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任的意外得病打乱了普外科的节奏，但对整个医院的运转来说，却只是湖泊中的一朵浪花而已。
再怎么大的浪花，终究有落下并恢复平静的时候。
如果说上午时分是这多浪花被溅起到最高点的话，那么，到了下午，整个湖面也就趋于平静了。
该做的实验室检查都已经送去了单子和血样，一下午闲的没事可做却又不愿意回家的马主任干脆登上了球员大巴，要跟着杨兮高勇一起去客场征战。
这可是对杨兮高勇等人莫大的鼓励。
对其他队员来说，或许武院长的到场观战更有鼓励性，但对杨兮高勇以及连向东来说，十个武院长或许都比不过一个马主任。
尤其是高勇，更是激动到了不行。前面四年四届比赛，总是会被马主任有意无意地调侃为不务正业，但今天马主任的随队征战，却是给高勇正了名。
如此，可惨了今天主场作战的区医院联队了。
那仨臭不要脸的货把什么江湖道义兄弟脸面做客礼节什么什么的全都扔到了垃圾桶里，唯一记在心中的只有把吃奶的劲全都使出来才肯罢休。
第一节，虐了人家一个14:5，第二节更不要脸，虐了人家一个17:4，到了下半场，干脆将脸皮全部撕破扔到了一旁，最终干了人家一个76:17。
差1分就赢了人家60分。
马主任乐开了怀：“明年再打比赛的话，我来给你们做领队。”
兴奋中的高勇稍显尴尬，明年，好遥远的一个词汇，天知道到那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杨兮笑道：“做什么领队呀，直接干掉高老大，您来做队长，往场上一站，看谁敢碰您老一下？奶奶的，谁敢不投降，立马把老腚放出去咬死他。”
连向东立刻呲出牙来，并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声。
……
屁股决定脑袋。
这话听上去挺糙，但却是职场中的真理。
因为马主任的病情，武红梅难过了一整夜，上午十点左右，得知了苏东明教授的会诊结果，再为马主任庆幸了多半天。
但难过也好，庆幸也罢，对武红梅来说，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普外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拆分，似乎是大势所趋。无论是马主任认可的一拆为五方案还是暗流涌动的普外一二三方案，对经济效益来说或许会产生一定的积极作用，可对市立医院普外科的江湖地位来讲，却是不小的伤害。
能不能不拆分呢？
身为一院之长，不可擅作决定，必须深思熟虑，但也不能禁锢了自己的思想，还要多做一些横向的思考。
尤其是眼前的局势已经不允许再有犹豫，马主任虽然因病辞去了科主任的职务，但思想自如行动自如，还能镇得住手下五虎。可万一马主任在手术台上有个三长两短的，若是医院方面不能及时做出正确反应来，那么，好端端一个科室必然会陷入到混乱当中。
马主任的话不能不听，但也不能全听，毕竟每一个人的意见和思想都是从本位主义出发的，站在马主任的角度看，如此这般一定是正确的，但站在医院管理者的角度看，其正确与否可就值得深思了，至少，也要对其正确性先打个折扣再说。
对武红梅来说，这些个烦心事原本是可以放一放的，再放个一年两年的，等到老马退休前的一两月再拿出来考虑也不迟，或许，到那个时候，情况说不准还会发生微妙的改变呢。
比如，那个本院长慧眼识珠不惜代价挖来的小状元杨兮。
连马主任都说他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外科天才，其天赋，甚至比当年的江浦均还要高。既然当年的江浦均能以5年的时间征服了整个江北市外科界，那么，天赋比他还要高的杨兮，又为何没有可能在2年的时间里达到当年江浦均5年达成的成就呢？
可惜老天爷不长眼啊，却只给了他不到20天的时间，这才刚刚崭露头角，却要面临着失去靠山后的危机。
武红梅看得出来，昨晚上，那秦格伟的眼神中，分明透露着对杨兮满满的恨意。
众口可铄金。
看那说相声的郭大师，纵然有着惊为天人的才华，不也差一点淹没在世俗的口水之中了吗？
而在市立医院，以秦格伟的资历、根系、以及人脉，全完可以将失去靠山的杨兮淹没在各种非议之中，甚或，无需太大阵仗，只需挖坑打套，那杨兮恐怕都是难逃毒手。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但前提是，不能危及到自己的地位和利益。
否则，必生诛杀之心！
马主任的个性风风火火是个粗线条，不一定能比她武红梅想的更全面，尤其是在审视人心这一方面上，就以马主任的那种护犊子的本性，肯定不会想到秦格伟会对杨兮生出诛杀之心。而这种担心，武红梅受限于身份又无法明说出来，那么，出于对杨兮的保护，她只能越过马主任来设计布局，以期尽可能地对杨兮少些伤害多些保护。
高勇这个人厚道，或许会对杨兮的天赋产生嫉妒之心，但一定不会生出害人之意。把高勇从普外科独立出来，创建一个跟普外尤其是跟肝胆胰竞争不大的科室，这一点，武红梅倒是跟马主任想到了一起。
但院长就是院长，必有其过人之处，相比马主任，武红梅还是多想了一招。
那就是不拆分普外科。
等马主任手术后，摘掉秦格伟头上的代理二字，同时再给他一个权限，推选一名科室副主任，如此一来，秦格伟多了一项驾驭另外两名正高的资本，而那三人，势必会上演一出三国争战的好戏，再加上第4方田泽城的势力，普外科势必会形成面上如镜般平静可面下却暗流涌动的局面。
届时，那秦格伟又怎能抽出闲暇去对付一个尚未成气候的杨兮呢？
深思熟虑后，武红梅抓起了电话。
这种事，决不能事先跟马主任沟通，否则的话，万一被秦格伟觉察到了什么，那么计策失效不说，反倒是提醒了秦大主任。