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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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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不吃吃罚酒!”落头氏发恨得说道。

黄宗之见此,拉着我掉头就跑,边跑边说道:“慕青,你赶紧跑啊。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宿,我可没能力对付这个老娘们了!”

我心里直叹着气,腿上跑的飞快,嘴上也不落下说话,“谁说不是呢,倒霉催的!”

“这样,从这儿回珞城有两条路,咱俩分开跑,这妖怪是落头氏,她跑不快又跑不远,我看她怎么追咱俩。”黄宗之说道。

我答应了一声,说完,我和老黄就一左一右的分开行事了。

落头氏见我们分开跑,站在路口中间,她的目标并不是黄宗之,再说他是一个会算卦行道之人,万一手里再有点厉害的符咒法器,可能有些得不偿失,于是她选择追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落头氏追的很紧,我开口骂道:“他娘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莫跑!”落头氏在后面喊道。

我心里想着,不跑难道还给你做肴?于是脚下跑的更快了些,跑着跑着,路过了一个集。

像落头氏这种妖怪最怕人多的地方,于是我停下脚步来,不紧不慢的在集上闲逛着,我时不时的回头细瞧着,果然,她没有再跟上来了。

此集所在的镇属于珞城的远郊地方,离我们家并不算太远,我看着天色还早,经过一晚上的打斗,加上刚才的奔命之途,我的双腿都已经不会打弯了,于是我寻思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正想着,碰巧看见一个茶馆,便进去落了座。

“先生,喝茶?”茶馆里的活计手里提着一壶滚水,将茶壶摆在了我的面前,虽然他招待人的话语和动作都是正常的,但我也发现了他暗藏在眼底的恐惧之色。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上面沾满了血点子,就连自己的手指甲盖里都是一层厚厚的血痂,我心里懊悔,刚才一路过来,光顾着甩掉落头氏,不知道有多少人侧目于我。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少不了要被人报警。

于是我扯了个谎说:“嗐,小兄弟,你瞧瞧我,我丈人家里是卖猪肉的,这不正赶上二月节,让我去帮了个忙,回来的时候忘记换衣裳了,你别介意,待会儿走的时候我多加点钱,你能不能去帮我身衣服来,我害怕出去再吓着人。”

茶馆伙计立马笑道:“得嘞,先生,要不您雅间里坐,您这样……”

我知道他是害怕我耽误生意,于是我笑了笑说:“应该的,倒是麻烦你待会儿打扫了。”

说着,我拿出两块大洋放在了桌子上。

茶馆伙计看看我,不动声色的将大洋从桌子上摸起来放进了腰带里面,笑的比刚才更欢了些,嗓子亮堂的喊道:“信阳毛尖一壶!”

没多少工夫,小伙计办事利索,一身新衣裳,一壶滚开水,加上一条白毛巾,都整整齐齐的放进了雅间里。

我拿起衣裳一瞧,跟我平时穿的长袍马褂不同,一条麻粗布裤子,上身一件短坎粗麻马甲配了黛青棉袄,再捆上一条烂布条,我看了乐道:

“小兄弟,你这是会省事儿,这衣服不是你买的吧。”

小伙计不好意思的呲着牙笑:“嘿嘿,我从后院拿的自己的衣裳,出去买不是还费钱嘛,您那壶茶抛去也剩不了多少钱。”

我倒不是嫌弃衣裳,只是从小到大还真没穿过这样的衣裳,一时也觉得新鲜,我说道:“没事,挺好的,好衣裳。”

换上衣裳,我又问小伙计要了顶他头上戴着的圆檐顶尖小帽,要了块烂布,将我换下来的衣裳简单兜着系在了身上,用毛巾沾着热水擦了擦脸和脖子,身上清爽了许多。

又喝了两壶茶,身上缓了些劲儿,添了些点心钱,又吃了两盘点心,这下手心里暖和,肚子里舒服,看了看日头跑到了正中间,想着现在回去正好。

于是我穿过茶馆大堂,准备往外走去,哪知耳朵多听了一句话,这腿就不再往外迈去。

这句话是大堂里喝茶的人说的,“玉王爷说今儿晚上与民同乐,找了个会耍马猴戏的来摆台子。”

