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叶儿微微苦笑,没想夏萧会这么不谦虚,可他看自己的目光没有打趣没有讨好,倒有种势在必得,似知道自己会告诉他答案。
“我回答少爷一个问题,少爷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回答你有什么好处?你的回答可是我花钱买来的。”
夏萧看着轻叶儿,想看她如何化解。他肯定,轻叶儿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少爷如果回答得上来,钱我就不要了,全当交个朋友。”
“好啊,那在我回答前,是否应该先告诉我,俞谷最神秘之地?”
“那可不行,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轻叶儿学着夏萧的样,眉角带星。夏萧没有拒绝,让她先问。
“少爷这种身份,为何来青楼?”
“青楼这种地方,本不低贱。俗人来玩女色,雅人来赏歌舞,我不俗不雅,来找你聊天,有什么问题吗?至于身份,你也不用套,我的身份你猜不到。”
夏萧说的怪好,阿烛默默端起一碗白米饭,夹起红油拌的猪耳朵,一阵狼吞虎咽。这种吃相,实在太难看,引得夏萧不等轻叶儿回答,便没好气的发声。
“不是还有一碗吗?又没人和你抢!”
“我饿!”
阿烛说着,夹起一块白切鸡,微咸,正适合下饭。在这胭脂粉黛迷人,酒香浓郁之地,只有阿烛这种憨憨,端着一碗白米饭,将桌上的菜接连不断的塞进嘴里。
相比夏萧的责怪,轻叶儿要温柔很多。
“这位妹妹肯定饿坏了,没事儿,你慢慢吃。等不够了,我再让人给你添!”
“谢谢姐姐!”
阿烛对着夏萧哼了一声,令后者暗自摇头,阿烛这个样,带出门不吃东西还好,一开口就没了半点女孩样。
“还有什么问的?”
“你为什么会找我呢?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
“别自贬身份了,在这个娱乐至上的时代,问文臣武将,有几个百姓知道?他们大多只知道帝王之名,可关于你,俞谷无人不知。”
“少爷抬举了,我只是个低贱人,不敢这么高抬自己。”
“同是天涯零落人,你为活着苦恼,我为复仇竭尽全力,何不互帮一把?”
“为谁复仇?”
“她。”
“可是女字旁的她?”
夏萧点头,不曾举箸,只是斟了一杯酒,低手倒在地上。轻叶儿目光明亮,看后明白事情大概,不再提起。
“不知我是否达到你的要求?”
轻叶儿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自然不是真的要问夏萧问题,而是在看自己是否达到她回答自己问题的条件。对轻叶儿而言,钱财和这顿饭并不重要,只是小事。可若自己说错话,引来祸患,才是大事!
夏萧的答案并没多么突出,没有轻叶儿想的那么好,可她从夏萧眼里,能看到一股莫名的坚持,不知在倔什么。
“达到了。”
“那便说吧。”
“俞谷西部,有一座塔,从未有人进去过。”
“这么明显的神秘地?”
“少爷这么聪明,应该清楚神秘不在于隐藏,而在于无法看透。”
“甚是有理。”
夏萧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厨师盐放的随意,咸的要命,是怕他把这盘花生米吃完?
喝下一杯酒,夏萧有着起身离开的意思,可阿烛还在吃,她还有一碗米。夏萧使了好多次眼色,可阿烛的眼睛只在菜品佳肴上。
夏萧无奈,只有继续喝酒。学院无酒,只有去食堂偷,现在尝到不错的酒水,夏萧不由贪起杯。轻叶儿看着夏萧低杯倒酒,举杯灌下,更加好奇。
以往那么多男人,恨不得将自己的过往全说出来,无论是辛酸艰难事,还是威风逗趣事,都想让她知道,以此留下个深刻印象。可夏萧说的少,令轻叶儿有一股挫败感,似自己的美貌和魅力有所减退。而且夏萧既然不偷偷看自己,真是对她的侮辱!
轻叶儿不信男人钟情,她见过太多看似憨厚,实际是留仙居常客的男人。他们的女人或许正抱着孩子在家中苦苦等待,他们却在这花天酒地。到头来女子也红杏出墙,却只得个**的下场。
故意松开披肩,它们滑落在地,露出轻叶儿冰肌玉骨和极为诱人的锁骨。阿烛眼睛被那极白的皮肤晃到,再看夏萧,他也看一眼轻叶儿,随之没好气的对自己说:
“赶紧吃,吃完走!”
夏萧又看向轻叶儿,还单手举起手中的酒杯。他这动作像对兄弟敬酒,令轻叶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有顶配女人的身材,却是一张男人脸?她自认为不算美若天仙,也算倾国倾城,可夏萧既这般对自己。他也吃了花生米,怎么醉成这样?
等阿烛吃饱,夏萧也喝够了,再喝就要醉。他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没有因为酒精上头而嚣张。
来时天已黑,去时更是深夜,夏萧步伐有些乱,阿烛想扶着他,可他一次又一次摆开阿烛的手。最后,阿烛生气了,站在一边,随他这么摇晃都不管。
四周嘈杂,女人的娇 喘和男人兴奋的粗声令夏萧厌恶,他虽也想沉沦一次,想俗气几回,可她心里只有舒霜。她不在,俗不起来更雅不起来!
走出红廊走出门,夏萧步履蹒跚,身边阿烛不停嚷嚷,说夏萧没点数,亏他先前还说自己粗心,在轻叶儿面前,他都将自己复仇的事讲出去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老鸨婆子走到楼上轻叶儿身边。
“打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没关系。”
“你认识?”
“算是故人。”
“什么时候的事?”
老鸨婆子很久以前就认识轻叶儿,她知道后者的底,可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故人?轻叶儿今天本不该陪客,虽说只是闲聊,可将自己情绪搞到低落,这个不知名的客人,不止神秘那么简单。
“就在刚才,一见如故。”
“这就是没收钱,还白搭一桌酒菜的原因?”
桌上两个白米碗最是醒目,老鸨婆子瞟过一眼,回头时,轻叶儿声中微寒。
“我连请人吃顿饭的权力都没有?”
“那倒不是。”
轻叶儿虽说不能完全做主,可她这面子,谁都得给。
“你怎么了?”
“心烦。”
“为何?”
轻叶儿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烦,可她今天真的见到钟情的男人,她觉得那少爷不是来骗饭的那么简单。就像老妈妈说的,他底气很足,足到一种境界,像上过山的人,正和别人讲起山上所见之物。他的头头是道,虽说零散了些,可令人难以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