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呢?家里死人了还是没吃饭,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就别在咱虎字营待!”
中午,烈日当头,从天蒙蒙亮开始训练到现在,整整操练了三个时辰,虽说他们都是全军最强虎字营的军士。但也是血肉之躯,出现疲软感也是极正常的。
然而那个被千夫长骂着的军士,却不敢顶嘴,反而更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看那架式,大有把对千夫长的怒火转移到长矛中去。
“嗯,这才像点样子,不然咱虎字营不就成猫字营了?”千夫长可不去管这名军士是因为什么突然之间长矛挥舞的更有力了,他只要这个结果。
从来严肃示人的千夫长,偶尔开个玩笑,果真让这紧绷着神经的军士放松了不少,因为千夫长话音一落,众将士竟然笑出声来。
然而就因为这么笑了一下,阵型立刻松散起来,千夫长刚刚还浮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脸,那即便在烈日下依然散发着寒意的脸。
“所有人,推迟一个时辰吃饭,给我继续操练!”
“啊?”军士们集体不淡定了,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再推迟一个时辰,都什么时候了?早饭都没吃,午饭又不让吃,这是要命的节奏呀。
“啊什么啊,老子也一起陪着你们。”千夫长怒骂道。确实,千夫长也没吃早饭,他们操练了多久,千夫长也监督了多久。
自从晋王巡视贺若弼的军营后,军营里头,军士们不但每天的操练次数增加,而且操练强度也增加了不少,直把这些军士累成狗。对于那些老兵来说,还能忍受,最支持不住的就是那些自愿入伍的普通老百姓,他们哪里受得了?
这一个月来,已经陆续有人因为太苦太累而选择逃跑了,但这种行为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不被允许的,纷纷被抓回来狠狠打了一顿军棍也就老实了。因为他们发现,即便被打,该操练的项目一个也不能少,既然如此,又有哪个人敢二次逃跑?
所以逃的那些人都是新人,都存在着侥幸心里,总以为自己是可以平安出逃的,结果被抓回来打一顿之后,也就明白这种思想要不得,然后也老实了。
这种教训经过口耳相传,已经很少很少有人逃跑了,大家都想明白,逃跑是不可能的,找打倒是可能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整座军营越加规范起来,无论是进还是出,审核的也更严格了。
就比如,柳逸顺利过了第一道辕门后,以为可以不用再盘查,径直就往帅帐而去,却发现又被人叫住,然后又是一通盘查,好不容易什么东西都查验完整后,才走几十米,又让人拦了下来。
而这一次,柳逸再也没有惊讶了,而是很配合地把东西交出来,让他们盘查,随时回答他们的问话。如此经过了五道关卡,柳逸总算到了贺若弼的帅帐之外。
“将军,你这营门可真是难进呀。”柳逸一见
到贺若弼不由得吐槽道。
之前卫士进来禀报时,贺若弼便知道来人是柳逸,说实话,他一个常年征战的将军,自己能升到这个位置,那是用鲜血洒出来的。至于像柳逸这样的人,那纯粹是运气好,要不是刚好入了小公主的眼,现在只不过是自己手底下一个兵罢了。
怎么看怎么看,这小子除了长得帅一点,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长处,况且他那字还不如自己这个大老粗写的好看。
当然,心里这么想归心里这么想,面上是不能露出来的,是以,听到柳逸的声音,贺若弼竟然迎了出来,笑道:“哎呀,真是对不住了,这非常时期,你可多担待呀。”
被贺若弼粗壮的手抓住,柳逸还真是难受,“理解理解,这可是伐国之战,怎能不慎重,将军这么做,自是最合适的。”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贺若弼大笑道,“不知怎的,自从第一次看见你,便觉得与你投缘,不如我们结拜兄弟如何?”不管怎么说,多结交一个朋友,定然是没错的,毕竟柳逸入了小公主的法眼。
小公主是什么人,那可是乐平公主的眼珠子,而乐平公主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皇上最觉得亏欠的人。跟这三个搭上关系,柳逸今后会混的差吗?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家族未来过不去。
柳逸刚进营帐,晋王让带的话还没有说一个字,这贺若弼突然就说结拜的事情,柳逸还真是反应不过来。
面对着柳逸的迟疑,贺若弼重重地一拍柳逸的肩膀,“怎么,你小子还不愿意了是不是?”
