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微微一笑道:“大概是这样吧,只可惜我对这个称号没多大兴趣。”
少女立刻道:“不!我对当剑后有兴趣,你替我把这个尊号争过来好不好?”
孟素满不在乎地拔出腰下长剑道:“当然好,对于你的要求我永远不会拒绝的。”
说着轻轻地一挥剑,亮了一个起式,那中年汉子已迫不及待地欺身过来,马上就想进攻,却被一声厉喝止住了,那喝声是由华服的朱百杰发出的。
中年汉子一怔道:“公子!这?”
朱百杰严厉地道:“纪五,你是人家手下败将,还是少献丑吧。”
中年汉子表示不服道:“公子,属下从未见过他们,怎会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呢?”
朱百杰轻轻一叹道:“纪五,你们这几个人的眼光实在太差了,难怪父亲不肯重用你们,这家伙已经跟你交过一次手,而且曾击败过你。”
中年汉子仍然不信,朱百杰又是一叹道:“不过这也不能太怪你,连我也被瞒过了,要不是他的起手招式,我也不会想到是他。”
中年汉子想了一下,才叫起来道:“那是武当剑法的起式‘丹凤朝阳’,原来他就是武当山上的那个小道士。”
朱百杰微微一笑道:“你终于认出来了!”
然后他含笑对那少年道:“阔别未久,道长怎样看破红尘还俗了,而且还娶了一位如花美眷,这倒是件可喜可贺之事,道长是什么时候行嘉礼的?怎么也不发个帖子,让兄弟扰上一杯喜酒呢?”
孟素被他讥讽得满脸通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百杰仍然半真半假地含笑道:“道长着上了俗装之后,想不到还是一位翩翩美少年呢!与尊夫人倒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有了这么一位佳人作伴,无怪道长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孟素涨红了脸,怒声叫道:“朱百杰,你不要再油嘴了,就是为了你侮辱了武当百年盛誉,才害得我被迫脱离道籍。”
朱百杰笑笑道:“不算害你呀!假如你是为了我才脱离全真道籍的话,你该感激我才对,否则你怎么会明白尘世的生命是多么的美好?”
孟素大叫道:“你别废话了!我这次是专门来找你一斗,以恢复武当盛誉,重建解剑石亭。”
朱百杰摆摆手笑道:“故友重逢,一见面就互相厮杀是多么无聊呢,我们应该好好聚聚,同时你也该把尊夫人介绍一下,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孟素愤极叫道:“拔出你的剑来!”
朱百杰不理他的叫喊,温文地道:“你真好福气,娶得一位人间绝色妻子。”
孟素不待他的话说完,挺剑前刺,朱百杰视如未见,直到剑芒离身寸许,才伸出中指轻轻一弹剑叶,叮然微响中已将剑身弹开。
可是孟素的攻势并未受到阻遏,长剑再度掠回,电光火石般地从他的腰下挥过,微微一声轻响后,有一样东西坠落地上。
朱百杰脸色一变,急忙抽身退了三四步,眼中充满了惊诧的神情。
因为孟素那一剑恰好割断了他的腰带,将带头所系的玉块削落地上,跌碎成两片,朱百杰随行的几个大汉也一齐为之色变。
孟素一削得势,发觉自己的剑艺大有进步,神色之间,忍不住流露出得意
,表面上还杂持着平静,淡淡地道:“前次在武当山上,承蒙你手下留情,没有取我性命,断带裂衣,恩怨两消,从现在开始,我不会那么客气了!”
朱百杰呆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好极了!真想不到在短短的几个月中,阁下能有如许进境,我相信武当派中,不会再有人能指点你了,你这段时间是跟谁练功夫的?”
孟素傲然道:“这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朱百杰哼了一声道:“男子汉的行迳应该光明磊落,学功夫又不是丢脸的事,有什么可隐瞒的,除非你是跟老婆学的。”
孟素先是脸上一红,继而坦然道:“你说的不错,学功夫之事,并非不可告人,只是最后一句话有待修正,这几个月中,我的确是跟着拙荆学剑,那应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朱百杰的最后那句话,原是想激孟素说出那指点剑术之人,想不到果然会说中了,自己反而怔住了,一时噤然说不出话来。
冯怨平朝孟素深情地看了一眼,才慢慢上前,瞪着朱百杰道:“你不相信吗?”
朱百杰呐然良久,才吃吃地道:“不!不是!”
冯怨平冷笑一声道:“你别否认了,你的眼睛把你心里所想的事都说出来了。”
朱百杰又顿了一顿,才喃喃地道:“在下并非不信,只是感到意外一点。”
冯怨平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意外的,我们既然已经成了夫妻,互相切磋琢磨武技,乃是很自然的事。”
朱百杰的滔滔口才与潇洒的风度,到了冯怨平的面前都不知上那儿去了,结结巴巴地道:“姑娘说得很对!”
