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是说，那天机说朕还有子嗣尚存于世？”
成化帝，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那人的确是这么说的。”汪直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的垂手应道。
“这里面怕是还有其他事情吧，要不然以你的办事能力，肯定已经把皇子带到朕面前了吧？”
欣喜过后，在看着面前什么神色十分忐忑的汪直，成化帝却是已然有了些猜测。
“那人说了，这皇子如若不是他经点拨是，我等自行发现倒无所谓，生死与他都无关。”
“但是皇爷现在要是听他点播，把这皇子找出来，那这皇子与他天机之间就有了因果，如果这皇子遭遇什么不测，他却是要给复仇的，不管是谁，杀人偿命！”
汪直终究还是没敢说出。白飞说的那些诸如杀贵妃、或者改朝换代太麻烦，换个皇帝倒不难，之类的大逆不道之言。
只是为了让皇帝明白，汪直却也把“不论是谁，杀人偿命”八个字。说的异常沉重。
这下皇帝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汪直的意思他又如何会听不懂？
这个“不论是谁”里边儿，多半那是把自己这个皇帝也包括在内，万贵妃那就更不用说了。
“岂有此理！”
“他未免有些太放肆了吧！”被人这么堂而皇之威胁的皇帝，纵观整个历史都很少，成化帝那是暴怒异常。
“陛下息怒！”
汪直扑通一声跪伏在地，浑身瑟瑟发抖，此时他却是有了几分后悔，内心在怀疑自己把这事儿告诉皇帝到底是对是错。
“朕，就真的收拾不了他吗？”
胸腹起伏之间，呼出几口恶气，成化帝，冷冰冰语带森寒杀机的问道。
“集全国之力与之放对，最多五五之数。”
虽然慌得不行，但是该做的劝谏还必须做，要不然皇爷不省心，惹怒了那位小爷的话，怕是真的要换个皇帝了。
至于什么集全国之力、五五之数，这却说的不是什么，集合全国之力能与白飞五五开，而是婉转的告诉皇帝没有半点儿可能。
真正的集全国之力，这历史上又有哪个皇帝能做到？别说他这不出彩的成化帝了，连秦皇汉武都还差的远！
事实上在汪直心里，他清楚地知道，即便真正的凝聚了全国之力，甚至是全世界之力，都对那位小爷没啥卵用。
但是这话他却不能直白的和皇帝讲，要不然正在气头上的成化帝多半会砍了他的脑袋消气。
虽然他是成化帝的大太监，伺候了十几二十年关系平日里貌似颇为亲近，但是君君臣臣伴君如伴虎这些个规则，这老太监还是看的相当明白的。
“那就举……”
成化帝却也是气急了，是放在往日很明显的委婉表达，他却是差点儿就没反应过来。
直到话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这汪直说的是个啥。
“真的，一点儿可能都没有？”
虽然汪直这委婉的表达。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但是身为堂堂帝王，他又怎会甘心受如此奇耻大辱？
“皇爷弄死他的概率，要比他改朝换代的概率小太多了。”
“唉～至少老奴是想不到，哪里能挡得住他的脚步，以及他御使的雷霆！”
这就是明摆着在说:人家弄死你太容易了，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啪、啪、啪！”成化帝连摔三个古董瓶子，这回是真的怒气爆炸，却是连眼睛都红了。
“岂有此理！”
“这世间，就不该有这种人的存在！”
“……”这话他汪直没法接，只得跪在那儿听着。
汪直没看到的是，这成化帝嘴里骂的是白飞，而眼中那杀机的寒光却看的是他汪直。
是的，知道了拿白飞没办法的成化帝，就在想要不要干掉汪值了。
他这倒不是出于什么找个人泄愤的念想，而他真正想到了要杀汪直的原因，却是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要去打听那个皇子的所在。
简单说就是:成化帝想让汪直，把这个秘密带到地下去。
不过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他就打消了干掉汪直的打算。倒不是顾念者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更加不是顾忌汪直掌着的西厂，而是陈化地彻底想明白了:这事儿杀了汪直，也没卵用啊。
毕竟自己的年岁越来越大，这终究是要有个皇子来固国本的，如若不然，这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别说万贵妃了，即便是他那个皇帝也扛不住。
现在这种貌似相安无事的程度，已是他所能扛的极限了，要是到了而立之年真的还没皇子的话，那他就真扛不住了。
古代的规则却是百善孝为先自汉代以来就是以孝治天下，而且还有一句话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果是到了30岁还没有儿子的话，估摸着，哪些人就要鼓动太后行废立之举了！
到时候别说保住万贞儿，他自己都即将自身难保举世皆敌！
所以即便现在干掉汪直，他过不了多长时间，终究得想办法弄出个皇子来。
而且随着越来越接近而立之年，他选择的余地也就越小。
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的汪直，却是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汪伴伴起来说话，这却不是你的过错。”
成化帝貌似是稳住了情绪，却带几分歉意对着匍匐在地的汪直伸手虚扶。
汪直自然也不敢推脱，毕竟这位皇爷现在肯定还是在气头上，再和他磨磨唧唧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怒气重新爆发？
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躬身侍立在一旁。
“汪伴伴比朕知道的多，大伴觉得这皇子朕是该不该认了？”
汪直这回是彻底后悔了，他后悔压根儿就不该抖搂这事儿，一个字也不该！
要是说没请到那位，皇帝最多也就斥责他一番办事不利。
完全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份上，这皇帝要自己说，自己要怎么说？
那皇子是你的、那贵妃还是你的，这里面有我这个当奴才的说话的份儿吗？
只是他把这事儿抖露出来，这自然也不可能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却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番考量计较在里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