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势力蠢蠢欲动,可因光明太小,迟迟没有感觉到。但五大势力之首此时的反应,皆展现出他们的高度、实力、立场和计划,这是一场巨大的转变,大到关乎整个大荒。
在夏萧被带进那片幽灵空间后,清寻子便觉得不妙。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离开走首教会,而不是派分身出去。他一人前往冰原,又一人南下至东海,虽说在冰原无获,可东海的动静他感觉到不少。
那是一股强烈的不祥感,远古的封印逐渐被撕破,他结印施展符阵,希望能在起始大帝苏醒后和其交涉一番,不至于焦头烂额的没有任何准备。
在其着手其中时,大夏也开始转移人口。早在一个月前,上善提出要帮夏萧停止大夏和南商的战争后,清寻子便同意。因为他看到些未来,所以这场战争必须停止,且射列国必须举国逃亡,乘船前往大夏,又与大夏及南国人一起往西走。此去一番两千里,可这个距离,清寻子还是觉得不够。
因为对黑暗的忌惮,清寻子没有召开大型会议打草惊蛇,他相信光明中的人知道该怎么做,可黑暗总会慢上几步以反应。
大夏及射列南国的人口转移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就算被黑暗中人发现,也是之后的事。那时清寻子想做的一切皆有大致的成效,可以避免完全的束手无策。
大夏觉得乏力时,走首教会迅速南下,即将加入他们的工作,为他们分担。人群密密麻麻,白日赶路,夜晚露宿,所幸现在已过寒冬,否则叫苦连天声定还更多。可风轻云淡,谁也不知这般危机是否真的会发生,所以这般也算正常,但对清寻子的敬意,令他们抱怨归抱怨,还是在赶路。
大荒已很久没有产生大规模的迁移,一座座古城也首次被丢弃。很多百年老人不愿折磨,被儿女拖着拽着,就是不走。可清寻子之名都劝不从他们,他们便留在古城,过着人生最后的岁月。
有的执念难以放下,生于此地,死于此地,便是他们最后的坚持和心愿。
大夏作为射列和南国的老大哥,展现出过人的领导力。姒易这些年,从未像这段时间这么忙,昼夜兼顾的处理国事,他原本以为南商的进军已很棘手,可现在看来,只是小菜一碟罢了。不过这次之后,难有将其湮灭之事。
时不时打开窗,姒易看三国修行者一同铸造的生命之墙在斟鄩之东不断升起。可究竟是否能挡住清寻子口中的骇世海浪还是个未知数,但将士们和修行者的护国之心令姒易敬佩,只是这么大的变故,令其有些难以料想大局,可五大势力的先行动作,已令其有所感知。
在真正的大难前,还是要这些势力的强者来守卫天下和生命。清寻子无疑是五大势力之首中最忙碌的存在,其次便是棠花寺主持。这位德高望重的世间活佛坐于海崖边,听着海浪拍打海岸和海风声诵经。他似已料到结果,所以脸上毫无波澜,但已送走寺中的所有小僧。
两列小僧排列整齐,提着灯笼走出很远,再次回头时,棠花寺已成一个极小的点。为首的小和尚眉目清秀,法号玄妙,带着众人再度北上,进入南商。
南商人还没有任何作为,只是沉浸在野心难以实现的悲痛中,且什么都还不知道,可过完春季,灾难就将降临。这是主持说的话,也是小僧们要传递的内容。这三个月的时间,大荒的人要团结起来未雨绸缪,但要劝服被黑暗势力左右过的国家,很难!
主持似为那些愚昧的行为叹息,诵经的速度都慢了一些,可他这等境界的高僧,怎会跑神?所以在其不远处的白林大师觉得他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安静等待着岁月和灾难的降临。不过就像主持之前所说,最先遭受抨击的肯定不是他们,而是清寻子。
虽说主持不知清寻子在何处,可他的实力乃大荒当今最强,能感应到他所感知不到的东西,所以最前端的危险主持都没实力面对。不过浩劫也好,生死也罢,还要看苍天造化,一人试图改变完全是蜉蝣撼树,整个大荒的人加起来说不定都难以逆转历史的洪流。但有的人注定特殊,且能褪去人的束缚。
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似一种呼吸,像大海也如大荒的生命律动,令白林大师听着心里极为宁静,也视死如归。
“想必,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这场安宁将持续三个月之久,可时间越长,风雨越猛。在这边做着准备时,副院长站在通天峰山顶,和身边的云彩共处,抬头望海,等左绣芳回来。
这场灾难起始于海,也将终止于海。他们作为五大势力之一,肯定要出手,但黑暗中的实力必定会趁乱躁动,为祸人间,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他们而非东边。起始大帝和黑暗中的势力关系不大,这算个好消息,可天下与群山共守,并不是件易事。
群山乃大荒中心,关乎大荒的性质为明或暗。
左绣芳从远处归来,站到副院长身后,道:
“连同云国一起,已全部得知消息,派往各处的教员也已挑选好,现在就等各方的准备,不出三个月,肯定能重新组成一支实力不凡的修行者队伍。冒险者工会那边也已商量好,隆会长同意我们的提议,还分享了关于夏萧的最新情况。”
左绣芳详细道出,清寻子听得很认真,前面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夏萧被黑暗带走时,清寻子既选择去追。难道他已预料夏萧此行不会成功,只想通过他钓出黑暗中的女人,还是在
逢场作演?
