能离开,否则这里的人将会遭受灭族的可能。”
“为何?”沈十方问道。
难道真是没了鲁公学,这里的村民就会死?
不由鲁公学回答,刘图带着宋文若三人进来了。
“鲁先生,大侠,人已经来了。”刘图说道。
宋文若几人看见了沈十方留下的记号,知道后者独自闯进这城寨,说是让他们在外面等候,不用担心。
可张歉二人仍旧有些担心,故而在城寨前吆喝。
由于先前有了沈十方这个例子,刘图并没有武力解决,而是来禀报一声。
“楼主。”宋文若二人行礼说道。
沈十方哭笑不得,他多次强调不要用此称呼,奈何这二人将主仆关系看的太重,根本很难改口。
待刘图出去后,沈十方他说道:“我来替你们介绍,这位是鲁公学鲁先生。”
几人莫名其妙的程度不亚于适才的沈十方,正好奇这一切的时候,鲁公学开口了。
他说道:“楼主?何意?”
沈十方见鲁公学深得司徒洁信任,外加与东乾帝国乃是仇敌,又对自己的身份很是无所谓,便不打算隐瞒。
他说道:“晚辈不才,将昔日沈家军重组,建立了千里镖局,故而得此称呼。”
鲁公学点点头。
对于沈家军他还是略有耳闻。传言沈家军成员个个懂得千击战技,赤手空拳之下,皆能战胜比自身高出两、三重境界的对手,是非常强悍的护卫队。
沈十方接回适才的问题,说道:“请问鲁先生,为何您不能离开这里?是否有隐情?”
鲁公学说道:“不知几位可曾知道,小啼山另一边,有着一伙精锐马贼?”
沈十方这时想起刚才鲁公学说有马贼进犯,估计和这个有关。
他和张歉相视一眼,说道:“我进此处之前,听闻我兄弟说过。据说这伙马贼是叛军的后代?”
鲁公学揪了揪头发,懊恼说道:“确实如此。他们不但装备精良,天生彪悍。还好吃懒做,不肯农耕,只好去抢掠偷盗为生。
我来这里这么久,与他们交战无数,皆是各有损伤,分不出胜负。若不是我鲁某人懂得机关术,将城寨铸造成坚不可摧,这里的人早就被他们屠光了。”
沈十方几人确实有些吃惊了,外面的机关城墙可是非常坚固,翻腾出来的枪尖更是靠近不得,更别说还有城墙上的守城人在虎视眈眈地防御。
如果真如鲁公学所言,真是各有损伤,胜负为分,那么这马贼可见真的是精锐。
沈十方问道:“马贼人马多少?”
鲁公学撇着嘴说道:“四百多。”
“这么多?!”
这是小杨睨被吓到了。
确实有些多啊!
想来一些一流宗门人数不过五百多,区区一些马贼人数都尚且如此,确实难以战胜。
也难怪鲁公学不肯弃他们而去。
鲁公学说道:“这还是战斗人员,那这个呐喊助威的尚有一百来人。”
沈十方揉着耳垂,思考着利弊。
他在想自己该不该插手这次的事?如果插手,会不会耽误自己的事?
片刻,一句话战胜了他内心的纠结。
那便是:行侠之道,体民之苦。
个人恩怨,对比黎民百姓,真的微不足道。
他说道:“能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