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步殿下后尘吗?夏萧的事,大可不提!”
众人见其这般大怒,一一闭嘴。可他们始终要面对夏萧,再过一小段时间,他身上的血字封印就该消失。夏萧的七头兽一出现在战场,所具有的木行、火行、水行和金行便会大放其彩,令自己的军队遭殃。
这个问题是该考虑,铁面将军内心也有所顾及,一人却像八人,且比八人配合还好,收放异常辩解,令人不寒而粟。可需改变的还是自身,只要军队够强,修行者够多,夏萧不是治不了。但他只是带兵,很多决定做不了。
副官看出铁面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
“将军,我们现在是请求亲王殿下多遣兵力,还是另寻他法?”
铁面望着地面,陷入沉思,一旁的谋士上前行礼,和平时一样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见解,希望对铁面的决定有所帮助。
“将军,我们原本的兵力就比大夏联盟要多,若再请兵,只会显得自身能力不足,不如激励将士,再进攻两次,看看效果再做打算。”
“下官也有此想,不过此次之败,不在我们计划不对,而在士气之差。我等光顾着制定计划,却没考虑到士气之低靡,是该好好反省一番,再决定是否向亲王大人请兵。且亲王上次来信,说战事要稳,甚至可以多拖一些时间,原先的一年计划也可完全舍弃,只要天蒙国和勾龙邦氏不放下偏执和傲慢,与大夏联盟再作契约就好。所以我们还是稳重些,莫不要太过冲动。”
“好了,不用再劝,我明白了。”
铁面声音冷清,这些家伙的心思他岂会不知?不就是怕亲王怪罪,才这般躲躲闪闪?否则谁不想有更多兵马?不过此次也确实和将士的士气有很大关系,所以他压下脾气,问:
“大家觉得用何方式激励将士比较好?”
既然是问,便要有答,可众人只是回答的慢了些,铁面便有些不耐烦,甚至有出声呵斥的冲动。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虽说压制住,可逐渐意识到自己为何这般奇怪。说起来,都和林天有关!
论年龄,铁面比林天大了十岁,无论带兵还是作战的经验,都应比起丰富才对。可林天除了元气修为和他相当,还在五行克制的前提下将自己打败。这已是第二次,铁面觉得自己没了脸面,他从未受过如此大辱。
想来想去,他准备放弃和其争,因为筋骨彻底断裂的他等于失去了一只手臂,肯定再也战不过,那就全心投身于军队中,用自己的兵击溃他的兵。铁面双目凶狠,望向众人时,无论是武将还是谋士,都一一发表意见。
“末将认为,为兵从军的,都为一腔热血和功名,我们可以大肆宣扬一番,令众将士稍稍容易便能加官进爵。”
“这有严格的规章,岂有容易一说?”
谋士懂法,当即反驳,可面对铁面的目光,又迟迟说不出话来。但人群中,总有一些人察觉到了端倪,此时走到营帐中央,在众人眼中开口道:
“将军,我虽说官小职卑,可觉得当务之急倒不是鼓舞士气,而是率先处理士卒的需求。”
“何等需求?”
“将军,不知你是否发现,虽说粮食运来后,大家都能吃饱,可精力却没怎么恢复,倒不是因夏萧上次所做之事而起。而是因为此处地势偏高,气候严寒,但我们的伙食里,肉类偏少,极为寡淡。”
此时发言的谋士官职较低,坐在冷风吹不断的帐门一侧,只负责记录谋士内部的会议和提议人员,以此按功论赏。若不是今天吃了败仗,所有人都要问责,他还坐不到此处。可此时他说的有凭有据,令众人觉得甚是有理。
“下官时常去军中,很多士卒的营帐并不厚实,内外一样冷,晚上即便点着火盆,捂着被子也瑟瑟发抖。前段时间还好,这几日突然又降温,士卒饭中的油水本就不多,身子冷也正常,如此下来这么久,怎能稳下心作战?”
“最近的气温确实有些冷,传令下去,从今日起,三餐两餐得有肉,再将多余的毛毯和我营帐上的层层毛毡都扯下去,分给诸位将士。还有,将运来的酒水分给众将士,告诉他们今日一败是耻,再不能如此!”
“是!”
立即有人接令去办,可一探子入营帐,神色慌张的讲出三道大墙之事。一想到冰天雪地里,自己的人被垒成尸墙,铁面便心中作忿,一脚踏碎地板,极为气氛的喝道:
“看到了吧?这就是大夏!好一个大夏!先是以所谓的‘押魔’名义令我南商人臭尸于野外,现在阻止我们收尸的手段,既是直接将他们垒起来以挡我们,还能忍吗?”