马猴是我们珞城的方言,就是狼的意思,马猴戏就是耍狼的意思。

大清亡国之前,我们珞城这儿有位玉王爷,专门喜好圈养各种奇珍异兽,他家里有几位驯兽高手,专门将猛兽驯化搭台子表演。

现在玉王爷这个头衔已经名存实亡了,但是总有冥顽不化的老臣子,天天赶趟似的去给他请安,珞城里头也就这一个王爷,一来二去,也没人改口,还是喊他玉王爷。

“谁敢去看他家的耍马猴戏啊,你不知道,上次也是说什么与民同乐,晚上去了好多人,最后这个狗王爷一时兴起,从人堆里挑了两个人,说什么比较一下人厉害还是马猴厉害。哎呦,那俩人,最后被咬的到处都是碎肉。”另一个喝茶的人说道。

茶馆里就这样,若是你想听热闹听八卦,随便找个角落一待,基本上全城的事儿都能听个大概明白,里里外外的都是老百姓嚼碎了那些事儿。

但是我听了这俩人的话,这事儿对我而言,可不是个八卦事了,因为没出一个月前,玉王爷的儿子来找过我,让我做一块他爹的尸皂……

我心里疑惑,便凑过去又听。

其中一人接话道:“这个事我知道,我差点就去了,不过晚上有人找我去搭棚子,就没去成,真是后怕。但是你不信瞧着,这人的好奇心比什么都重要,今晚儿上,肯定还是大批的人去呢!”

另一人说:“可不是嘛,唉,你去不去?”

“不去,除非他玉王爷亲自来请爷。算了,不说这件事儿了,前几日我给你那鹅蛋你吃了没?”

听到这里,他们俩便不再说玉王爷的事了。我将刚才接待我的茶馆伙计叫了来,问道:“小兄弟,你听说今晚上玉王爷请大家看马猴戏的事了吗?”

茶馆伙计点了点头,“这事儿不早就传开了吗,别的不说,就是咱茶馆的客人,十个里面有八个人坐下都得说这事。”

说完,他瞧了瞧四周,压低了声音说:“上次就是看马猴

戏,有俩个人送命了,我看今晚上谁还敢去。”

“那你最近还听说玉王爷其他的事了吗?比如?”我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便问道。

茶馆伙计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已经改朝换代了,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这话可不能乱说,他将我的手压了下去,说道:“先生,您可别乱比划,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可是要惹祸的。”

“这么说,你没听说过?”我接着问道。

茶馆伙计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没听过,哪有这事儿,您要知道,我们茶馆的消息有时候比报社还灵通,玉王爷别说那个了,就是头上生个癞痢我都门清。”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走出了茶馆。

出了茶馆,我压低了帽檐,四处看了一眼,没有看见落头氏的踪迹,于是我便叫了一辆黄包车,晒着赖洋洋的日光,晃晃悠悠之中回到家中。

回到家里,我将包袱里的血衣裳拿了出来,点了个火盆,将其放到里面烧了个干净,又将家中的大门偏门的门前都放上了桃木枝。

简单打点好了家里,我舒散了下筋骨,便出门去了玉王府。

玉王爷据说是一个老王爷和一个婢女生的庶出,小时候并不被承认其小王爷的身份,天天混在下人堆里动辄挨打挨骂,但老王爷家中生了场大火,几个嫡出的孩子因为养在了一个院子里都烧死了,只要养在下人房的玉王爷躲过了一劫,这才扶了正。

我接玉王爷这单生意的时候,发现他命中火盛,但却缺火,这种命格之人实属罕见,本来我并不想接他儿子的单子,但这家人给的报酬极其丰厚,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我看着眼前这个七进的大院子,以前最风光的时候,就连门前立着的两个石狮子都像是真的那般威严,如今王爷府几个大字已去,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也变得小了,让人有些唏嘘。

门口有个打瞌睡的小厮,见了我,他揉着眼问:“干嘛的?”

“挑夜粪的。”我身上挑了一个扁担,担上有俩个盖着盖的木桶,这是我出门前特意找来的,要弄清玉王爷的事儿,不能以我自己的身份上门。

小厮捏着鼻子,挥了挥手,“赶紧的,别墨迹。”

于是我进了门,小厮叫住了我,“唉唉唉,你怎么回事,谁把你找来的,你能走前门嘛,从后门走!还有,一看你就没挑过我们王府的金汁,以后别说什么粪不粪的,粗鄙!”

我回应了几声,挑着木桶朝着后门走去,进了后门,我看了看王府内里的布置,一条白布也没看着,再往前走,几个小丫鬟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走着。

我放下扁担和木桶,悄悄的跟在小丫鬟的后面,只见她们走到一个大院子中,这个院子里灯火通明,几头狼被圈在笼子中,眼里发出幽暗的绿光。

一个男人背对于我,双手背在身后,他并没有理新式头发,身后还藏着一条辫子。他靠近笼子说:“乖宝贝们儿,今晚上,就看你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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