左绣芳也好奇,可副院长回答的是后者,清寻子的演技他是见识过的。可这样的回答无论副院长还是左绣芳都知道是自我安慰,但现在只有等。抬头时,副院长看向那一轮青天中的月,暗自叹息道:
“夏萧的存在从救世主变成一个界定不清的人实属悲哀,可他现在的实力不强兴许也是件好事。如果我们真的要依靠他左右这场灾难,他才难下决定且压力巨大,但谁能想到数万年受人敬仰的灵契之祖此时既在月亮上,等着夏萧实力增长以将其吸收?”
“不知他是否有应对办法。”
左绣芳一直担心夏萧,可他进入黑暗,走出来究竟是怎样的人却难得知。不过阿烛还在学院,左绣芳隐约觉得夏萧并不会像他们担心的这样变成一个丧失本性的魔头。
这是一种祝福也是迫切的心愿,可他一日不回,他们也无从得知消息,只有猜。学院与黑暗没有任何可交流的渠道,所以左绣芳将这件事转述给阿烛时,并未说后半部分,让她知道夏萧逃离云国的追杀,成功被那个叫黑煌的女人接走就好。
阿烛盘坐在石路上修行,这天心血来潮的跃上粗大的松树,看向远方,希望夏萧能感应到她的呼唤。夏萧一个月前发出的波动她收到了,所以一直很乖的在学院提升实力。她虽说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所做一切,不为其他,只为未来的某一天能帮到夏萧。
冒险者工会会长隆熊是个粗犷的男人,初春便穿上袒胸露 乳的白衫,露出满胸黑乎乎的胸毛,看着像个悍匪,实际却是个头脑十分灵活的家伙。此时的他和阿烛一样遥望天边,可不是北方而是东边。他身边的副会长是个尖嘴猴腮的精瘦男人,看其一眼,问:
“这场灾难来得太快,能抵挡住吗?”
“这还算快?隐患已有三万年。而且是否能抵挡住,还得看历史中本该出现的关键人物,至于你我,或者教皇副院长,都只是几个大头兵而已。”
这般比喻令副会长神思许久才问:
“那个关键人物不会是夏萧吧?”
隆熊点头,幽幽道:
“拥有特殊之处的必定是特殊之人,而特殊之人经历特殊之事后,便能得到极大的蜕变。”
“可他的实力不过曲轮,而且现在的处境似乎没有预料的那么好。等灾难一爆发,谁还会管他?”
隆熊预知不了未来,只是说:
“走着瞧吧,这家伙必定不会令学院失望。他们甘愿放下脸面去包庇他,从那时起,便代表着学院上下对他的认可和期待。普通教员不算什么,可那个和真正生灵见过面的副院长,怎么也知晓些即将发生的事,至于说不说出来,只看他心情。”
副会长沉默,希望如此,只要拯救大荒于水火即可。不然他们赚了这么多钱,去何处花呢?一说到钱,隆熊道:
“给小队发放些钱,然后让所有修行者都动起来。教会和学院比我们快太多,我们不能再落后。”
“是。”
隆熊面色很沉,可他们并非是最慢的,因为还有擎天宗。不过在这次危难中,他们将暴露自己的真正相貌,并和天下人背道而驰。
遥远之地的城堡中,白敦和黑煌争吵,结果和以往一样,以无果告终。但门外的潘老头子听到后匆匆离去,甚是欢喜。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在潘老头子眼里,无论宗主白敦还是她的妹妹黑煌,都只是两个黄毛丫头,他们轮流使用一个身体做事并争吵,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做准备。而很快,在巨浪掀起,荒兽暴动时,他也是时候成为乱世之神。
一个神字,能被所有人念在嘴中,花不了多少力气,可能真正实现的却少之又少。可它是世世代代的追求,也是文明发展的尽头和强者的真正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