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心里早有了准备，郑宵听到关于云雁的这段话时居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激动，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龙晓星问：“所以云雁其实是一个混血的妖怪？但因为所谓的返祖现象所以变得非常强大？”
龙晓星点头。
许多之前看不懂的事情忽然就有了解释，郑宵猛地扭头看向塞壬，后者脸色苍白的回望过来，四目相对时不需要塞壬说什么郑宵就反应过来。
“你和獠牙也是……”
塞壬的身子晃了晃，她嘴唇颤抖半晌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好点了点头。
郑宵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记得在山里我们第一次与云雁相见时，你这个小辣椒口无遮拦但很快就不说话了，当时你表现出了畏惧，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只是没想到……你怕云雁是因为妖怪的血统问题吗？”
塞壬低低回答：“是。”
龙晓星在一旁补充解释，原来这妖怪之中以血统和能力划分的阶层十分严格，高血统的妖怪会对比自己血统差的妖怪有天生的压制，如果这高血统的妖怪还有强大的能力那么这种压制力就会更加明显。
云雁就是两者皆有的代表，所以塞壬和獠牙在云雁面前根本嚣张不起来，一个眼神便会被压制得死死的。
郑宵又问：“在锦山村云雁所为是某种激发妖力的办法？那李铁柱岂不也是妖怪？”
龙晓星很干脆的回答：“不错，我说过了雁儿的血统非常强大，能够激发其他妖怪的能力，统御比自己低级的妖怪，李铁柱的妖力便是被云雁激发出来的。”
郑宵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喃喃道：“难怪当时塞壬和獠牙的力量都强到吓人了。”
龙晓星点头：“虽然我国对非人类的秘密研究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了，但我们对非人种族的了解依然很浅薄，现在强大的妖怪极少，大部分妖怪因为与人类长期的通婚血脉已经变得很稀薄，有的混血儿终其一生都无法觉醒自己的妖力，在没有觉醒妖力前他们与普通人毫无区别，我们也没办法分辨哪些是普通人哪些是妖怪的后代，所以你应该能懂雁儿对我们有多么重要了。”
郑宵忽然对龙晓星充满了敌意：“重要的实验材料吗？”
龙晓星愣了楞然后失笑：“你以为雁儿是我们的实验材料？就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被我们限制人身自由，天天拿来做各种残忍的实验？”
“难道不是吗？”
龙晓星摇头：“我不否认或许有些弱小的妖怪在研究所的待遇不怎么样，但雁儿不一样，她虽然名义上是我们研究对象，但实际上她是我们的合作者。”
龙晓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像雁儿这么强大的妖怪，只有她自己乐意了我们的研究工作才能继续下去，所以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得到她允准了的，你大可放心。”
郑宵对龙晓星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想到这段时间龙晓星和屠超对云雁的态度，郑宵觉得龙晓星的说法还是比较可信
的。
“那这次云雁突然不见了，是因为她妖怪的身份吗？”
这次轮到屠超回答郑宵，或许是龙晓星已经坦白得差不多了的原因，屠超的语气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们也不清楚，但当时云雁只说有点事情必须去确认一下，让我先回来和你一起行动。”
郑宵觉得龙晓星的话可信度更高了几分，看起来云雁确实拥有一定的人身自由，至少不是被软禁的状态。
他忽然又自嘲的笑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居然是个非人类，自己还在这里担心这担心那的，若被对方知道了说不定会笑他不自量力。
现在郑宵明白为什么云雁对自己的事情总是讳莫如深了。
塞壬此时也冷静了一些，她哀声道：“郑宵哥哥，对不起，我之前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你……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郑宵看了一眼塞壬，发现塞壬居然已经哭得梨花带雨，郑宵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身上又没有纸巾，只好摆着手劝道：“你别哭你别哭，我最怕女孩子哭了，有话好好说，我也没说我讨厌你啊。”