冯怨平双目一瞪道:“别叫我姑娘,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当不起那种称呼。”
朱百杰连忙道:“是!但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冯怨平微微一笑道:“妇人嫁夫从夫,他叫孟素,我自然也跟着姓孟。”
朱百杰换了一付肃容道:“孟夫人的渊源可以见示吗?”
冯怨平摇摇头道:“你别打听了,传我武功的人已经死了,只要你能再胜过我的丈夫,你这剑王子的身份才可以继续保持下去,否则你就得称我一声剑后。”
朱百杰怔了一怔才含笑道:“夫人要想成剑后是很容易的事。”
冯怨平笑道:“那当然了,我相信我丈夫一定可以胜过你,甚至于你的父亲,只要他击败你们父子,剑帝易主,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剑后。”
朱百杰摇摇头道:“要击败朱家是不可能的事,家父浸淫剑道数十载,搜罗天下各种剑及招式,穷毕生之研讨,直到自信可以天下无敌,才开始出道江湖,宇内各派名家,无三合之对手。”
冯怨平微笑道:“这么说来,我丈夫是一定无法胜过你们了!”
朱百杰恢复正常笑道:“这点在下绝不怀疑,不过夫人剑后之望,却是不难达到。”
冯怨平笑了一下道:“我丈夫成不了剑皇帝,我倒能成为剑后,这倒把我搅糊涂了。”
朱百杰道:“剑后之夫,自然天经地义的是剑帝,夫人冰雪聪明,应该不难领会其中之意。”
被他这反复一说,孟素也糊涂了,所以怔然没有继续进逼,静待他的下文。
冯怨平则不露声色地
笑道:“我还是不明白!”
朱百杰轻咳一声道:“夫人也许是早知道了,只是要我再说一遍吧了,夫人既然想成为剑中之后,只要换个足堪在剑道中称帝的丈夫就行了。”
孟素立时愤形于色,正待发作,却被冯怨平摆摆手止住了,努力地控制住自己,鼓着嘴生闷气。
冯怨平笑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要我改嫁你的父亲,这话实在太荒唐了,给你母亲听见了,不敲扁你的脑袋才怪。”
朱百杰轻叹一声才道:“夫人是在拿我开玩笑,家母弃世已久,家父行年六十。”
冯怨平展颜笑道:“对啊!他的岁数可以当我祖父。”
朱百杰又叹道:“家父所出仅在下一人,目前已得他老人家七成真传,再过两三年,在下即将继承家父全部事业声名。”
孟素这时也明白了,厉声怒叫道:“混帐!你这种话简直就像是由畜生口中吐出一般。”
冯怨平飞快地接上口道:“绕了半天的圈子,原来你是在动这种混帐脑筋!”
朱百杰诚恳地道:“在下之言,无一不非发自肺腑!望夫人不要以儿戏视之。”
冯怨平又抢在孟素之前说话道:“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这话不是说得太鲁莽一点吗?”
朱百杰的脸上现出一片激动的红色道:“相见虽嫌略迟,但是在下的确已为夫人夺去心神。”
冯怨平含颦一笑道:“当着我丈夫的面,你说这种话,不觉得惭愧吗?”
朱百杰见她并无愠色,乃大胆地道:“在下剖露衷忱,亦为情不自己,但不知夫人?”
冯怨平一挥手道:“你自觉比我丈夫如何?”
朱百杰一瞥孟素道:“在下深信在任何一方面,都不会逊于一个还俗的出家人。”
冯怨平笑得异常娇艳地道:“你可知道在我的心目中对你作何种看法?”
朱百杰被她的笑容迷住了,忘情地道:“在下自从一见夫人芳容之后,倩影已深镂脑海,所以才冒昧相求一聚,不知夫人作何看法?”
冯怨平忽地一敛笑容,满脸堆下严霜,冷冰冰地道:“在我的眼中,你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朱百杰初是一怔,继而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暗然叹道:“夫人这句话说得太残忍了。”
冯怨平寒着脸道:“你仗着你父亲一点传授,就眼空一世,更凭恃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自以为可以征服天下的女子,那真是做你的清秋大梦。”
朱百杰一言不发,愤然撤出腰下长剑,铁青着脸,慢慢走到孟素身前,准备与他决斗。
孟素此刻神情大振,意态飞扬,手握长剑,峙如泰岳,然而他在朱百杰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敌意,因此倒也无法再开口骂他了。
朱百杰沮丧地道:“孟兄,你的俗家姓名也是叫做孟素吗?”
声调十分温和,使得孟素不得不诚恳地答道:“我从小就被带到山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俗之后,只有以此为名。”
朱百杰轻轻一叹道:“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你有一个好妻子。”
孟素哽住了,朱百杰又道:“上次折辱武当之事,兄弟感到十分抱歉,因为那是出于家父的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