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你有话跟我讲?”
夏萧散步般漫不经心,上善却暗自一笑,她就知道那老家伙会帮自己,可要说的话,还未组织好。
“想给你道个谢。”
“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用人的话来说,救命之恩可来世做牛做马来报答,几句话显然不够。”
“那你应该也知道一句话叫大恩不言谢。”
上善咂舌,啧了一声。夏萧还是和以前一样废话多,令其快无耐心。不过他那一脸欠揍的微笑,令上善觉得他是在故意惹自己生气,那她就咽下这口气,冷静下来。
阿烛还能学着变成舒霜那样,上善却学不来。她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似忘了要说什么。夏萧看她几眼,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道谢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就好。他正要这么说,上善却问:
“等你能完全掌控魔气,就回斟鄩过完最后一段安稳的时光?”
“嗯,云国总归要面对,毕竟杀了不少人。”
“我可以陪你去。”
“不行。”
夏萧毫不犹豫的拒绝,并说出自己的打算。现在云国将自己的怒气迁至学院大夏,觉得自己犯得错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那夏萧就必须以个人的身份面对云国,令学院和大夏恢复正常。只有这样,他才算没有辜负学院和大夏,且能顺理成章的靠近黑暗。
上善对很多事都不关心,唯独对魔道和黑暗极为重视。她是灵契之祖留下符阵的破坏面,吸收天地之灵以有现在的神智,抵抗黑暗则是她的一种本能。可夏萧讲述的计划里,容不下别人。
“你承受不住云国的抨击。”
“总归要试试。”
“以卵击石还是太过危险,但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安全些。”
夏萧对上善微扬下巴,示意她说。
“我化作朴刀,和你一起去。”
“不行。”
夏萧冰冷的回答惹怒上善,她本身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因此一脚剁地,引得地动,旋即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非要把自己玩死才开心?”
看着上善满脸怒气,夏萧反而笑了出来。上善和舒霜完全一样的相貌,无论何时看都很迷人,就是这小家子气,以后怎样的男人才能将其征服?夏萧突然想起这件事,可上善笑不出来,骂道:
“笑屁笑?”
“上善啊,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没必要这样,我连那把刀都不会带,更别说你。你安安心心的待在走首教会,要么给师父留下个记号,继续去看天下美景,你不是一直想去?”
上善也学夏萧先前冷冰冰的样子,道:
“现在没心思。”
“那你想干嘛?当初拼了命想化身成人,扬言要学舒霜一样看遍天下风景,她倒是看了遍,你却停步不前。要不你去大夏昔阳吧?算帮我一个忙,帮我震住南商,让他们不敢再打大夏的主意。或者回学院也行,那里多好,反正我一直想回去,只是暂时回不去。”
夏萧开始闲谈,希望今天的对话就到此结束,可上善低着头,敛着眸子,低声说:
“我怕你死,不懂吗?”
她声音很轻,夏萧听到却打消转身离开的念头,面色也正经起来。本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因为一张皮囊落得这样的处境,怎么说都有些尴尬。可感情是浓烈的,万物皆有灵,只是上善和夏萧之间的情难以点燃。
夏萧没想到上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声音逐渐温柔,安慰起她。
“放心吧,怎么都不会死的。”
“那你觉得,我该以怎样的身份为你祈祷?”
“你以前可不会说祈祷这种没用的话。”
“回答我的问题!”
夏萧皱起眉,似在思考,笑得脸上的肉褶都挤到一块。
“朋友呗。”
“就只是朋友?”
“咋滴,还想做我姐?虽然你的年龄比我大,可你变成人的时间短,做我妹妹也行。”
妹妹……
夏萧眯起眼,回味起来笑容诡异,觉得自己挺渣的。身边有阿烛在,却握着名为云萦的刀,又认个妹妹。为了让自己更渣些,夏萧决定去云国时和黑煌暧昧一把。男人不会介意自己身边的女人多,这是本性,可理性和责任令其知道想想就好,不要当真,甚至不能多想,免得负了阿烛。
“想得倒挺美。”
“按大荒的规矩,我也能取好几个媳妇。”
夏萧露出一脸坏笑,引得上善伸手就打。灵活的扭身躲过后,气氛已活跃开。夏萧心情畅快,话也说开,脸上的笑容终于明朗。
“我知道你不想我们关系僵,但不用那么客气,我曾靠你走天下,救你一回也不是多大的事。还有就是任何事我心里都有计划,一个多月后的云国一行,我定要将世间的魔道和黑暗组织揪出来。”
上善一直记着,夏萧帮她已不是一次两次,但现在不好说出来,便问:
“何时回来?”
