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格隆达尔。
半身人酒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从门口鱼贯而入的队伍。这伙人似乎想要尽可能保持低调,全都戴着侍僧式的兜帽和斗篷,但他立即就认出了领头的那名人类骑士,毕竟对方的上次造访可是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物非常稀罕。
拉扎卡之泪的一楼是餐厅和酒吧,作为一家在城中颇受好评的旅店,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兰斯洛首先注意到的是一群高大、削瘦、有着黄褐色皮肤的守卫,因为他们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自己,手掌搭在腰间漂亮的银剑上。
兰斯洛知道那是吉斯人,一个和吸灵怪有着深仇大恨的种族,还与红龙有着古老(但并不总被严格遵守)的盟约。上次来的时候,这家旅店的守卫还是一群麦泽洛斯魔,不得不承认,和长的像人型昆虫的中立邪魔比起来,吉斯人看起来要顺眼多了。
餐桌旁坐满了用餐的客人,大多都是从其他层面、或者其他位面造访此地的旅行者——商人、使节、巫师、冒险者,他们穿着丝绸、皮革或金属做的衣服,身上散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有些和餐厅的氛围并不协调)。这些人同样也在看着刚刚进来的自己一行人,只不过没那么名目张胆。
“真是稀客啊,兰斯洛爵士。”半身人对走到吧台边的人类骑士露齿一笑,“怎么,回来宣称你的统治权么?真是不巧啊,喷雾原现在的执政官是……”
“我不是为了那个而来的,否则也不会戴上这个。”兰斯洛扯了扯自己头上的兜帽,“尊敬的帕考斯先生,真高兴看到您的店里生意兴隆,不过我有一笔更大的生意想和您谈谈……”
“我不会是听错了吧?一项商业提议,从你这里?”帕考斯神态夸张的扬起眉毛,但眼中连半分笑意都没有,“能先说说是关于什么的吗?”
“我们刚从钢铁冰原回来。”兰斯洛张开了嘴,但除了面前的半身人,任谁都无法听见他的声音,“您听过不久前发生在那的事么?”
“啊…哈!”帕考斯按响了吧台下一个特殊的铃铛,另一名有着红色头发、满脸闷闷不乐的半身人立即从他身后的一个小门里钻了出来,“亲爱的雷德拉贡,我和这些先生们需要去楼上聊聊,你能帮忙在吧台后面站一会儿么?很简单的工作,只要把顾客们扔过来的钱币收起来就好,还有不要再摆出那种阴沉的脸色,你不是在和食物说话,记住了么!”
“那个雷德拉贡……”当兰斯洛跟着半身人走到二楼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也和您是一样的……么?”
“在我看来,他只是个刚刚把自己蛋壳啃完的蠢货。”帕考斯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前,用一种古怪的语言念了段咒文,接着又伸手在门板上戳了几下,房门在他的动作下嘎吱一声打开了,“太棒啦,这次我没有弄错……”
“否则会发生什么?”布鲁托忍不住问道,“某种糟糕的事情,我猜?”
“没什么,只是一些无害的防盗措施,有助于我回忆起正确的开门方法。”半身人开心的朝房间中央那座巨大的办公桌走去,“请进吧,我的朋友们,顺便把们带上。”
在关门的时候,兰斯洛注意到走廊里没有任何可燃物,而石制的天花板上还残留着高温炙烤过的黑色。
“必须得承认,我从未预料过咱们还会再在这里对话。”帕考斯爬上了那张舒适的高背椅,“上次分别时,你们要去的是安卓林纳,没错吧?之后从那个位面传来的故事可是害的我下巴都差点脱臼了。无数个世纪前死去的战士、反抗天性的魅魔武者、与巴特兹暗中勾结的恶魔之母…对于你们在那些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可是非常好奇呢…”
“我们只是……”
“不,不用跟我解释,摩格隆达尔就是这样,无论深渊中发生了任何事,消息一定会传到这儿来——恶魔王子和乌黯主君的军队在哪里打了一仗,魅魔女王上个月生的孩子父亲是谁,某个层面又诞生了新的深渊领主,诸如此类的。但要想把每件事都搞清楚,那绝对是自讨苦吃,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置之不理,或是一笑了之。”
半身人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打开了桌底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接着开始熟练的调起酒来(兰斯洛上次来的时候可没这种待遇)。他很快就做好了六杯酒,朝众人咧嘴一笑:
“尝尝吧,这是我最近刚研究出来的新配方,基酒用的是产自申迪拉维尔的顶级白兰地,那些魅魔在肉体的享受方面确实非常专业,不过这杯颜色淡一点的是无酒精的,伊丽莎白小姐,像您这样尚未成年的淑女只能喝这个哦。”半身人将酒杯朝众人一推,重新靠到椅背上,“话说回来,那个爱说话的骷髅去哪啦?还有我那位对美食很有研究的‘同胞’呢?如果你告诉我他们在冒险中丧命了,我一定会悲痛欲绝的。”
“他们没事,只是离开了这个位面。”兰斯洛轻轻的摇了摇头,“回到我们原来的话题,考虑到您的身份,斯瓦夫尼尔这个名字对您来说一定不陌生吧?”
“我就知道你会跟我提到那个败类。”帕考斯耸了耸肩,同时翻了个白眼,“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白龙的智力和野兽没什么区别,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在恶魔胯下汪汪叫的白痴竟和我是同类,我就气的想把自己的耳朵给揪下来。我也知道一周前发生在冰川堡垒前的大战,那家伙在逃跑的时候可一点都展现白龙那种死战到底的傻劲儿,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
“既然您知道斯瓦夫尼尔是谁,那就用不着我再额外介绍了。”兰斯洛用指尖在酒杯上敲出清脆的叮咚声,“我们来找您的意图很简单,具体来说,我们希望您能出手,帮忙干掉那条…龙族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