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观的后山上,有一个竹屋,竹屋中住着两个人,一老一小。
自当日从前山回来后,少年便正式投入到修炼中。
但是很麻烦,因为他的经脉处处都是阻滞——那是当时方天刚所设下的封印所致,况且还是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得了机缘,被太祖金身像解开了一道,不然想来修行起来会更加晦涩,难有寸劲。
好在除了枯燥无味还不见半点效果的打坐修行外,还有那水般的蓝银色的灵剑带着他练习剑法,虽说是一遍又一遍,同样枯燥无味,但好歹能看看风景,活动活动。
日升月落间,七日过去了。
少年练完剑法,正准备回屋休息,见已经换下乞丐装穿上一身道袍的老头坐在门口。
初次见他穿道袍时,少年竟觉得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总之要比当初的乞丐装好出一万倍。
“什么事?”张天生知道,老头早早在这里等着,定是有事。
“明日清净观开门收徒之日,你忘了么?”林光衍道。
“没啊,我记着呢。”张天生说。
“那就好,明日诸多事宜将由清静负责,我看你俩郎情妾意,便和观主说了,让你给她打下手。”林光衍笑道。
“谁?什么?”张天生还没反应过来。
“林清静啊,就那个小姑娘,你一天往人怀里钻两次那个,虽然失败了一次。”林光衍提醒道。
张天生猛然惊醒,脑中浮现出一道倩影,温温和和,清丽无双。
“我何时往她怀里钻两次,那不是你干的吗?!”张天生虽说心中欢喜,表面却仍是不满反驳。
“咋的,你还不愿意?”林光衍冷冷一瞥,道。
“也不是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老头大手一挥,直接转身回屋,一边道:“明天说不得有些带刺的,仗着自己有点道行就目中无人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客气。”
张天生一愣,而后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要让自己去当打手?又想起自己似乎根本没有道行......
“我客气什么?老头,你就不怕我让人给打死了?”少年不满抗议,然而这抗议似乎不太有效果。
林光衍刚进屋,再看见时,就已经躺在床上,传出鼾声了。
张天生很无奈,他自己这七天的道行,根本就是约等于没有,让这种情况下的自己去和那些已经有些道行的人打架?未免有些不现实!
“你那离渊啊,能用便用吧,在清静山上,谁都不可能拿你怎样,有了那剑,那些个小辈根本
不可能是你对手。”林光衍睡得深沉,梦呓道。
“唔!”张天生心里感慨,想起自己还有把已经生了剑灵的剑,根据先前林光衍所说,这灵剑就算不动真气,随随便便砍一下,也有普通筑基境的威力,而一旦加点道行进去,那就是起码筑基巅峰之力!
筑基巅峰,已经很强了,在修行界中,有超过八成的修行者都将一生卡在筑基境不得寸进,入玄更少,想要入圣那恐怕是要得了天大机缘才能成功。
如今天下,修行者茫茫之众,不知其数,而入圣强者,却仅仅百十人尔。
再向上看,圣境上品的可称大能之人,便寥寥十几而已。
若要有当日天人之姿的林当齐之神仙境界百里,怕是真的要与天地争辉,生死间夺得那一丝机缘了。
当今人间,除林当齐外,再无百里之传闻。
再往上看,便是太祖所留只言片语之境界,曰:芥子与浩瀚。
后世人无从得知其是怎样一种姿态,更无从知他的战力该如何估算,只知百里已是天下无敌,更上层楼,那是何等恐怖?
张天生回过神来,自嘲一下,明明自己连最初的门槛初识都没有达到,按照老头林光衍的说法,人家当年仅仅是三天便完成了第一个气窍的突破,成功入了门,而张天生时至今日已经七日过去,却连气窍是什么都没找到......
“差距啊,差距!”张天生心中感慨怅然。
“就这样,还替人养剑呢?”少年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行。
“你和别人不一样,不要乱想,睡觉!”老头林光衍不知用什么方法探知到少年心中所想,开口道。
张天生缩缩脖子,也不再多想。
......
日出时分,金鸡报晓。
东方赤云似火,庭间玉叶流珠。
山下百里人群熙攘,放眼望去,像是一窝蚂蚁,人头攒动,浩浩荡荡。
难以想象这样的情景竟会是出现发生近乎灭世的血祸之后,可见清净观开门收徒,是多么空前的盛事。
两男三女站在清净观前。
走后门入门的张天生赫然在列。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尤其是清净观的清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清晨时站在这庭间深呼一口气,甚至会觉得整个身体都被清洗干净。
还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清净观便会打开山门,届时所有报名了的少年少女们会一拥而上,这样一眼望去,粗略估计该有个起码上万的基数。
在这样庞大的基数中,要挑选出百名少年
来,竞争何等惨烈不言而喻。
张天生有点打怵,毕竟他这辈子也只在秋姐姐家舍粥的时候见过聚集在一起的几十人,那已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阵仗。
当然,当日在山下血阵前的那次聚集的几千人不能算,因为那并不是人们主动聚集的。
少年偏过头去,想看看身边的人,不过好巧不巧,居然与一道目光对视上了,虽说只是一触即退,但张天生仍是有点不太舒服。
毕竟自己很少和男人对视......
庭前站着的,是两男三女,他们负责接待工作,而考核与分批都是其他亲传弟子们的事情。
这三个女子张天生都认识,分别是大长老的徒弟林清月,四长老的徒弟林清雅,还有观主的亲传弟子林清静。
只是这个男的......
张天生有印象,却想不起名字来。
这又不小心与人对视上了,实在尴尬。
其实,张天生之外的四个人也很尴尬。
作为清净观的亲传弟子们,他们自然是想好好团结内部关系,想和这突兀插进来的新面孔搭个话,可问题是......该叫他什么?
师弟?可他并无听说师承谁家。
直呼其名?未免生分!
于是他们只能各自尴尬着,直到一炷香燃尽。
山呼海啸,人群一拥而上。
几人赶紧忙活起来,四处接引。
清净观的前庭难以想象得大,竟一下可以容纳千人,待到前厅满员之后,便暂时封路,等林清静讲解完选拔基本规则之后,由待命的亲传弟子们带到后院去考核,通过留下,不过则走。
前跑后颠,脚步与说话都没停过,一连几波下来,饶是以它们修行者之身体也是吃不消了。
眼见着天色如幕布遮蔽,今日的考核就算是差不多该到此结束了,这般的考核选拔,预算起来,起码要持续个三五天。
这是林清静在大家休息时说的。
张天生简直想死,要知道,这四位大哥大姐已是身怀不浅道行的正宗修行者,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刚刚一不小心飞黄腾达了的修行暴发户而已,是没有一点真东西的。
与他们在这耗着,实在是吃不消啊!
但是又没人说让他去休息,很郁闷!
好在第一日的接待工作中,并没有遇到什么类似于林光衍口中的刺头,不然张天生的头恐怕要再大一圈,现在,只求着以后几天千万要和今天一样安稳,不要横生枝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