“若有准确的时间才是怪事,但我一回来你肯定知道。”
“别逗了,你回来不先找你家阿烛?”
“找是肯定得找,但要先行消灭那个组织。也有可能我不回来,给师父发信号,到时你们前来,将那些蛀虫全部碾死。”
“有意思。”
上善的嘴角单边一掀,心情好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么郁闷。
“去吧,她一直在看你。”
上善瞥了眼身后,夏萧随之望去,但那辆马车的车窗猛地关上,里面的丫头显然有些心虚,偷看别人可不是值得提倡的好习惯。但夏萧驻足,没有立即离开,笑道:
“不急,我向来说一她不敢说二。”
“放屁!”
上善说完,先朝那边走去。夏萧和她并肩,随意而自然,最后道:
“你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了。”
上善愣了一下,夏萧却从她身边走过,径直朝马车而去。他就是这种人,嘴上怎么开心怎么说,心里却很清楚该怎么做。但就像他所说,上善真的越来越像一个人,从一开始怨恨的集合体变成一个拥有感情的人。人和物体的差别,便在于感情的丰富和智慧。
上善看着夏萧进马车,微微笑了一下。平时很少笑的她做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会显得面孔僵硬,但她的心里好受很多,牛角尖那种东西她向来不喜欢钻。
“哟,说开心了?”
清寻子不知何时站在上善身后,令其满脸无奈,骂道:
“你怎么老阴魂不散?现在不需要你。”
“嘿!你个小丫头,需要我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现在目的达到了,就不认识我了?”
“我可没求你。”
上善耸了下肩,上了马车。清寻子站在外面,喝一口热茶,看向夏萧和阿烛的马车,为他们的拌嘴觉得好笑。
“年轻人,就是好呀!”
清寻子不再听,和管事坐到马车里聊接下来的打算。走首教会的影响一直很大,可宣传的和平道义却越来越难以被接受,他们不与时俱进,就得被淘汰。
道理简单,如何创新却很难,所幸清寻子见证过系统性修行方法的提出和确定,以及之后一系列的创新,所以面对任何事底气都很足。不过他总觉得创新无用,因为走首教会的存在意义很快便会得到体现。再之后,教会解散都可。至于为何,和夏萧即将经历的事有关。
马车里,阿烛瞪着夏萧生着气,阴阳怪气的说:
“好啊你,还打情骂俏起来了?哎呀~我一打你就躲,笑嘻嘻的说什么呢?私定终身呢?”
“没有!就让她别那么客气,都是朋友,以后有难来帮一下就行。”
“是吗?你把她当朋友还是当媳妇呢?话说回来,你准备娶几个媳妇呀?”
“这你都听到了?”
夏萧有些惊奇,可阿烛的面色迅速冷了下来,扬起拳头就是一阵重捶,打在夏萧的手臂和胸膛上,令其连忙求饶。
“不打了妞妞,我错了。”
“哪错了?”
“我不该想啥说啥。”
“还有呢?”
夏萧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还有吗?他的心思被阿烛猜中,后者当即耍起脾气。
“你看!你就是觉得自己没错,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就敷衍我吧,你要失去我了!”
阿烛挣脱开夏萧的双手和怀抱,一个劲的往马车外面挤,夏萧一把将其拉回,按在小床上。夏萧逐渐低下面孔,开始强硬的亲吻。阿烛一开始还不乐意,可很快配合起夏萧,最后缠绵在一起。
许久,阿烛哼了一声,又开始挣扎,夏萧则死皮赖脸的抱着她,令她求饶道:
“我不闹了,放开我吧!”
“就不放,你不是说我不陪你嘛,今天我就粘着你。”
“有本事出了马车你也这样。”
阿烛趁着空隙钻出夏萧的怀抱,跑到马车外头去。夏萧则跟在她身后,跳到她背上,令其踉跄几步,稳住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责怪,四周的教会成员已投来诧异的目光。这还是白天,就这样秀起恩爱有些不太好吧?而且真的不怕大姐看到发脾气?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上善的马车,连忙避开。
这么多人看,阿烛脸都羞红了,顿时不敢说话。夏萧一边偷笑一边带其回马车,听她不停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