“当然愿意,能有将军这样的兄弟,那是小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嗯,柳逸刚说完,就觉得这话好像哪里有问题,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道:“只是,小公主已经和小弟结为兄妹了,这……”
小公主喊贺若弼爷爷,喊柳逸则为哥哥,若是柳逸和贺若弼结为兄弟,那这辈分如何算?是也喊柳逸爷爷呢,还是把贺若弼的辈分降下来,喊贺若弼哥哥呢?这多尴尬。
“这倒是一个问题。”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贺若弼又加了一句,“不过,没关系,在本将的心里,一直拿你当自家兄弟,至于叫不叫兄弟,完全没有关系。你说,是不是?”
“自然是。”柳逸忽然发现上天对自己好起来了,感觉最近还挺顺的,“将军能看得起在下,那是在下的福分。”好吧,又把这句话拿出来恶心人了。
“兄弟,这话说的。”贺若弼忽然发现自己叫错了,连忙改口道,“逸儿,以后我就叫你逸儿吧, 如何?”
“将军高兴就行,称呼都无所谓的。”好吧,刚才过说结拜兄弟的,现在直接降为子侄辈了。不过,能跟贺若弼攀上关系,子侄辈那已经是赚了的,柳逸有何不情愿的。
“那就好,那就好。”贺若弼很是大声地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掩饰自己的尴尬,自打柳逸进来,都不知道笑了
多少次了。“哦,对了,逸儿,这一次来,晋王可有交待什么时候正式出兵?”
呼,总算说回正事了,柳逸长舒一口气,“来的时候,晋王已经说了,当今圣上打算近期出兵,现在正在筹集粮草,一但收完,即刻出兵。”
听着柳逸说的那么慷慨激昂,贺若弼却并末有多高兴,而是淡淡道,“看来又得等到秋收之后了。”
确实也是,如今春耕在际,无论是南陈还是大隋均无多少民夫可征。以前我们看历史剧也好,或是历史书也罢,经常看到出兵多少百万,其实这数字不但有夸张的水分,更有相当一部分是是民夫的数量。
所谓打仗,就是打国力,打补给,就如同我们熟知的长平之战,那可是整整对峙了三年之久,你想想这三年来,几十上百万的人不食耕种,全靠国内补给,若是国力不强,如此支撑?
即便短一些的战役,哪场大的战役会短于半年?既然时间这么久,出征之时,自然粮食带不足,那就要靠后方把粮食送到前方,运送钱粮辎重哪一样不要人力?可以这么说,出动多少兵力,就有多少民夫在后面干着修桥铺路运粮赶衣等一系列同战争有关的工作。
至于粮食更是一大灾难,去年秋粮收后,百姓本就剩余不多粮食,经过一冬的消耗,现在几乎已经把那些余粮给吃没了。若是此时征粮,那绝对是想把百姓给逼死,任何一个想国家长治久安的国君都不会在此时兴兵。
“将军似乎很失望?”
“失望倒谈不上,只是这些兵丁让我操的有些魔怔了,若是再操练下去,只怕这些兵丁会受不了。”贺若弼讲的倒是实情。当初他从京城来到这军营里,本以冬月时便会进攻,却想不到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朝廷的开战宣言。
好不容易前段时间等来了晋王,晋王也说开战在际,他还以为就是这几个月,可是谁想到,朝廷的态度竟是等粮食凑齐再开战,那可是还有六七个月呀,这么长的时间里,若还是这么操练,不知这些兵丁能不能受得了。
“兵还是要继续操练的,不然一但松懈下来,再想有这股子气势就难了。”
“现在也只能如此,等朝廷战书一到,立刻发兵南陈。”看得出来,贺若弼也憋着一股劲。
“当然,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柳逸笑笑道,“既然春耕在际,总得给他们找点事做,误误农时。”
“不行,不能误了农时。”听到柳逸说找点事做,贺若弼立刻拒绝道。
“我又不是想误我们的农时,而是南陈的农时。”柳逸笑道,“只要我们时不时陈兵于江北,你说他们会不会相机而动。”
“这法子已经不新鲜了,从前几年开始,我们便一直是这么做的。”贺若弼依然不为所动,“再说了,你前段时间也是说了类似的办法,这段时间我确实是那么做的,现在他们已经不相信我们出兵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