“将军,冷静一些。”
“理智下来,将军。”
“冷静理智个屁!现在下令,今日好吃好喝,明日我们再攻。从现在开始,我们持续连攻,若不想成为那墙中一员,就摆脱死气沉沉,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
“是!”
每次当传令人下去,很多人心里都暗自做怕,因为现在的军队中,有很多人都不愿作战。眼中的厌战情绪很多人都感受得到,可兵从不会有违将意,他们会那样想,全因谋士的怕事心理。因此,大多谋士所担心的有人公然抗拒的事并没有发生,只是不知一次紧接一次的进攻是否有效。
南商这边铁了心要连续进攻,不过改善生活的南商军确实比先前有了些精气神,而大夏那边,士气依旧高涨,做着随时再战的准备。一下午,将士们都沉浸在喜悦当中,重新布置阵法时,更是事半功倍,所有人的脑子出奇的好使,厅中甚至传来欢声。
傍晚,一顿带肉的饱餐后,众人抓紧时间休息,夏萧亦然。他浑身烧伤不少,处理好后脸色深沉,不过迟迟睡不着,便去找了阿烛。后者正和夏婉聊天,讨论南商下一次进攻会是什么时候,夏婉觉得会是明日,阿烛听到则极为担忧的说:
“姐姐,你劝劝夏萧吧,若是南商明天再进军,他还是会去的,他身上的伤已经很重了。”
“萧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劝不住。”
阿烛突然扭头,看到夏萧,不再说,只是和其走出门去。他们和往常一样到了城墙上,但今天其上站岗的将士没有离开,因为不知南商何时会来。若是发起奇攻,他们也得有所防备。
夜间,三面大墙异常的诡异,像在冰雪的雾气中缓缓移动,但并未朝西方而去,而是朝昔阳而开。夏萧眼中,它们猛地撞来,令其有了一阵眩晕感,紧接城墙就要倒塌,但他一手抓住阿烛时,得知这是幻觉。
“你都这么严重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阿烛温声细语的询问着,可夏萧摇头,异常坚定,倔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他看着那三面大墙,夜色里,即便隔的很远,即便模糊,他也见到很多手掌和腿。它们像地狱中欲要逃脱幽冥苦海,可又十分无力的恶鬼,只能这般待在那。
“有些残忍,但正适合我们。”
“你在说啥?”
“我们快离开了,在离开之前,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这句话阿烛已经听过无数遍,不过夏萧做得还不够多吗?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虽说没斗过修行者,可也算拖延了时间不是吗?在她心中,夏萧无疑做得已足够多,可他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迫切感,他想再做些事,因为觉得自己做得远远不够。至于身上这伤,他完全可以不顾,因为等他元气恢复时,这些伤会在四行元气下一瞬恢复。
翌日,等南商再次进军时,夏萧和阿烛又加入到进攻的队伍当中。无论多少次,他们都站在最前方。阿烛很早就不想去,可每次都因为夏萧才乐此不疲的往前冲。
夏萧身上有伤,有时只能战半个时辰,便被阿烛抬下战场。也有一次,他在队伍中战斗到战争结束,当那日的霞光照到他身上,他才对自己满意。对自己严苛而吝啬的夏萧总想做到自己理想中状态,鲜有做到一次,便极为高兴。走回昔阳时,他紧紧握着阿烛的手,始终说着谢谢。
阿烛怪他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也骂他,甚至还哭,可夏萧就坐在房间里哄,把自己的肉都夹给她。阿烛现在才不稀罕,一直哭,饭都不吃了。
“七天了!每天都上战场,我想休息一天不行吗?我又不是战士!”
夏萧平日异常执着,没有给阿烛这样发脾气的机会,可今天大夏打了胜仗,阿烛才发泄出自己的委屈。她本身就不喜欢那样的场景,夏萧还一次又一次的带着自己往前冲,哪有这样的?还有夏萧自身,浑身都缠着绷带,都快成他口中的木乃伊了,还是一直往前冲,真不懂为什么,他现在又没有元气,战场上根本不差他这一个。
“别哭啦,明天我的血字封印就消失了,到时就不是逞强了。”
夏萧看着阿烛的样子,异常的心疼,将其抱在怀里,像哄小孩那样不停的拍着她的背。阿烛哽咽一会,饿了,便开始吃饭,不管夏萧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