塞壬神色凄凉：“我不是故意向你隐瞒我和弟弟妖怪血统的事情的，我只是怕你讨厌我们，不让我们跟着你，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郑宵看着塞壬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珠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他犹豫了一下，叹口气，伸手略有些僵硬的轻轻搂了搂塞壬的肩膀，安抚似的拍了几下：“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真的没讨厌你们，能理解你们不敢说这件事的想法，不哭了真的。”
塞壬在郑宵的安抚下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打着嗝儿低声道：“谢谢郑宵哥哥。”
龙晓星这时插话：“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自己妖怪的身份了？”
塞壬谈到这个话题还有僵硬，她冷声道：“对，开始是有一次听到父母吵架时妈妈骂爸爸不是人，欺骗她的感情，后来没多久他们就离婚了，我和弟弟都跟着爸爸，那时候我们还小，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分开，也舍不得妈妈，抱着妈妈的腿不肯放手，结果妈妈非常凶的把我们推开了，还骂我和弟弟是小妖怪，要我们离她远点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塞壬说起自己的事情很无奈却也很淡然：“直到我十三岁的时候，爸爸一天夜里满身是血的回来了，他告诉我们了一切，原来他真的是妖怪，他发生了意外快死了，怕我和弟弟活不下去，不得不告诉我们这一切，还用他最后的力气强行帮我们觉醒了妖力。”
郑宵问：“你的精神攻击，獠牙的类兽化，其实都是你们妖力带来的能力，并不是什么觉醒的异能？”
塞壬点头。
郑宵若有所思。
上辈子塞壬和獠牙是异变者里数一数二的强者，两人的力量与现在的所谓的异能十分类似，只是比这一世现在的两人还要强大许多，如果说这本来就是塞壬和獠牙血统里带来的能力，那么虫族的改造是不是其实就是引出了这种深埋在血脉里的力
量？
上辈子幸存者对虫族改造人类一直存在极大的争议，到郑宵上辈子出发讨伐母虫前这方面的研究依旧没什么进展，谁也不知道虫族究竟是怎么改造那些人类的，又是以什么标准挑选被改造的人选。
但现在郑宵忽然有了一个新思路，会不会虫族所谓的挑选只是选出了那些拥有妖怪血脉的混血儿？所谓的改造实际上只是将那些没有觉醒的妖力唤醒了而已？
郑宵觉得这个猜想很有可能，但他现在却无法证实。
塞壬看郑宵和她说着说着话就陷入了沉思觉得奇怪，她虽然得了郑宵“不介意”的保证，但心中难免还有些患得患失，此刻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郑宵哥哥”。
郑宵回过神来，他笑了笑没提起自己刚刚的猜想，只道：“现在云雁的事情我大概清楚了，但你刚刚说什么这里有个强大的妖怪是什么意思？”
龙晓星闻言从包里摸了个东西出来，郑宵和塞壬定睛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长得有点像指南针的玩意，但表盘上刻的符号反正不是郑宵熟悉的东南西北的缩写。
龙晓星介绍：“这是研究所里的产品，便携式妖力探测器，刚刚我在村子里就拿出来过了，所以我很肯定那些骨架子充满了妖力，到了这里我又试探过，这里也充满了妖力，所以我猜测这里大概是什么妖怪的老巢，那些骨头架子可能是这个妖怪的手下，我们被妖怪掳来了。”
她越说越兴奋，郑宵只觉不可思议：“我们被妖怪掳来了你这么高兴？”
屠超无奈：“她是个妖怪迷，在研究所里也是独一份的对妖怪充满狂热喜爱的家伙，看到没见过的妖怪品种就控制不住自己。”
龙晓星嘿嘿笑了笑，郑宵不得不承认这会的龙晓星和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果然是遇到感兴趣东西的模样。
相较之下塞壬就平静多了，她一点也没有遇到非人同伴的欣喜，十分冷静甚至冷酷的指出：“这只妖怪既然会把我们掳来，他对我们大概没什么好心思，你还是不要这么高兴了，妖怪杀人的事件你们应该没少听说。”
龙晓星摇摇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郑宵甚至怀疑龙晓星可能觉得如果能死在研究中反倒是件美事。
他想了想道：“既然你们将事情告诉我了，那我也不会不遵守承诺，我会帮你们的。”
他伸出手：“大家同舟共济，一起活着出去吧。”
屠超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握过来，龙晓星同样伸手与郑宵握了握，双方第一次有了“我们是一伙的”这种感觉。
郑宵暂时将对云雁的复杂心思放下，开始谈正事：“我们如果现在是在妖怪的老巢，那其他人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最好先把其他人都找到。”
这一点另外三人都没有异议，塞壬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这会也放得开了许多，她告诉郑宵她和獠牙之间有特殊的感应，可以帮忙寻找獠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