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不到,京兆府彻底就热闹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聚集在离司法司不远处的刑房,因为那里关押着之前闹事的捕快,当然,作为他们经济的来源,司法司的户头也被关押在这里,因为这些人还没有什么犯罪村料,所以暂时还不能被关在司法司的牢狱之中。
这些人倒也知道,如果强行进去抢人的话,那后果就严重了,但是喊一喊还是可以的,口号就是,
“释放江户头”
“江户头无罪”
“捕快无罪,大人开恩”
诸如此类的口号,那可是吵得震天响,而且这口号也越来越五花八门,因为随着人群的加入,还有这些喊口号的人发现,竟然没有人管他们,那还有什么说的,直接就开始了大吵大闹。那些司法司的官员也好,吏员也罢,来了之后,不管情愿不情愿, 都让他们拉到这个队伍里来了。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其实要打开那间门,其实这些司法司的人,有不少都是钥匙的, 如果只是把人弄出来,根本就不用这样喊口号, 直接让他们把门打开不就得了?可是,那些捕快们,没有一个人提,而这些司法司的人,那更是不会去提这个事情,如果真的放了, 他们可是要吃罪的。
卯时的钟声敲响,柳逸和吴大夫、丁福信还有紧随其后的侍卫们出现在司法司的门口,而那些喊口号的人,一见到正主出现,竟然不约而同的全体肃静,集体失声, 忽然发现这嘴里竟然喊不出话来。
“哟,怎么不喊了,继续喊呀,大清早的不干活,闲的吗?今天谁值守,赶紧点卯。”丁福信打了一些人之后,他还是有点儿权威了。
那负责点卯的吏员,连忙把花名册抱在怀里,冲到最前面, 答了一句,“是我。”丁福信还没有职位,其实这人完全没有必要对丁福信那么客气,可是谁让他是柳逸的人呢,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他都得怕丁福信。
“很好,赶紧点名,今天人再没到的,罚俸一年。”其实,丁福信也是知道的,这些捕快,基本上都到了,除了齐班头、师爷,还有他的一众心腹们,像这种毕竟冒险的活计,自然得让其他人去冒一冒, 否则不是太傻了吗?
当然,许多人能想明白的问题,这些捕快们是想不出来的,许多拿了齐班头好处的人,静静地看着,他们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他们等待着捕快们的反应。
当初齐班头搞这么大阵势,目的就是想着罚不奏众,结果现在倒好,这些人现在不喊了,你折磨谁去?我们也可以罚不责众。
不过,做为齐班头的一些得力干将,想着在齐班头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的人,这个时候知道,得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是以,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江户头是冤枉的……” 有人开了第一个音, 便有人接着第二音,然后便有十来好几个人,断断续续喊了出来。
但只是喊了这么几个字,丁福信便在那时叫道,“谁喊的?给
我站出来。”
看着这丁福信语气不太妙,哪个白痴会主动站出来,老子就不站出来,趁你不注意时,再喊上那么一句,你能奈我何。
可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丁福信便又加了一句,“刚才没有喊的蹲下。”你还别说,这个命令还真是有用,这些人虽然不愿意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受一顿罚,可是呢,这个时候如果也跟着其他一起蹲下去,那就失了 道义,再想着其他人跟自己一起卖命,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十几个人,在一群人,站的是那么直,那么高,没办法,谁让那些人全都蹲在地上呢。
“柳逸, 江户头是冤枉的,你为什么无凭无据就把人给抓起来,你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王法,还有皇上吗?”这手段若是对付一般百姓也就罢了,可是你对付的是柳逸,而且还是你上司的上司,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把他给我拉出来,对上司直呼其名,言语不干不净,看来你活的很不耐烦了。”丁福信立刻命令道。这丁福信是这群侍卫的的侍卫长, 命令是很有作用的。很快便把人给拉了出来,丢在外面,直接一脚,就把人给人踹倒了。
丁福信看着这人眼睛瞪的老大,看样子是很不服气呀,“怎么样,你认不认罪,倘若你认罪,我便留你性命。”
“哈哈,少吓唬我,我也是一名捕快,顶撞上司,最多就是打三十大板。”看来,这捕快是很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呀,“你们无凭无据就把江户头还有那么多的捕快抓起来, 我们替他们求情,我们有什么罪。”
“第一,江户头不是帮抓起来,他只是协助大人,查一些账本罢了。第二,那些捕快也是一样,有些事情,想向他们了解一下,能叫抓起来吗?”
说完这话,丁福信的脸色突然之间难看极了,“本来我没有必要跟你们解释这个,这些都是说给他们听的。当然,也可以是说给你们听的,毕竟让你们挨打挨的明白。”
“打就打,有什么好怕的。”这人倒也是硬气,毕竟在这司法司,打人的都是自己的兄弟,还能下重手不成?至于让那些侍卫来打,那就更不怕了,这些人若论打架还行,打板子肯定不如他们,最多痛一痛,有什么关系?而且这样一来,还可以在齐班头面前加上几分,完美!
这第一个冲出来的,表现的那么大义凛然,这剩下的十来个人,也不表现太没种了不是,不然让其他人看了,不就生出其他想法?而且,最最重要的,那就是齐班头的想法,可不能让他看扁了。
“我们也来。”
丁福信看着这些人如此表现,并没有半分惊讶,因为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的嘴角倒是泛起了微笑,“好呀,既然如此,你们几个,看你们的身子骨,应该常常打人板子,既然熟手了,那就让你们打。”
命令下来了,这些人也不能推辞,再说了,本就是一伙人,肯定由他们来打板子来的好,就让这位大
人见识一下我们的技术,什么叫外面看起来血肉模糊,里头却并没有半点伤痕的技术。“是,大人。”
这些人答完,立刻跑进他们捕快房,很快每人手里拿着一板大小合适的板子,和一张条凳,搁每一个旁边。那些被打人员也极是老实,也不二话,直接趴在凳子上,只不过在趴下之际,似乎这打人者与被打者还有过言语交谈,只是这声音极小,却也是听不太清楚。
丁福信却也并不理会,他们要聊天,那就聊他们的,反正自己还有方法对付他们的。
只见得丁福信拍了拍身边一位司法司的小吏,让他去账房那本拿一些纸出来,然后呢,面带着微笑,对着这些捕快就说,“听说,你们有项绝技,那就是在肉上放一张纸,在打人的时候,可以不会破坏纸的表面,却依然可以打里面的人打得青青肿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些捕快也不是傻,他们也是知道的,这群人可是自己的兄弟,哪能真按这种方法打?若真的这么打了,只怕这些人都得交待在这里,虽然只是三十大板,可是这可是往死里打的方法呀。
像他们打人呢,有两种方法,一种就是外面看起来血肉模糊,其实里子里一点问题都没有,一开始,他们就想着这么打来着的,这样不但对丁福有交待,更重要的是跟齐班头也有交待,那叫一个两边不得罪。
可是这丁福信显然是知道他们捕快打人这一行的,竟然还知道第二种方法,这种方法非新手是练不到的,这种叫做隔山打牛,你外表看起来,好像一点儿 伤都没有,最多就是有一点青肿,似乎他们打人是在放手。
却不知,其实这种方法更可恶,这么打下去,绝对可以把人交待了。所以说,这第二种方法一般不用打人,除非有深仇,或是对方根本没有给自己钱,又或人是上司强令要打死,他们便会用这种方法。可以在板子数不多的情况下,把人给打死。
“大人,这些都是传说而矣,当不得真的。那纸那么薄,这板子这么重,随便一打也是会碎的,大人就不要开玩笑了。”有捕快站出来说道。
可是,丁福信早就想到了,笑笑道:“没事,咱们大人也是很好奇这样的打法,你们说没有打过,也没有关系,咱们就来试试如何?来人,把账本拆了。不要说,我没有照顾你们,每个人的屁股上,我可是令人放四张的,这样如果还打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远处,柳逸和吴大夫坐在几案边, 几案上竟然还准备着茶汤,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这个热闹,不错的享受呀。
“怎么样,少爷,我早就说过了吧?其实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得罪人不说,还不能培养人。知道,诸葛亮怎么死的?他就是给累死的。什么事都想着自己做。”
柳逸喝了一口茶汤,笑笑道:“吴叔还真是博学呀,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佩服。看样子,确实要让丁福信多做点事,这人确实本事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